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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
唐代文學家柳宗元的詩作

《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唐代文學家柳宗元的詩作。[1]

此詩的具體創作時間不詳,是作者在柳州所作。柳宗元從永州司馬改任柳州刺史後,為了排遣愁思,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他與朋友浩初和尚一同登山望景,見四野群峰皆如劍鋒,更觸動愁懷。於是寫下了這首七言絕句,寄給京城長安親友。

此詩表現了作者對故鄉的深切思念之情,同時也表達了作者柳宗元被貶謫的憤慨不平之意。前兩句以劍喻山峰,謂其割人愁腸,「割」字照應上句「劍鋩」的比喻,突出作者愁苦之深;後兩句由峭拔似劍鋩的群峰進一步產生出一個奇特的幻想,期望身化千億,散上諸峰以望故鄉。全詩因景生情,融情入景,想象奇特,比喻新穎,作者謫居的愁苦與望鄉的悲哀在短短二十八字里表達得深摯感人,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作品原文

《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

海畔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

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

譯文

海邊的尖山好像利劍鋒芒,到秋天處處割斷人的愁腸。

怎能讓此身化作千千萬萬,撒落到每個峰頂眺望故鄉!

語句注釋

⑴與:同。浩初:作者的朋友,潭州(今湖南長沙)人,龍安海禪師的弟子。時從臨賀到柳州會見柳宗元。上人:對和尚的尊稱。山:指柳州附近山峰。京華:京城長安。親故:親戚、故人。

⑵海畔:畔,邊。柳州在南方,距海較近,故稱海畔。劍鋩(máng):劍鋒,劍的頂部尖銳部分。《玉篇》卷十八:「鋩,刃端。」

⑶秋:秋季。割:斷。愁腸:因思鄉而憂愁,有如肝腸寸斷。

⑷若:假若。化得身:柳宗元精通佛典,同行的浩初上人又是龍安海禪師的弟子,作者自然聯想到佛經中「化身」的說法,以表明自己的思鄉情切。千億:極言其多。《詩經·大雅·假樂》:「千祿百福,子孫千億。」

⑸散上:飄向。一作「散作」。峰頭:山峰的頂端。望:遙望。故鄉:這裡指長安,而作者的家鄉在河東。

作品鑑賞

柳宗元這首詩,通過奇異的想象,獨特的藝術構思,把埋藏在心底的鬱抑之情,不可遏止地儘量傾吐了出來;它的抒情方式,是屬於嚴羽《滄浪詩話》里所說的「沈著痛快」一類。

詩題標明「寄京華親故」。「望故鄉」而「寄京華親故」,意在訴說自己慘苦的心情、迫切的歸思,希望在朝舊交能夠一為援手,使他得以孤死首丘,不至葬身瘴癘之地。

賞析

詩的第一句是寫登覽所見的景色,廣西獨特的風光之一是奇特突兀的山峰。蘇軾說:「仆自東武適文登,並行數日。道旁諸峰,真如劍鋩。誦子厚詩,知海山多奇峰也。」(《東坡題跋·書柳子厚詩》)可見「海畔尖山似劍芒」,首先是寫實,是貼切的形容。不僅僅是形容,同時又是引起下句奇特的聯想的巧妙的設喻。劍芒似的尖山,這一驚心動魄的形象,對荒遠之地的逐客,真有刺人心腸的感覺。

自永貞革新失敗,「二王八司馬事件」接踵而來,革新運動的骨幹均被貶在邊遠之地。十年後,這批人有的已死貶所。除一人先行起用,餘下四人與柳宗元被例召回京,又被復出為邊遠地區刺史。殘酷的政治迫害,邊地環境的荒遠險惡,使他有「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別舍弟宗一》)的感喟。雖然回不到京國,不由他不想念它和那裡的親友。他曾寫過「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迴腸」(《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刺史》)的詩句,這與此詩的「海畔尖山似劍芒,秋來處處割愁腸」都是觸景生情,因景托喻,有異曲同工之妙。

「割愁腸」一語,是根據「似劍芒」的比喻而來,由山形產生的聯想。三、四句則由「尖山」進一步生出一個離奇的想象。前面已談到,廣西的山水別具風格,多山峰;山峰又多拔地而起,不相聯屬。韓愈詩云「山如碧玉簪」即由山形設喻。登高遠望時,無數山峰就像無數巨大的石人,佇立凝望遠方。由於主觀感情的強烈作用,在詩人眼中,這每一個山峰都是他自己的化身(「散向」一作「散作」亦通)。又使他感到自己只有一雙眼睛眺望京國與故鄉,是不能表達內心渴望於萬一,而這成千的山峰,山山都可遠望故鄉,於是他突生奇想,希望得到一個分身法,將一身化作萬萬千千身,每個峰頭站上一個,庶幾可以表達出強烈的心愿。這個想象非常奇妙,它不但準確傳達了詩人的眷念故鄉親友的真摯感情,而且不落窠臼。它雖然離奇,卻又是從實感中產生,有真實生活基礎,不是憑空構想,所以讀來感人。

此詩與《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一樣,都是寄懷之作,通過登臨所見,觸景傷情,抒發懷念友人和故鄉之情,只是在表現形式和手法上有所不同。《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是七律,詩中托景抒懷,曲折傳情,意在言外。這首詩是七絕,詩中熔情入景,用淺顯的語言來描寫內心中隱情,表現得鮮明突出。二詩異曲同工,各臻其妙。

