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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香的粿條湯(蔡漢順)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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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香的粿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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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香的粿條湯》中國當代作家蔡漢順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碗清香的粿條湯

在淡浦路一家叫老林粿條湯的小吃店裡,餐桌上擺放着兩碗潮汕小吃,一碗是粿條湯,另一碗也是粿條湯。一碗的配料是豬肉丸和豬皮,另一碗的配料也是豬肉丸和豬皮。一碗是我自己吃的,另一碗是留給我逝去的母親的。 這樣的開頭,或許有人會說我是神經病。幹嘛給逝去的母親留一碗。唉!我真的是「神經病」了,我甚至為了這碗粿條湯「神經」了幾十年。 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因為它的故事太刻骨銘心了。

故事與我的母親有關,幾年來我很想把這個故事用文字記錄下來,但每當我想提筆書寫的時候,總是「神經」錯亂,以致於一直無法成文。而這一次我終於鼓起勇氣,把它記錄下來。

我的母親許氏,是榕城人。她的爺爺是民國時期的潮汕地區偵輯隊長,膝下又有四個兒子,個個威武雄壯,如龍似虎,故在當時的榕城之地有「五虎」之稱。況兼他老人家勤政愛民,經常好抱不平,為當地百姓平冤解結,留下了很好的口碑。其門下族人弟子也大多在他的影響下傳承有序,故在當時的揭陽縣也有「許半衙」之稱,由此,可見她的家族地位在當時的顯赫。

然而,好景不長,誰都無法改變歷史改朝換代的事實。解放後母親一家被評為「舊官僚」,因而家道中落。到了我母親十八歲那年又碰上政府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因而,擺在我母親面前的只有兩個選項。一是下鄉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島去,二是嫁人,再也沒有其它好的選項了。後來通過家人的商量她選擇了後者,嫁給了我父親。從此,母親從城裡的一個大家閨秀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

面對着這殘酷的現實,我的母親也只能從容樂觀地去接受,她意志堅定,從不畏懼。在我的印象里幾十年來母親無怨無悔,在艱辛困難面前不低頭,在人前人後從不道個字苦,用她瘦弱的雙手托起了我們這個多災多難的家。

在我的記憶里,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我的父親長期犯胃病,積勞成疾,加之又沒錢醫治,他又是家裡的頂樑柱,一家五口人必須由他平時在生產隊勞動才能分糧食度日,所以他經常帶病參加生產隊的各種農活,從不請假。我經常見他每次干農活回來,馬上側身臥在地下,用手按着胃痛的地方,臉上的汗水都流個不停,也見我母親用熱毛巾為父親敷臉,然後再用另一條老舊的熱毛巾敷在父親的胃上,等父親好點起來,母親再幫父親打飯,吃飯以後父親又繼續去生產隊幹活。這樣的場景,我小的時候經常看到,如今雖幾十年過去,但父親被疾病的折磨的影子仍歷歷在眼,令人傷心欲絕。

後來父親真的沒法忍住了。有一天中午從田間回來,說要去外面上廁所,而我家外面的這個廁所必須經過一條小木橋,估計當時父親又餓又昏,胃病又發作,不慎摔倒河裡去,幸虧有村里人及時發現,把他扶在河邊上的一棵龍眼樹下。當我們一家人趕到現場時,父親鐵青着臉,嘴巴里不停的吐血,我與母親抱頭大哭,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種無奈與辛酸的感覺簡直沒法用文字來表達。後來我父親被房親抬回家裡,我母親臨危不亂,請來了村裡的鄉村醫生到家搶救。由於搶救及時,暫時止住了血,但鄉村醫生畢竟是受到醫療條件的限制,他告訴我母親最好是送去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可對當時我家的條件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母親只能用哀求的方式一邊求醫生盡力幫助,一邊叫我趕緊去榕城告訴我的舅父,請他過來幫忙。那時的條件很不好,既沒有什麼交通工具,又沒有電話聯繫,加上我又小,從來沒有一個人單獨去過舅父家。但不知道我的膽子從何而來,就憑着平時母親帶我去的路線,一口氣狂跑到我舅父的單位,找到舅父,然後和他一起過來我家。這一次幸虧有了我舅父和幾位房親的幫助,才讓我父親躲過一劫。

但從此之後,我的父親的身體狀況一落千丈,再也無法去生產隊的干農活了,我們這個家的擔子也都落到我母親身上,我們家可謂風雨飄搖。再加上當時是七十年代,國家還沒有改革開放,整個社會經濟不景氣,物質嚴重緊缺。而在我們農村失了勞動力就等於失去了生活的保障,因而,在我的童年的時候基本上是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更不要說是一碗粿條湯,那是多麼奢侈的事情了。

還好有一次,那是我在讀小學放假的一天早上五點多鐘,母親悄悄地過來把我叫醒,說不要讓我弟和我妹知道,等下她要去榕城買煤碳,要帶我一起去,我聽了之後心中暗喜,因為我知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母親不讓我弟我妹知道只帶我一個人去,肯定會買一點東西給我吃,我實在餓怕了,二話不說我馬上就起床,隨後跟着母親去榕城後埔巷煤碳公司門市買煤。

那時候整個社會買什麼東西都必須要有票。買糧食要糧票、買煤碳要煤票、買衣服要布票、看電影要電影票等……,我們家幸好那時候有榕城這個舅父,他在單位上班,又還沒有成家立業,他知道我家的難處,所以自己平時省吃儉用,每個月都把他省下來的工資和各種生活用品的票送給我們,所以我家才能勉強過日子。今天的煤票也是舅父給的,到了中午時分,母親用籮筐挑了一擔煤碳,我跟在後面往回走,一會兒來到北門渡船頭,這裡有家國營的餐廳叫老北方。母親把擔子放在旁邊,找了個位子讓我坐下,我在這裡見到很多人都在吃飯,他們大都是在吃大米飯,桌上有一盤豬肉,還有一個湯。我看傻了,口水不停的流着,這時只見母親給我端來了一碗粿條湯,上面有四粒豬肉丸還有幾片豬皮,我高興的不得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口大口的吃,等到我吃了一半,才發現母親只端了一碗白開水坐在我旁邊,一邊用竹笠給我扇涼,一邊喝水。記得當時的我見狀說了一句「母親你怎不來一碗」,母親笑而不答。

正是因為母親笑而不答的這個表情,讓我內疚了一輩子,也讓我理解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兒是母親心頭肉」。

唉!如今母親已逝,留下的只有這碗清香的粿條湯。[1]

作者簡介

蔡漢順,國家中級職稱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