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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记 (74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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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记 (74作品)中国当代作家赵思芳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回乡偶记 (74作品)

春节]临近,女儿问我,今年,我们是否还要回乡下老家过年。女儿生于异乡,长于城市,所谓老家,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驿站,亦或是成长过程中一个记忆符号。然而,在女儿的心间,那个遥远的,坐落于骆驼山下,万象河边的村庄,依然是她的老家。尘世间,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情愫,因为血缘而延续着、流淌着……

因了这美好的情愫,我们一家三口每年都回老家过年,和乡村来一次久违的亲近,将印象中的老家还原为一次真切可感的相互触摸与彼此亲近。

(一)

每次回去,都是先到母亲家,就是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小镇,也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

大年初三,刚吃过早饭,三姨家的表弟就带着孩子给母亲拜年来了。母亲欢喜,要下厨房给外甥煮饺子。表弟说不饿,放下饼干和白糖就要离开。母亲和我再三挽留,弟媳就说,先到别的亲戚家走走,晚上过来吃晚饭。

下午,表弟过来了,小弟正忙着别的事情,尚未备好晚餐酒肴,表弟很生气,转身扬长而去。母亲忧心忡忡,担心表弟下一年一定不会再来拜年了。

初四,一大清早,大姨家的两位表哥来拜年了。他们是空手而来,这也没啥,自家亲戚,没那么多事,当今,谁家也不缺那一两包点心,可那一脸的冷漠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拜年总要有个拜年的样子吧,可他二位既不向母亲问安,也不搭理我,进屋转了一圈,拔腿要走。弄得母亲既困惑又无奈。

下午,忙完了酒楼活计的小弟来到母亲居住的老屋,母亲质问他去年是否给两表哥拜年。小弟想了想,似有所悟,原来,去年他去大姨家拜年因故迟了两天,他们都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去了。想是他们以为小弟看不起他们了。倘如此,到明年,他们连空着手来拜年也不可能了。

想想小时候,真是令人怀念,那时,日子虽贫苦,亲戚却走得近,表兄弟姐妹常在一起玩耍,上树捉鸟,下河捕鱼,捉迷藏,过家家,闹个小别扭,转眼云开雾散,亲近如常。长大了一些,虽不像小孩子童心无忌,过年时,也是一脸笑意,满心欢喜地走亲戚,拜大年,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融融的亲情在你一杯,我一杯的觥筹交错中把心暖化的春意盎然。

光阴流转,日月轮回,我们真的长大了,各自奔各自的日子去了。表兄弟们常年在外打工,我的两个弟弟一个在外地读书工作,一个在家乡自主创业,一年到头,表兄弟们也见不上一两面。不知不觉中,拜年渐渐成了一种心不在焉的形式。大家骑着摩托,开着汽车到亲戚家走一遭,放下礼品,寒暄几句,然后,就急着出门,朝下一个亲戚家赶去。拜年,不再是为了亲戚相互走动,传递一份亲情,而是为了完成长辈交给的一项任务,往深里想,大概仅仅是我们这个民族传统的惯性使然,拜年,已成为情感缺失,亲情不在场的走动。那么,终有一天,当老一辈都离世了,新一辈的感情纽带还能维系多久?

(二)

初五,早饭后,我和女儿随先生回到婆婆家。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离小镇有十几里山路。平常日子,只有老弱病残的人,守着静寂的小村庄。春节期间,外出打工的、求学的、工作的都回来了,山村里顿时热闹起来。

天气晴朗,我们的心情也如阳光般明媚。走进婆家,与老人姑妹寒暄问安,自是又一番欢笑亲热。待安静下来,就又按照乡俗,领着读大学的女儿去左邻右舍家串门拜年去了。

我们串的第一家,有个年轻人,叫小伟。大学毕业后,小伟去杭州建筑工地上闯荡,年轻人事业心强,每年都去省城考建造师。这样一来,也就和在省城读书的女儿熟悉起来。

寒暄落座后,两个年轻人聊了起来。说起工地上的事,小伙子娓娓而谈,波澜不惊,一脸的成熟与理智。问及婚姻,小伟说是和村里一位姑娘订了婚,大后天过礼(在我们家乡,男女青年订婚,男方需要下彩礼)。

