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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喇叭」的故事(喬玉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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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喇叭」的故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小喇叭」的故事》中國當代作家喬玉璞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小喇叭」的故事

上世紀七十年代,沒有鬧鐘,也沒有其他報時工具,喚醒我起床上學的是那個掛在牆上的小喇叭播放的《東方紅》開始曲;每晚催促我鑽進被窩,進入鄉的是那個小喇叭播放的《國際歌》結束曲。母親也參照小喇叭的播音時間安排我家的一日三餐,既不耽誤我上學,也不耽誤父親下地幹活。小喇叭一天三次播音的時間相對固定,也會根據一年四季晝、夜長短的變化進行幾次調整。 小喇叭是當時社員的重要信息來源,可以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山東人民廣播電台新聞聯播》、還有本縣的新聞等等;可以聽《紅燈記》《沙家浜》等樣板戲;可以聽《艷陽天》、《金光大道》、《魚島怒潮》等長篇小說;可以聽縣公社等上級領導的重要講話和科學種田知識以及一些重要的農事安排等等;最後能聽天氣預報。這是當時人們公認的「足不出屋,便知天下事兒」的好玩意兒。

而在安小喇叭前,我村和其他更多的村一樣,都如同一座「信息孤島」,對外界的事兒一無所知。社員只有在大隊開會的時候,從幹部們口中知道點兒國內外大事兒;只有在下地幹活或趕集上店或走親訪友的時候,從別人那裡知道點兒村子內外的一些事兒。那時候,村上只有一份報紙、一份雜誌,要麼放在大隊部里束之高閣,要麼掛在大隊部的報欄里,一個村識字的人很少,沒人理會它們。後來,小喇叭走進社員家,不識字,不能閱讀的人,一般能聽懂小喇叭里播報的一些信息,而且小喇叭傳遞的信息比報紙快、多,而且很及時。

我村哪年開始安小喇叭,已經記不大清了,大概七二年或七三年臨近收麥的時候。當時,大隊組織勞力幫助公社廣播站的人在主街道或胡同里栽電線杆,並拉一根電線,這根電線叫「火線」,又叫「主線」。這不用社員拿錢,但要社員自己掏錢買小喇叭和從「主線」到社員家這段線路的錢。社員多不願掏這個錢,安小喇叭的積極性不高。

我家也沒錢,可父親鐵了心要安小喇叭。他小時候念過一年多私塾,有些文字功底,當過多年的生產隊會計,喜歡讀書看報。他隔三岔五地到大隊部找些舊報紙、舊雜誌來讀,也常講給鄰居們聽。若有了這小喇叭他就可以少跑路去搜集這舊報紙、舊雜誌了。但一想到我家離「主線」直線距離有近百米,比鄰居們都遠,買線比鄰居肯定多花不少錢,一想到這,我全家人都很犯愁。

正在這個時候,我家母羊生了兩個小羊羔。當時,父親兩眼放光,信心倍增了:「待小羊羔滿月,賣了,可能夠安小喇叭、買線的錢。」可是,等小羊羔滿月了,父親卻「變卦」了,他說:「小羊羔還沒斷奶,人家買走了,也不好喂,小羊找不着母羊會咩咩地叫好幾天,不忍心呀。等個八月再賣,會好些。」父親說話堅決、在理,沒人再說什麼。可這也算是有盼頭了。於是,我們兄妹幾人都來了精神,為早日安上小喇叭,天天盼着小羊快快長,能賣個好價錢。我們都爭着去放羊、割草,割最嫩的草、最有營養的草。我幾乎每天放學要麼割草、要麼放羊。母羊養得肥肥的,有充足的奶水哺乳,再吃些嫩草,小羊羔長得出奇地快,兩個月大的時候,渾身小捲毛,雪白雪白,活崩亂跳,很討人喜歡。父親牽到集上賣了個好價錢。可全家人又心疼起來,捨不得賣掉,沒辦法,為早日安上小喇叭,也只能如此了。

當天,父親用這錢,到公社廣播站,買回一個全家人心儀「已久」的小喇叭,還有一卷電線。一共花了多少錢,我已不記得了,父親曾說過,賣兩隻小羊羔的錢花個差不多了。要知道,那時候錢很值錢,也很難掙,難怪很多家不捨得花錢安小喇叭。拉上「主線」過去兩個月了,我家仍是安小喇叭的第一家,妥妥的第一名。

安小喇叭前,我全家都在西屋廚房裡吃飯,安小喇叭後,都爭先恐後地端到堂屋裡吃,吃完一碗,一陣小跑盛下一碗,再回到堂屋裡,唯恐耽誤聽廣播。安小喇叭的那股新鮮勁兒、興奮勁兒持續了好長時間。我鄰居小桐是個十七八歲的男青年,小學畢業,有點兒文化,愛聽瞎子說書,可長年累月聽不了一回。他卻知道能在小喇叭里聽小說,自從我家安了小喇叭,一到播出時間,就跑到我家聽,有時還端着飯碗來聽。

