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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的礼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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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的礼俗》中国当代作家王卫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隆重的礼俗

近几年,每到七月,往往会从微信朋友圈看到这样一个场面,那就是,家乡贵德的乡亲们,要为小学毕业生搭红。搭红是个传统的礼俗,并不鲜见,比如,婚礼上为新郎新娘搭,入伍的新兵被披红戴花,过寿诞的老人要接受晚辈的祝福,还有,家里添了大家什,比如汽车之类的,要搭红。但是,为小学毕业生搭红,除了我的家乡贵德这个地方还在做,多年来,还没听说其他地方也保留着这一古老的礼俗。我的那些城里的朋友看过微信的,会不解地问我,小学毕业算什么呀,还搭红,阵势搞得那么大,有意思吗?现在别说大学毕业,就连研究生毕业,或出国留学回来,都不搞那搭红仪式,你们贵德人怎么就如此看重小学毕业呢?当每每听到如是问话后,对一些人,我会解释几句的;而对有些人,我只会以笑回答,笑的意思,对方也许懂,也许不懂。

我永远忘不了的是,第一次所见到的隆重的搭红场景。那是1981年7月,那时,我在王屯小学当教师还不满一年。王屯小学是贵德的乡村学校,离县城十多公里。王屯、周屯、刘屯,是贵德历史上的“三屯”,是古代屯兵、屯田之地。那里的人们说,祖上是南京珠玑巷的,明朝初年被朝廷发配到此。王屯在我看来,田园风光好,春夏秋三季,良田美舍或被绿树包围,或被霜叶浸染成金色红色,瓜果和粮食的香味绵绵不绝。而到冬季,静谧中透着和谐,家家户户早晚的炊烟,生成淡淡的云雾,笼罩出一种安宁。偶尔一场冬,庄子就成为一幅淡色的水墨,如果有一声牛哞或者羊咩,愈发显得安静。只有过年时的爆竹和跳社火的动静,才让那个村庄沸腾起来。那里的民风淳朴,村民勤劳踏实,热情好客。最可贵的是,他们尊师重教。

王屯小学,成为我人生的第一个重要驿站,我在那里落脚,又从那里起步。

学校的毕业典礼倒是很简单。全校二百余名学生抬着自己的课凳,按各班的指定位置坐在土操场上。没有学生代表发言,也没有班主任和科任老师讲话,校长简单地讲了几句后,毕业生鱼贯而行,从校长手里依次接过那种奖状似的毕业证,证上的字,是刻蜡板后印上去的。每个毕业生领到毕业证后,给校长鞠一个深躬,然后迟疑地或羞答答地回到座位。

学校内的仪式很快就举行完毕,而更大更隆重的仪式在校门口。当毕业生们走出校门时,他们立刻被一股红色的浪涛淹没。只见学生家长和亲戚庄院们,站成一大片,手里捧着红市布或红绸布裁成的红,争相寻找着自家的孩子。当他们找到自家孩子后,孩子的叔叔伯伯、舅舅姨娘以及近亲属们,呼啦啦一下子,就把孩子包围起来,开始搭红,同时燃放起鞭炮。之前,虽然我听说过王屯人在小学生毕业时搭红的热闹,原以为只是一种简单的庆贺仪式。但真正见到那场景时,我有些惊讶,惊讶之后,是不解。我当时就想,高中毕业或考上大学中专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大事,小学毕业是人人必经的过程,不值得大造排场。就在我想那个问题时,有一个老师问我,你现在还能认得出这些学生谁是谁吗?我眼前的大多数毕业生,几乎被红色裹起来,有点“五花大绑”的样子。有的学生双肩的红,一条摞一条,只能看到半个脑袋,我只能凭他们露出的半个脑袋和一双双熟悉的充满童真的眼睛,去辨识他们。搭完红,孩子们被接走。接他们的,有开着手扶拖拉机的,有马车,也有驴车。没有车马的,在父母亲和亲友的陪伴下,簇拥而去。