“你们是自由恋爱吗?”女儿羞涩地问一声。

“不是,是村里一位亲戚介绍的。”小伟平静地答道。

“你对她有感觉吗?”女儿微笑着问。

“没什么感觉”小伟抬头朝我望了一眼。

“那为什么不等等呢?”我抢着说。

“不等了,我等了二十多年,要是能等到早就等到了。”小伟无奈地说。

“男孩子可以等一等嘛,三十岁结婚也不晚。”女儿不解地说。

“我不小了,八八年出生,今年都二十七岁了。和谁结婚不是结,只要是女人就行。再说拖几年,还找不到合适的怎么办。”小伟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此时,我仔细打量小伟,年轻的他,满脸都是无奈与认命,看不出年轻人该有的蓬勃朝气,大学校园里养成的书卷气早已消磨得无影无踪。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午饭后,牵着女儿的手来到了小燕子家。

和小伟一样,小燕子也是前几年毕业的大学生,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这几年去上海打工。漂泊异乡,工资微薄,她吃了不少苦头。去年春节回家,父母亲怕女儿年龄大了,耽误了婚事,于是在乡镇婚介所的帮助下,认识了一位男孩儿。听说年底结婚了,这几天带着新婚丈夫回娘家拜年。我和女儿想来分享一下小燕子新婚的幸福。

午后的阳光更加灿烂,小燕子身着粉白羽绒服、白底小花裙迎着我们走来。眼前的小燕子在我眼里是一位娇俏新娘,明媚活泼。

循着小燕子来的方向,我们看见了她的新婚丈夫,中等个头,二十五六岁,一脸的矜持。小伙子也是家乡人,和小燕子一样,大学毕业,就去外地打拼去了。

“你幸福吗?”女儿眨眨眼问她。

“还凑合。”小燕子满面春光。

“过完春节,你们就一起去一个地方打工吧。”我接过话题。

“他去安阳,我回上海”,小燕子微笑着说。

“那为啥不去同一个地方呢?”我不解地问。

“还没想好”。小燕子还是笑着说。

“将来打算在什么地方定居呢?”女儿换个话题。

“也还没想好”。小燕子神色有点暗淡。

“天啊,你接的是什么婚啊!”女儿一脸惊讶。

从燕子家出来,有点惆怅,现在的大学生已不再是天之骄子,尤其是农村的大学生,家境贫穷,要想在城市扎下根来,何其艰难。他们更不敢奢望爱情。不敢多想,牵着女儿的手朝村口走去。

(三)

在村口,遇到七十多岁的六奶,她是婆婆家的隔壁邻居。六奶个子不高,常年累月的劳动,脊背早已弯曲,古铜色的脸上沟壑纵横,岁月的风霜染白了她的头发。

见我们母女回来,六奶很是热情,硬拉着去她家喝茶。女儿趴在我耳边说:“妈妈,我和老太太没话说,我想回去看书。”说完,就朝六奶打声招呼,回她奶奶家去了。

我随着六奶来到她家的大门口。哇,六奶家的大门楼好气派:高高的台阶,白色的瓷砖墙壁,黄色的琉璃瓦屋脊。鲜红的大红春联张贴在大门两侧,显得既惹眼又喜庆。六奶家是一个大四合院,后面一排是两层五间房屋面积的楼房,前面一排也是五间房屋面积的一层平房,两边是厨房和卫生间。

“六奶,你家前面这排平房是啥时候翻盖的啊?”去年春节,我回家,还看见前排是一排砖瓦结构的瓦房。

“去年春节过后,我的二儿子外出打工走之前盖的。他说孙子大了,要说媳妇,人家来瞧家,会看不起的。”六奶忙着找拿瓜子,一会儿来到火盆边,和我相对而坐。我们俩就聊了起来。

“孙子大了,您老又该操心了。”

“哪轮上我老婆子操心啊,我个呆老婆子有啥用?还不是我那儿子儿媳在着急。”

“您那孙子不也是您老带大的吗,他爸爸妈妈一直在外打工,怎么说没用呢?”

