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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布柚(雪夜彭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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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布柚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五布柚》中國當代作家雪夜彭城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五布柚

沒有種爬山虎之前,我家院牆上也長了藤,只是一年一年總也滿不了牆,那就不如爬山虎了,不可用。我這麼想。

但那藤會開花,爬到古樟上去的藤,在陰曆四月里就開白花,芬芳四溢,只是花期不長。這當然比爬山虎多了一個優勢。

還會結果。

這個早先我不知道,近年知道了,就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母親說,是「五布柚」,可以洗粉。

「五布柚」,這個名字非常的怪。用法子查,到底查出了「五布柚」的真實身份。五布柚是四川巴縣五布鄉的特產——一種柚,紅瓤,皮薄,味甘甜,不酸,個頭比一般的柚要小很多。我的家鄉到五布有幾千里路,不知怎麼家鄉人能記住這樣一個名字。細細想,可能的關聯還是早先鄱陽湖裡行船,有去上江的,而五布柚肯定流行中游的江道上。

但我的家鄉人如今是不知道五布柚的,紅心柚肯定吃過,紅心而已。「五布柚」的名字還在,是說我家院牆上爬的那種藤。長成氣候的才開花,比如院牆外那棵明朝古樟上爬蔓的那棵,院牆上厚着臉皮爬的沒有開過花,只是長青青藤,密密地鋪,很有爬山虎的味道,其實這藤葉小而實,葉脈是白色,像南瓜葉,給人實誠又老道的感覺。

原來它是「五布柚」,當然不是柚,有橙子般大的果,看上去也實在有些像橙,不像柚,柚子那麼大,說像的人是奇才,但柚子裡有小的品種,小到極處,好似一橙,哎呀,這就對了,像「五布柚」。不知誰先說,打銅打錫調侃的多了,真把這東西叫做「五布柚」。只不知我的家鄉人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把它叫做「五布柚」的,是不是比魯迅先生寫《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更早?早不早都沒有意義,因為我的鄉親多數是不敏感民國有個叫魯迅的,讀私塾的有幾個,讀《三味》的恐怕真沒有,有也白有,沒有人會很認真計較裡面寫到木蓮,木蓮到底是什麼,真沒有人會思考。

「何首烏藤和木蓮藤纏絡着,木蓮有蓮房一般的果實,何首烏有臃腫的根。」

就是說《三味》里「木蓮」這個詞也就用了兩次,但有很生態的內容,一是和何首烏藤交纏,再是有蓮房一般的果。為什麼要和何首烏藤交纏?這無非是偶然的生態吧?我之所見,根本沒有何首烏,有蓮房一般的果,倒是可以把「五布柚」切開看。

是的,真有蓮房一般的果,並非很形象,只是有很多隔,每隔都有果。

凡是野生植物的果,都被苦難中的人試過能不能吃。這「五布柚」的果肯定不能直接吃,估計也並沒有毒,只是有苦澀的味。

這跟木本植物中的橡子類似,有果,直接吃有苦澀味,那沒事,可以把果肉磨成粉,之後用水把雜質漂去,一遍又一遍,只留下澱粉和蛋白,這就成了「粉」,把粉和水燒開,成果凍狀,是栗粉。我的故鄉人把橡子叫栗子,把橡子粉叫栗粉,很多年,栗粉養活很多人,餓不死人的時候,也是鄉民心中的佳肴。

我父親飢餓的歲月里去咀頭山摘橡子,身子不夠高,竟然踩在巨蛇身上,蛇拖動身子父親才敏感到那不是樹根。過了三十多年我也去了那裡,真有一棵非常好的橡木,晚秋的時候,橡子完全成熟了,只有用腳踹一下樹身,就有很多成熟的橡子落下,打得頭髮疼,看到金色外皮雜着綠色條紋的橡子,我浮想聯翩,但到底都是虛幻不實的,只是直覺橡子是非常好的東西,並不知道怎麼利用橡子。於是,到頭,總是有些失望的。

