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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母親(陳響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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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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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母親》中國當代作家江繼祥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與母親

母親姓邱,名桂英。在我很小的時候,塆里人習慣叫她「邱鐵匠」。這個比喻非常貼切形象,母親打起人來就象「鐵匠」打鐵一樣,鏗鏘有力。每當我在外面做了什麼「壞事」,塆里的長輩就會隔很遠的地方,喊着我的小名,向我通風報信:「響伢兒,快跑啊,邱鐵匠來了,邱鐵匠來了。」每當聽到這樣的傳話聲,我的腿就有些發抖。因為,母親有的時候打起人來,的確沒有輕重。有時候她半握四個手指,用指關節敲打頭部,如同四個「板栗」包打在我的頭上,打得我眼冒星光,頓時就會起個大包。

與我一起玩的小夥伴常對我說,他們的父母打人,都是在人多的時候打。往往是雷聲大雨點小,拳頭舉得高,下得輕,打着象是沒有打到一樣。邊打邊等別人來勸,別人一勸正好藉機順着台階下。這樣,做大人的氣也消了,管教小伢的面子也有了。可是我的母親卻是一個非常非常實在的人,做任何事從不來虛的,就象打我們一樣,要打,就扎紮實實地打,乾脆利落,毫不含糊。

母親打人最趁手的工具是捶衣服的「芒捶」,那個用具有尺把長、手背寬,粗短正好,打起來很順手。雖然是木質所做,但打在小小的屁股上,紮實的鈍痛。在她看來,用「芒捶」打不聽話的孩子,算是最有效的方法。儘管不識字的母親並不知道這種打人的方式叫「方法」,但並不影響她打人的激情。至今,我對捶衣服的「芒捶」有着一種非常錯綜複雜的情感。當時,在水塘邊用它來捶打衣服很是有效,一件髒衣服,在它的捶擊下,很快就乾淨了,比現在的洗衣機清潔效果強多了。可當它與我肌膚親密接觸之後,真的是切膚之痛。

母親的脾氣非常急燥火爆,有時發起脾氣來,她甚至可以不借用任何工具,順手就是一巴掌。有的時候,她又會不拘一格,就地取材,見到棍子就是一棍子,見到扁擔就是一扁擔,見到長條凳就是一長條凳。反正,天下器物,總能為她所用。

母親打我們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說,外出打柴沒有同伴打的多,打!揀豬糞沒有別人揀的多,打!扯豬草沒有同伴扯的多,打!母親爭強好勝,什麼事都想「爭先創優」,恰恰我們有時候又不爭氣,沒有辦法,只能認「打」。對這一類的打,我可以通過自己勤奮努力,儘量減少打的次數。但惟有學習考試成績不好這一項,讓我很是無力改變不被「打」的運氣

母親雖不識字,對學習沒有什麼概念,但她知道100分是滿分,60分以下為不及格。上小學時,期終考試我從沒有得過滿分。相反,比我長一歲的鄰家一位女伢兒總是考第一名,我當時真的是「恨」那個女伢兒。自尊心好強的母親總是怪我不爭氣,有時她會用最惡毒的語言罵我:「你添人家的屁股,人家都嫌棄你舌頭糙(意思是我真的很沒有用,大概是這個意思)」。我心想啊,人家女伢兒的屁股也不會給我添啊,太讓人傷自尊了。有時氣急,我會小聲頂嘴。見此情境,母親會怒目而瞪:「邪了,你還真的反了」,話音未落,她就會半握手掌,將指關節繃得緊緊的,繃得指關節發亮,然後向我頭上打來,那種疼痛有種鑽心之感。本來我在小學讀書就很一般,懵懂的很,她這一打,我更是沒有底氣,搞得我自信心全無,對上學就有種逆反心理,一想到上學心裡就不舒服,有時候碰到算術課我就不想去上。我的這些心理母親當然不知道,她每天要出工、勞動、爭工分,還要為一日三餐發愁。每當這時,如果有什麼事惹惱了她,她就會氣勢洶洶地向我們打來。