“孙子是我带大的不错,那是因为他爹妈要出去挣钱。不出去怎么办呢,这一小块田地哪能养活一家老小?”

“那您儿子儿媳这么多年在外怎样了?”

“还凑合,比在家里种田强。你看我们家的几排楼房不都是他俩翻盖的吗,孙子孙女上学也都是他们拿钱。我一个老婆子只能在家烧口饭给两孩子吃。”

“现在孙子孙女都干什么啊?”

“父母不在他们身边,读书不好好地读,我一个老婆子也管不了,两个孩子一个也没读成功,现在还不像他爹一样,外出打工吗?哪像你们啊,书读成了,有个正式体面的工作。”六奶发出一声叹息。蓦然间,我意识到,此刻的我,俨然成了一个贫嘴的记者,只顾把一个一个的问题抛给眼前这位老婆婆,却全然不顾老人家心里是何滋味。心念及此,我换了问话的口气。

“六奶,孩子们都走了,您一个人生活得还好吗?”

“一开始,我不能适应。你看这么一大片房子,出出进进就我一个孤老婆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了晚上,从地里干活回来,黑灯瞎火的,拉灯做点饭,一个人吃得真没味。”六奶好像有很多话要和我倾诉。

“六奶,他们都走了,您一个人生了病怎么办啊?”

“孩子,你的心真细,我常跟你婆婆夸你,说他们从哪儿修来的福分,娶上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媳妇。我就喜欢和你叙话,只可惜你回来得少,平常回家跟掏火的样,刚回来就要走。只有春节你回家,我才和你叙几句。”

“是嘛,说明我们有缘分啊。那村支部竹林边住着的大妈老两口也很喜欢我,去年春节我在婆婆地里挖地菜,大妈帮我挖一大筐呢。”

“是啊,自从你嫁到我么湾来,这儿的几个老婆子都喜欢你。因为你能懂我们老人的心。”

“看六奶把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六奶,你一个人住,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啊?”

“才别说来,生小病不要紧,我一个人能撑着烧口水喝,也能撑着去村卫生所看病拿药;就害怕生大病,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好在我大儿子常打电话问问,他像你一样是个读书人,心细。”

“是啊,如果生大病就麻烦了。那你就常到我婆婆家走动走动,感到不好,就跟我婆婆公公说说。”

“是的,我也没少麻烦他们。平日赶不着,常去他们家吃饭。不过,人总要一死,阎王爷真来要命,俺也只好去了。你看我们这个湾,这十年来,老人都死差不多了。青壮年都走干净了,留着我们这些孤老婆子、孤老头子守着这湾子。也不知儿孙们将来都回来吗。不过这不是我老婆子操心的事。”

“六奶,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回来的,您看他们把家里的房屋翻盖得这么漂亮,难道他们要到外地扎根不成?”我安慰六奶。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相信他们会将这把老骨头扔下不管,我还等着百年之后,他们给我老坟插个亮呢(在我家乡,有正月十五送灯的习俗。到了那一天,人们纷纷给逝去的先人坟前插上灯,表示对先人的祭奠)。”

就这样和六奶絮叨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儿媳回来,做了搭尖饭,已将饭端上桌子了。本想回婆婆家,可拗不过六奶,只好在她家吃饭。

从六奶家回来的路上,偶尔有几声零星的鞭炮声在小村的上空炸响,仿佛年的韵味行将远去,是啊,再过几天,人们又要打点行装,离乡远行了。这里就又只剩下空落的村庄,孤寂的老人,留守的孩子,还有四处游荡的猫狗,无精打采的炊烟,茫无际涯的长夜……我不知道,或许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天后,我浓浓的心绪,该飘向何处?我回乡的脚步,该归向何方?我缱绻的乡愁,该寄于何处?[1]

作者简介

赵思芳,女,河南省信阳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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