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走了(顏瀟湘)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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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走了》是中國當代作家顏瀟湘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母親走了
母親走了，母親終究還是走了，在這個充滿希望的春天，走完了她苦難、辛勞而積極的九十年曆程。
當我急匆匆地帶着吸痰器和霧化機趕回家時，母親已經永遠閉上了眼，她的手還很溫暖，我緊緊地握着，固執地認為她還活着！之前曾兩次昏迷被認為「不行了」的時候，後仍醒轉過來。
但我阻擋不了哥嫂的催促：趕緊換衣服吧，不然就難穿上衣服了……
我木然地鬆開手，儘管我知道，這一鬆手，就再也握不着母親的手了，但我沒有能力阻擋。就像年前六兄弟商議母親是在醫院過年還是回家過年一樣，儘管我認為母親出院回家過年會有危險，但我阻攔不了幾個哥哥讓母親出院回家過年的決定。當四個哥哥各有各的「困難」、各有各的小心思，都不願意在醫院陪母親過年、不願意在新年裡到醫院看望、照顧母親，就連我的妻子也不支持我，我一個人是沒有底氣堅持讓母親在醫院過年的！ 小哥催促嫂子們為母親穿去往天堂的衣服，但她們折騰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為母親穿好，我不忍心那樣折騰母親，便抱着母親，才穿好。
母親出身貧寒之家，自幼便做了童養媳。
解放後，廢除了童養媳和父母包辦婚姻，母親獲得了自由，才嫁給父親。但母親一直保持着童養媳勤勞、謙卑的習慣。
除了農耕農活、飼養牲畜外，洗衣做飯、撫養子女等一任家務都是母親操勞。一日三餐，母親總是把飯菜做好端上桌子招呼父親和兒女吃，但自己從來不上桌吃飯，總是舀碗飯、夾點菜獨自坐在廚房的小凳上吃。等我們吃完了，她又來收拾碗筷……
1960年，母親已育有兩個兒子，饑荒中，母親總是將食堂里分的少量食物留給丈夫和兩個兒子，自己找各種野菜充飢，好在上天有眼，除了年紀大的爺爺在饑荒中餓死外，一家五人總算平安度過了三年饑荒。
我出生八九個月大時，得了感冒，咳嗽嚴重，赤腳醫生沒了辦法，母親和父親抱着我走了三十多里山路，來到鎮上醫院治療，但那時的醫療水平有限，醫生水平也低下，打了三天三夜的針，母親硬是抱着沒敢合眼，但我還是情況越來越差，眼看是不行了，母親依然堅持要把我抱回老家……
母親連夜抱着我往老家趕路，走着走着，我的病竟然有了好轉。之後，母親發現我是因為咳嗽痰多，年幼又不會吐，是痰堵塞了氣管，無法呼吸，才越來越差。母親於是將手絹捲成一根伸到我喉嚨里去裹痰，一次一次，硬是把我從死神手裡奪了回來。
母親生於舊社會，從未讀過書，但她對知識很重視，對讀書人很看重，這也許就是當年她為什麼不顧外公極力反對要嫁給父親的原因。母親不但省吃儉用，送七個兒女讀書，還幾十年如一日，不論嚴寒酷暑，每天早上五點左右便起床做飯，等飯熟菜好，才將夢中的我們叫醒，讓我們吃了飯，走近一個小時的山路、過瀟水河，到村裡的學校讀書。 1989年，我和五哥同時考上中專和大學，母親和父親臉上有了驕傲的微笑，但身上卻壓上了學費的巨大重擔。兩人同時在市里和省城讀書，學費等開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那個時候，農村跟現在一樣，沒有什麼經濟來源，母親只有一個個蛋、一捆捆柴地變賣積累，供我倆上學。
好不容易我倆畢業了，以為可以為改變家鄉的貧窮做點貢獻，相繼回到家鄉任教。以為可以讓父母減輕勞作，讓她們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哪知道，現實是殘酷的！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人人羨慕的「國家糧」，到九十年代初卻成了「雞肋」。東方風來，工人下崗、幹部下海，以企事業單位和鄉鎮基層單位為首的大部分單位沒有了工資發。讓父母過上好一點生活的夢一下子破滅，我曾一度到廣州打工，後又返回單位，四處舉債過日子，自然顧不上父母了……
等逐漸有工資發了，物價又飛漲，曾經一度一個月工資買不到五斤豬肉。接着住房改革全面進入市場化，我們面臨結婚成家，那點工資變得緊巴巴的，又無法顧上父母。 我們想盡的孝永遠在路上……
作者簡介
顏瀟湘，陝西省合陽縣小學教師，熱愛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