遇到這種情況,有時也會激起我的強烈反抗意識。畢竟青春年少,正是叛逆時期。當然,我的反抗不是與母親正面衝突,而是見她面露慍色、怒氣上來的時候,我就採取《孫子兵法》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策略。為了全力避免母親的打,我還將其創新了一下,把它改成了「跑」,我可不能犯這種教條主義,走得慢了肯定是要受皮肉之苦、要遭殃的。所以,我將自己的發明稱作「三十七計,跑為上策」。

有一次,臨近吃中午飯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一件什麼事沒有順着母親的意,她又拿着捶衣服的「芒捶」向站在大門外的我走來。我一看那面色、那架勢不對,抬腿就跑。母親見我跑,更是氣惱,緊跟後面追。我那時候可能十一二歲的樣子,總是在外面玩耍,早就練出了一雙「飛毛腿」,長跑已是我的強項。我順着那窄窄的田梗,穿過一片稻田,沿着對面山的山崗飛奔而去。母親邊追邊喊,我也不回頭,一個勁地向前跑着。說真的,這一次的跑,讓我發現了自己跑的潛能。母親見追不上了,就沒有再繼續向前追。但她回去後,發動我大姐、二姐到處找我。因為我還沒有吃午飯,母親怕我餓着。而此時的我,並沒有想那麼多,我順着山路跑到一個小山窩,見後面沒有人再追趕的時候,我就折返回到我家附近的水塘邊。我此時的膽量不是太大,也不敢跑太遠。正好水塘岸邊有一座小石頭橋,橋下面有一條小河溝。為了不讓人找到我,我就躲在了橋底下。在橋下面我可以觀察外面的動靜,可以聽到母親、大姐、二姐對我的呼喊,也就有了一份安全感。此時,我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我的肚子餓了想回應她們的呼喚,另一方面我又怕挨母親的打,不敢應聲。她們可能也急了,沿着田畈、地頭、山間小道,凡是能到的地方,她們都去找了,自然找不着,我就是不出來。到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餓得實在受不了,就自己從橋底下走了出來。

我原本以為有了這樣「跑了找不見」的教訓,母親出於同情與可憐會放過我。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母親見到我之後,一把將我推到睡覺的房間,拿出一根繩子將我的手反綁着,就象當時綁壞人一樣,還讓我跪在地上。做完這一切,她又拿出了那個捶衣服的「芒捶」。此時,房間的外面站着圍觀的伯伯叔叔、大娘嬸嬸、堂兄堂姐、大姑娘小媳婦,還有一起玩的小夥伴等等,一大群人。我想這是我惟一獲救助的機會。所以,當母親舉起「芒捶」,準備打我的時候,我就開始慘叫。據後來參與圍觀的人說:「你那種慘叫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毛孔冒汗」。

這一次,母親的「芒捶」舉得很高,落下很輕,我的哭喊聲卻很大。伯伯叔叔、大娘嬸嬸們紛紛好言相勸,「莫打了、莫打了,打壞了身子麼樣辦呢?」母親聽到善言相勸之後,也就順勢放下了「芒捶」,沒有再打了。

自那以後,母親再很少打我們了,這一晃已四十多年。母親由那時的矯健奔跑,變得蹣跚漫步;由拄着拐棍,到顫顫微微。現如今啊,已化作了塵土,與老家屋後山上的青松為伴。母親再也不能打我們了!每每想到這些,我原來所承受的打,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那種痛是一種多麼幸福的領悟?!我是多麼希望母親還能再追着我,舉起那捶衣服的「芒捶」、那扁擔、那拳頭再打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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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江繼祥,筆名大江東去、江影沉香、江晚莫愁;網絡詩人,發表詩歌七百多首,擅長寫舊體詩;業餘作家,發表散文、短篇小說等四十餘篇,有一部長篇小說發表;高級工程師,在國家和省級期刊發表論文三十多篇。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