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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三事(刘紫剑)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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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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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三事》中国当代作家刘紫剑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故园三事

收麦子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芒种前的双休日,我偕妻女驱车一百多公里,从西安回到老家收麦子。父母已年近七旬,却还不愿意休息,除了三亩苹果园,还种了五亩多麦子。

家乡是丘陵地形,沟壑纵横。我家的麦田都是小块的山地和沟地,收割机进不去,只能依靠单纯的人力劳作:把麦子割倒,捆扎起,装上农用车,运到麦场中,摊开晾晒,用农用车拉着磙子碾,使麦粒脱落,然后将上面的麦秸挑走,下面的一层聚拢起,再等到合适的风向,用木锨一下一下扬起来,靠着风力将麦粒、麦衣和灰尘分离,最后将干净的麦子装袋,运回家。

父母坚持要下地干活,但明显力不从心,割麦子的速度慢了许多,麦捆子也扛不起来了,更多的时候,他们站在边上,偶尔插一把手。而我记得年少时,家里有三十多亩麦地,那个时候,父母带着五个孩子,是怎样艰辛地度过五黄六月的龙口夺食时节。

姐妹们都回家了,人多力量大,一天突击下来,四亩多麦子就摊在了麦场里,只剩下沟里的七分水地,因为去年雨水多,地太湿进不去,霜降过后才下种,所以熟得迟一点。

晚上大家在院里闲聊,七嘴八舌地“批评”父母亲,说你看村里还有几家是人力收麦子——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比较平整的土地因为机器能进去,还有人种,小块的土地都撂荒了——不让你们再种地了,就是不听,又不挣钱又累人,闹得大家都放心不下。母亲先还反驳几句,说荒着做孽啊。后来看见火力猛,也就不吭声了。女儿态度最坚决,说爷爷奶奶,你们再不听话,我和爸爸妈妈就再也不回来看你们啦。

父亲闷头抽完一颗烟,说好好,不种了。过了一会,看气氛缓和了,又说,这样行不行,明年就种两三亩麦子,你们不用管,我和你妈也能收回来。

刚刚安静下来的姐妹们,又是一通数落。

下雨啦

早上起来就刮起了东风。我看天上,稀稀拉拉的几片云,估计不会下雨吧。

母亲却肯定要下,“云向东,一场空;云向西,喷死鸡;云向南,飘起船;云向北,一风吹。”她一边念叨,一边收拾场院里的农具,喊我赶快把院子扫一下,免得杂物堵了水道。

果然午饭时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还好碾出来的麦子已经收回家,未打出来的粮食也都用麦秸做了覆盖。

父母却放下碗筷,一路小跑出去。我也就跟在后面往出走。

母亲到村口的大场里给安仁叔帮忙,他家正在碾场。父亲领着我到前巷的小场里给让让叔帮忙,他家是用联合收割机收的,机器打出来的麦子很脏,正在场院里晒,三千多斤啊,摊了一大片,忙得焦头烂额。

人多手快,一袋烟的功夫,三十多袋粮食抢回家里。让让叔泡了茶,拆了烟,大家坐在门洞里避雨闲聊。运宝叔中午到镇上吃了一趟酒席,回来喝多了,口齿不清地一个人絮叨,大家都笑着应和他。运宝叔老婆过来喊他回家,叫不动,就骂。骂得运宝叔恼了,要打。大家赶紧拦住了,让运宝叔老婆先回家。

运宝叔又埋怨我,说你叔又会木工又会瓦工,这么好的手艺没有挣钱的门路,你在外边闹那么大的世事,也不知道给叔寻个活干。

我给他敬根烟,说你侄在城里就是个碎秘书,每天除了爬格子就是爬格子,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其实跟你一样,都是下苦的命。

他却依然在唠叨。我找个机会抽身往家走,在坡上碰到后巷奶奶,快九十岁的人了,雨中拄着拐杖一个人爬坡。我赶上去扶住了。她侧头看看我,说你谁呀?

我说我剑娃。

她停一会,明生家的儿子?

我说是。

她说你回来了,媳妇跟娃回来了吗?

我说回来了,都回来了。

她说回来了好,回来就好。

一路送到她家门口,我说后巷奶奶我回呀。

她侧头看看我,说你谁呀?

奶奶

梅梅想要些花椒调料,母亲找出两把花椒颗粒,让她自己捣。

捣花椒的物件叫做尖瓯子,是个类似于蒜臼的器皿,用纯铁铸成。

我下地干活回来,看见梅梅坐在台阶上,一边捣花椒,一边揉眼睛。

我说呀,花椒这么厉害,都把你呛哭了。梅梅悄悄说不是,是她想起了奶奶。

奶奶过世十一年多了。她在世的时候,每次我们回家要花椒,都是由她捣。奶奶就坐在妻子坐的那个台阶上,低了头,用力地抿着嘴,左手扶住铁瓯子,右手握了铁棒,一下一下不停地捣;松弛的脸皮摇晃着,雪白的头发有节奏地一起一落。

那是农历十月初,接到奶奶病重的消息,我从西安往回赶,关中平原上刚刚下了2009年的第一场雪,漫山遍野的白。

路过华山的时候,我心里隐隐一沉。华山其实就是块大白石头,雪落在上面应该不明显,而我那天清晰地看见华山戴了一顶白帽子。

华山都戴了一顶白帽子!!!

回到家里,顶替疲惫不堪的父母和姐妹们,我陪在奶奶身边度过两个夜晚。奶奶去世的时候八十四岁,心力衰竭,看起来并不难受,只是不停地睡,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夜里我叫她,有时她会哼一声,有时不答应,我就将手指伸到奶奶鼻子下面,以确认她还在熟睡。

母亲烙了油饼,让我给爷爷和奶奶上“献”。我用碗盛了六个油饼,捧到北房里牌位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我说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梅梅和丫丫也都回来了,回来割麦子。咱家今年麦子挺好的,一亩地能收五六百斤呢,你们就放心吧。这是家里刚烙的油饼,趁热吃吧。

女儿跟在我后面也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提起裙角转个身,问,姥姥我漂不漂亮?

奶奶过世那一年,女儿九岁。现在都二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穿了一条新裙子,遇见亲人就撒娇。

奶奶的遗像落了点灰尘,我找了块抹布擦,镜框里的奶奶慢慢清晰起来。忽然间,我就看见奶奶笑了,她说:漂亮,我们丫丫最漂亮。[1]

作者简介

刘紫剑,1973年生,山西芮城人,鲁迅文学院第十八期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