這首詩中詩人跳動飛濺的情感波瀾無法抑制,恰如「山洪陡發,瀑布奔流」,奔迸而出,因而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名家點評

蘇軾《東坡題跋》卷二:「韓退之詩云:『水作青羅帶,山為碧玉簪。』柳子厚詩云:『海上尖山若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陸道士云:『二公當時不相計,會好做成一屬對。』東坡為之對云:『系懣豈無羅帶水,割愁還有劍鋩山。』此可編入詩話也。」

蔡啟《蔡寬夫詩話》:「子厚之貶,其憂悲憔悴之嘆,發於詩者,特為酸楚。」

周紫芝《竹坡詩話》:「柳子厚《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云:『海畔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議者謂子厚南遷,不得為無罪,蓋未死而身已在刀山上。」

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顧璘曰:悲語。周珽曰:留滯他山,愁腸如割,到處無可慰之也。因同上人,欲假釋家化身神通,少舒鄉國之想。固遷客無聊之思,發為無聊之語耳。

瞿佑《歸田詩話》卷上:「柳子厚詩:『海畔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或謂子厚南遷,不得為無罪,蓋雖未死而身已在刀山矣。此語雖過,然造作險諢,讀之令人慘然不樂,未若李文饒云:『獨上高樓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碧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繞郡城。』雖怨而不迫,且有戀闕之意。」

鄺露《赤雅》卷中:「陽朔諸峰,如筍出地,各不相倚。三峰九嶷,折城天柱者數十里,如樓通天,如闕刺霄,如修竿,如高旗,如人怒;如馬齧,如陳將合,如戰將潰,灕江荔水,捆織其下,蛇龜猿鶴,焯耀萬態,退之『水作青羅帶,山為碧玉簪』;子厚『海畔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子瞻『系懣豈無羅帶水,割愁還有劍鋩山』;魯直『桂嶺環城如雁宕,蒼山平地忽蟻封』。皆實錄也。」

楊庶堪《論詩絕句》:「劍鋩愁腸海上峰,始知愁苦易為工。柳州山水堪供老,萬里投荒別淚紅。」

卞孝萱《柳州山水與柳宗元詩》:「柳宗元寫柳州的江流、榕樹、山峰等,皆絕妙。堪稱柳州的山水與柳宗元的『愁腸』之結晶。」

羊春秋《唐詩精華評譯》:「這首構思奇特的抒情小詩,把埋藏在心底的抑鬱不平之氣,沉着痛快地傾吐出來,撞擊着人們的心扉,產生了巨大的藝術感染力。詩的第一二句,以劍的鋒鋩喻海畔的尖山,又聯想到自己的『愁腸』正是它割斷的。這是詩人遙望京華而無法歸去的愁苦感情。詩的第三四句,進一步想入非非,竟欲化身千億,共望故鄉,其情之深,其望之切,通過這樣的形象得到了很好的表現。」

作者介紹

柳宗元(公元773年—公元819年),字子厚,漢族,河東(現在山西芮城、運城一帶)人, 唐宋八大家之一,唐代文學家、哲學家、散文家和思想家,世稱「柳河東」 「河東先生」,因官終柳州刺史,又稱「柳柳州」。柳宗元與韓愈並稱為「韓柳」,與劉禹錫並稱「劉柳」,與王維孟浩然韋應物並稱「王孟韋柳」。[2]

柳宗元一生留詩文作品達600餘篇,其文的成就大於詩。駢文有近百篇,散文論說性強,筆鋒犀利,諷刺辛辣。遊記寫景狀物,多所寄託,有《河東先生集》,代表作有《溪居》、《江雪》、《漁翁》 。柳宗元遺族所建柳氏民居,現位於山西晉城市沁水縣文興村,為國家4A級景區。

柳宗元是一個政治革新的人,推崇「古文」運動。柳宗元的哲學論著中,對漢代大儒董仲舒鼓吹的「夏商周三代受命之符」的符命說持否定態度。他反對天諸說,批判神學,強調人事,用「人」來代替「神」。柳宗元把對神學的批判變成對政治的批判,用唯物主義觀點解說「天人之際」即天和人的關係,對唯心主義天命論進行批判。他的哲學思想,是同當時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自然科學所達到的水平相適應的。他把古代樸素唯物主義無神論思想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是中唐時代傑出的思想家。柳宗元的哲學論著有《非國語》、《貞符》、《時令論》、《斷刑論》、《天說》、《天對》等。在這些論著中,柳宗元對漢代大儒董仲舒鼓吹的「夏商周三代受命之符」的符命說持否定態度,並反對天符、天命、天道諸說,批判神學,強調人事,用「人」來代替「砷」。柳宗元還把對神學的批判變成對政治的批判,用樸素唯物主義觀點解說「天人之際」即天和人的關係。

柳宗元所寫的一些關於社會政治的論著,是他的政治思想的具體反映,是他參與政治鬥爭的一種手段。柳宗元認為整個社會歷史是一個自然發展的過程,有其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發展的必然趨勢。他的言論從折衷調和的立場,來對儒、法、釋、道等各家學說作調和的解說。

視頻

唐宋八大家之柳宗元

柳宗元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