毕业生走后,学校这边并不消停。这时,就有一拨拨家长们走进学校,走进教师的办公室,恭恭敬敬地请老师们去他们家里坐客,吃一顿饭。那一顿饭,按照现在的说法,叫谢师宴。家长大多是男性,他们多半是学生的父亲或爷爷。他们一进门,就双手抱拳,一边作揖一边说着很有文化的邀请词。如果校长主任或班主任不答应,他们就不走,直到得到“去”的满意答复为止。一位学生的母亲来请老师们时,由于班主任老师的拒绝,她索性跪下来,抹着眼泪,诚恳邀请全校老师去她家坐一坐,她要表达她的谢意。后来才知道,那个家庭困难,属于孤儿寡母类的,班主任老师不是嫌她家穷,而是怕给她家增加负担。最后,校长解了围,他爽快地答应全校11名老师全都去,但同时也对她提了简单的条件。

那时候还没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法,小学是五年制,农村小学的学生人数往往是呈塔型,一年级最多,从一年级读到五年级,有近三分之一学生辍学。那时的王屯小学一年级有两个班,到了五年级只有一个班,毕业生三十来个。当时,老校长告诉我,每年这个时候,学生一毕业,学校就放暑假,暑假期间,老师们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占用大约一个星期时间,挨个儿到毕业生家去做客。如果不去,学生家长不高兴,他们会真正认为老师看不起他们。老校长专门强调,那是人老几辈子留下的乡俗,必须得尊重。

于是,我就随大流,开始转学生家,一般每天要转两三家。到毕业生家,饭要吃,酒必须得喝,我认为我的喝酒就是在那时学会的。学生毕业,村民们确实重视,跟过年差不多,条件好一点的家庭,会宰一只羊,有的甚至会宰一头猪,两家合起来宰一头牛,一般人家也会买些羊肉猪肉,或宰几只鸡,用来招待老师和亲朋。

我们去那家孤儿寡母的毕业生家之前,校长专门安排我们每人凑个份子,买了些肉和两瓶酒,很认真地去恭喜。我们的到来,让那个母亲高兴得抹眼泪,可对我们的礼物,她断然回绝。后来,大队书记说服了她。那顿饭,是那届学生毕业后吃过的谢师宴中,最为清醒的一顿饭。虽然她家条件不好,但她确实尽心尽力准备了。她炒的菜,是自己家院子里种的,蒸的馍馍,做的拉条子,用的是自家磨的面。当我们感觉到她家没有大破费后,吃得就很轻松。酒,每人礼节性地喝了几杯。

三十八年过去了,那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至于那时王屯的乡亲们为什么对小学毕业那么重视,也没去做太深的探究。但我牢牢地记住了王屯一个老奶奶的话,她说,小学堂念出来,娃娃们眼睛睁开了,个家(自己)的路个家能看清了。

去年,得知我在贵德的外甥小学毕业的消息,我和爱人急匆匆赶过去。结果,学校出于某种意义的需要,对毕业时间高度保密。我们只好来到河阴小学门口,足足等了两个上午,才等到毕业生走出校门。其实,学校与学生家长们是心照不宣的,学校并没有把毕业搭红列入陋习,只是担心安全问题。河阴小学是贵德县城最大的一所小学,据了解,这些年,每一届毕业生有六到七个班,三四百人,如果众多家长蜂拥而至,堵塞交通是肯定避免不了的,关键是担心踩踏事件发生。那天,学校大门一开,家长们潮水般涌过去,找到自家孩子后,亲戚们围上去,把光滑的绸缎红搭到他们肩上,一会儿工夫,有的孩子只露出个小脑袋。那情景与38年前,我在王屯经历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红的质量好多了,都是红里烁金的绸缎被面。我们找到外甥时,他的几个伯伯大妈已经先手为他搭红,不一会儿,外甥也被红色包裹起来。那一时刻,我还真有些激动难抑。

这篇文章快结尾时,我又从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了几张贵德某地为小学毕业生搭红的照片,仔细一看,看出了王屯小学校门上的牌子,哦,原来是王屯人在搭红,这让我顿时欣喜万分。那场面像过节,又像赶集,有点震撼感。只见王屯小学门前,家长和亲眷们忙碌着,争相给孩子们搭红。那些孩子们被一条条红装扮着,阳光照着他们,在那鲜艳而喜庆的红色里,他们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我感觉,从这天起,他们走出了混沌,朝着铺满阳光的金色大道开始了新的旅程。再看看那些家长们,他们仿佛都沉浸在庆功的幸福和快乐之中。[1]

作者简介

王卫华,男,青海省西宁市人,西宁市作家协会会员。198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