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新雨破春耕(張強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一山新雨破春耕》是中國當代作家張強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山新雨破春耕
春雷響，萬物長。
立春過，驚蟄到。天氣歸暖春雷響，驚醒蟄伏着地上地下的萬千事物。這時候，母親會對我們說：「你們也要多到野外走一走，去聽一聽春天的聲音。」春天會是什麼聲音呢？兒時的我，總會在心裡嘀咕。
凌晨三五點，就有鳥兒醒了。先是吵吵鬧鬧的麻雀，再是嘰嘰喳喳的喜鵲，喜鵲登枝寓意着美好，它的歌聲也是動聽的。我還聽到了布穀鳥一聲嘹亮的鳴唱從天際傳來，那聲音仿佛有着春天的光輝，令人莫名地喜悅。
隔着厚厚的窗簾，屋子裡依然是暗的，不能確定晨曦是否光臨，現在的每一個黎明都是春天。步入鄉野，地氣升騰，蟲啾鳥舞，花和草已蔚然一片，曠野里到處充滿着新生的喜悅和希望。
我踩在鬆軟的泥土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會踏着一個夢想，踩到一步生機，驚醒一縷盎然，點燃一片春意。我輕輕地蹲下身子，貼近着泥土，我看到一堆蓬鬆的土壤里蟲豸拱動；一束傲了霜枝的芭茅草下，它的根兜正萌生着油油的綠意。它們肯定是等不及了，正吵嚷着用全部的力氣推開壓在身上重如千鈞的泥土，想出來曬一曬太陽，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過了驚蟄節，鋤頭不停歇。」我聽着母親嘮叨的話語，看着母親忙碌的聲影。母親說：「驚蟄一犁土，春分地氣通。」母親不管有雨沒雨，每天都要扛着鋤頭奔向田野，固執地將一粒粒種子堅定地撒播進泥土，然後站在一望無際的田地里，時而低頭揮汗，時而抬頭望天，時而欣慰一笑。
父親是種田的老把式。立春一到，父親忙着歡喜開春，將放置在偏廈的鋤頭、犁、耙，還有那根趕牛的竹鞭子拿到院子當中，仔細地擦拭着厚厚的一層灰塵，敲打着犁鏵和耙齒上的卯榫，仿佛要將歇了一冬的農具喚醒。春夜喜雨，父親會忙着往山里跑，往田野里去。「春雨貴如油」，在我兒時的記憶中，只要下透了一場春雨，父親會趕個早，扛着鋤頭，往山上奔去，開挖山澗小溪，將一山的新雨引入他的田壟里。「春得一犁雨，秋收萬擔糧」，父親深諳此中的真意。
父親準備下地犁田，母親會將上好的牛飼料送往牛欄，看着牛吃得飽飽的。還會給父親溫一壺米酒，喝了米酒的父親力道十足，不畏寒冷，全身是熱熱的。父親高挽褲腿，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趕着牛下田了。母親站在田埂上，看着父親神情凝重，一臉的虔誠，一手扶着犁，一手牽着牛繩，一邊發出了「喝哧、喝哧」的聲音，馳騁在屬於他的這一丘丘的田壟上，臉上露出了春天般的笑。牛跟着父親的指令，邁開四蹄鉚足力氣「撲哧、撲哧」往前走，鋥亮的犁鏵駛過破春的田壟，翻過的田泥像一層層黝黑的波浪，猶如亮閃閃的五線譜。
父親在空闊的田野里，奏出了春天裡快樂的音符。父親偶爾還會揮舞着手中的竹鞭子，但很多的時候，竹鞭子更像是父親手中虛設的道具，耕牛和着父親的「喝哧」聲，犁着一壟一壟的田，鞭子卻很少落在牛的身上，只是在牛稍感疲憊意欲偷懶時，才會高高地揚起手中的鞭子，呵斥一聲。父親腆着滿是泥土的臉，大聲地說道，那只是虛張聲勢地嚇唬嚇唬耕牛，更多的時候，也是給自己提提神。
一壟一壟的田犁完了，父親照例會蹲坐在地頭，或者倚靠在田頭，卷上一根煙，有滋有味地吞吐起來，一圈一圈的煙霧朦朧了父親的田野，排遣着父親一身的疲倦。母親依舊會給牛送來上好飼料，依舊會捎一壺溫好的暖暖的米酒給父親下肚。
春雨一直下，父親和他的兄弟們扛着鋤頭，在一個一個的山頭，開挖着一條一條的山澗小溪，匯聚到山下一壟一壟的田野，一頭一頭的耕牛在田野里奮力前行。一山新雨破春耕，一年一度的春耕拉開了序幕。[1]
作者簡介
張強勇，湖南省作協會員、湖南省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