小桐想,日子長了這不是個辦法,於是,他央求他爹安小喇叭,越快越好。他爹會編簍,平時里有點兒錢。可他爹說啥也不肯,認為安這玩意兒不當吃不當喝,花這錢沒用。他爹不讓安不光是心疼錢,而是他爹是個「睜眼瞎」,聽不懂小喇叭里的話,不願接受這「新事物」。

小桐連續幾天纏磨他爹,他爹沒法了,才勉強同意,說出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如澆一頭涼水。「你安也行,反正,我不出錢」。就這句話,小桐就樂壞了,他爹既然「吐口」了,得多少給點兒「贊助」,仍對他爹出錢抱有幻想。剩餘的錢他個人再想辦法。隔了幾天,他爹仍沒有出一點兒錢的意思。他那陣子高興勁兒沒幾天就下去了,如同煞氣的皮球,霜打的茄子,愁緒一陣一陣地湧上心頭,連續幾天皺着眉頭,似乎擰成了一個疙瘩,這錢到哪裡弄呢?他陷入了沉思,不言不語,在絞盡腦汁想辦法。

這個時候,樹上的都了叫了,「好了,辦法有了」,他的愁眉皺眉突然舒展開了,來了精氣神。都了(又名知了)叫了,樹上樹下肯定會有不少都了龜皮(金蟬的殼)。當時,合作社(供銷社)收購都了龜皮,當中藥材外銷,不過很便宜,但積少成多,就有盼頭,有希望。

於是,他下晌(幹完農活),就拿一根長長的竹竿兒,在頂端綁個鐵絲鈎兒,去戳樹上的都了龜皮。有一回,他一出大門,就仰起脖子往樹上看,不想,與他爹撞了個滿懷,遭致他爹的「訓斥」:「你看你迷的那樣兒?」這表明他爹還是打心眼裡不支持他安小喇叭。每隔兩天,他將戳的都了龜皮賣到合作社。一晃,夏天過去了,立秋了,都了龜皮少了,可安小喇叭的錢還不大夠,不過,離成功不遠了。他再次皺起眉頭想辦法。

這時候,他突然看到一棵老槐樹上還有人家收集後漏下的零星的黃燦燦的槐米。「好了,我再撿拾槐米賣」!他將那根長長的竹竿兒綁着的鐵絲鈎兒解下來,再綁上鐮刀,將那高高的槐樹上的槐米割下來。

撿拾人家剩下的槐米,怕人笑話,他天不亮就出門。有一天一大早,有一棵很高的老槐樹,竹竿夠不着上面的槐米,他索性爬到老槐樹的大枝上,只顧仰頭向上用力,一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摔得老大會兒爬不起來,最後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幸好沒遇見人。到家後,他爹也不放過「訓斥」他的機會,「你看你摔得那樣兒,圖啥?」他低頭不理會。

他將割回來的槐米,在院裡晾曬幾天,賣給了合作社。如此幾回,終於湊夠了這買小喇叭、買電線的錢。他家買了一個與我家一樣的小喇叭,比我家晚了一個多月,成為我隊第二個安小喇叭的戶。從此,他能聽小說、聽戲、聽新聞,可高興了,那種成就感、滿足感是妥妥的、滿滿的、發自內心的,着實解了他的精神饑渴。

我們兩家安裝的都是有金屬架、線圈、磁鐵的舌簧喇叭,音大而清晰,開着屋門,當院裡聽得很清楚。

兩三年後,出現了一種沒金屬架、線圈、磁鐵的,如同折成的一個牛皮紙厚的黑黑的小淺碗的紙喇叭。其底部有一個白色小薄片兒,掛在牆上,風一吹一飄一飄的。聲音又尖又高又細,有時「吱啦吱啦」,有時「吱兒吱兒」,實為一種噪音,響一兩分鐘,才恢復正常。音質比舌簧喇叭差多了。不過比舌簧喇叭省錢多了,具體多少錢我也不記得了,因為便宜很快就普及了。

從我記事起,小喇叭撐了好幾年,大致八十年代電線杆沒了,小喇叭不響了,永遠地不響了,成了家家掛在牆上的多餘的擺設。到底哪年哪月沒了電線杆,沒了小喇叭的,我也說不清。現如今,小喇叭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但它卻成為我們那一代人永遠抹不去的記憶[1]

作者簡介

喬玉璞,山東省陽穀縣作家協會會員,公開發表教育專業論文30餘篇。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