和橡子有非常近的血緣關係的是櫧,鄉民認不得那個字,常認作是「株」,櫧又被稱苦櫧,我兒時被奶奶訓教:「要苦做,不做有得吃?你怕是吃籮里苦櫧子啊?」是說山上苦櫧很多,果會掉到地上,到時只有去撿就是,撿到籮筐里來,圍着慢慢吃。當然苦櫧如橡子,並不能直接食用,只能「洗粉」,間接吃。這跟橡子簡直沒有兩樣。

這「五布柚」是藤本植物,「蓮房」里結的果跟橡子、苦櫧果肉相似,不僅僅是外形相似,養人的功效也相似,都是不能直接吃,要「洗」成「粉」,再做成「凍」。

天哪,原來,飢餓的年代(恐怕中國歷史上多數人活着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感受飢餓),有橡子、苦櫧還有「五布柚」可食,挺原味、踉蹌的浪漫嘛。

是的,我故鄉的「五布柚」,不是巴縣的「五布柚」,嚴格講,連柚都不是,那東西是木蓮,當然也不是蓮,只是有並不很像蓮蓬的「蓮房」而已。

魯迅先生估計是吃過木蓮粉做的果凍的,紹興人,從大處講是揚州人,越人,而我的故鄉遠古是饒州,也屬揚州,做過越人(越頭楚尾,也做過楚人)。很多文化是相通的。而且既然巴縣的「五布柚」都可以傳到越,越人對木蓮的認識必定也是相通的。

說起來,我對吃栗粉是非常嚮往的。雖然我幼時並沒有嚴重的飢餓,但關於吃的文化被簡化,很多能吃的東西也被生硬地淡出人們的視野。我只是從祖母講的「山海經」里知道有「栗粉」的說法。當然那時村里還生長着很多的橡木,橡木生長的歲月長了會被打滾蟲蛀出許多空洞,祖母睡的床梃就是橡木的,確實有很多空洞,空洞裡被注滿了油石灰。祖母說是土改分得的成果。聽得祖母說關於栗粉的故事,我總是非常嚮往,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吃上栗粉,但這個理想始終沒有實現,現如今,吃的問題不是大事,也並不能吃到栗粉,因為,比栗粉經濟實惠的農作物多了去,而橡木在我的故鄉幾近滅絕。南國的廣州,根本沒有橡木的影子。苦櫧嘛,有是有,但多數的人只論道「株樹」(並沒有「株樹」的品種),不知道人世間原是有苦櫧的。

當然,我也是沒有吃過「五布柚」做的果凍的,按情理上講,當然想吃,好吃不好吃總要吃一遍才知道吧?人到世上來,竟然從頭到厾沒有吃過一種心心念念的東西,又不是熊掌、魚翅吃起來需要「員外」的身份,這也是沒有口福的表現,總是有遺憾的。

我想,要是在故鄉陪着母親住,從春到秋,總是會有機會自己摘到木蓮果的,即如沒有了「洗粉」的師傅,多問度娘幾遍估計問題不大。

我的母親,其實很會「洗粉」,每年,總要種些紅薯,等幾個兒子來吃,總也等不來,眼看要爛掉,就發心洗粉,累得腰斷,總算弄出些薯粉,到頭也是分給在都市生活的兒子們吃了。母親應當知道怎麼處理木蓮果的,只是知道如今「穿西裝」的兒子們不缺吃的,壓根看不上這粉那粉的,而且,母親從紅色年代走過的時候,很多事也被直直簡略,老人家自己也把「五布柚」那茬給淡忘了。

真不是說的,我指着明律紳士孫子遺棄的屋上遍布的木蓮藤,問母親是什麼,母親想了老半天,才從記憶的長河裡找出三星「水珠」:五、布、柚。 [1]

作者簡介

雪夜彭城,本名劉鳳蓀,男,江西省都昌縣人。 發表關乎鄱陽湖文化的小說、詩歌、散文200萬字以上。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