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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看得幾清明(閆桂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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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看得幾清明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人生看得幾清明》中國當代作家閆桂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人生看得幾清明

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伴着激昂委婉的曲調,梨花粉妝玉砌含嗔帶嬌盛放在人們的眼前。

梨花,色白,五個花瓣,花蕊初時帶紅色,後開過後漸成深紫色,慢慢萎靡。梨花的花瓣是邊緣不規則的圓形,有點像炸好的薯片,凹凹曲曲。自古文人墨客,多有描述梨花的詩句,如陸游的「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華。常思南鄭清明路,醉袖迎風雪一杈」;如丘處機的「春遊浩蕩,是年年,梨花寒食時節」。梨花在人們的心目中是純潔的,也是孤傲冷清的,眾人多喜用梨花形容白雪,或者用白雪形容梨花,因此就有詩詞「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 」;而最為人們熟知的,便是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了。

記得小學四年級時,老師讓我們寫作文,題目是「我愛家鄉的某某某」。我便寫了《我愛家鄉的梨樹》。我們村那時候梨樹多,四個相鄰村中,大約也只有我們村有梨樹。這成了我們村的驕傲,尤其是我們這些小孩子們。每每梨花開放時節,東山便是一片一片的白色,不是純白,期間還夾雜着嫩葉黃綠色。清風拂過時,陣陣清香鑽入鼻孔,令人不禁輕語:好香啊!梨花敗謝時,花瓣亂舞,「沾衣欲濕梨花雨」。接下來,便是期待梨子的成熟季節了。

寫到梨花開放的時節時,我便迷茫,問老師:梨花什麼時節開放呢?老師也頓了一會兒,他說,你就寫穀雨前後吧。梨花開在穀雨前後,這個概念一直統治了我多年,直到今年清明節。回老家時就見路邊的梨花已經開放。我自我解析:老家是青州西南山區,山里氣溫低,大約會比城裡晚開一段時間。然而我卻是錯了的,老家的梨花跟城裡的梨花其實晚不了幾天的。後來,我又看到了「梨花落後清明」這樣的詞句,那麼,是我記憶出了錯嗎?或者說是老師告訴我的時間本就有問題?已經無從查詢了。

關於梨花,還有一個節點讓我印象深刻,那便是「雪打梨花」了。這句話是奶奶告訴我的,它的意思是梨花開放的時節可能還會下雪。老話說「春捂秋凍」,最典型的證明就是「雪打梨花」。如果從前的梨花果真是穀雨前後開放的話,那便是冷暖不定的氣候可能會延續到穀雨前後。因為不種地了,每年穀雨的節氣我記得不清楚,但是「雪打梨花」的狀況倒是真的見過幾次。

我們村的梨樹,原來大多是集體的,也有幾家自己栽種的梨樹,每到將熟時節,奉若至寶,便會差遣家裡的小孩子去看管。以前鄉下有句話「瓜果梨棗誰見誰咬」,就是說,不管誰家的瓜果,任何人見了都可以摘來吃,不算是「偷盜」。但是只限於在樹下吃,而不是無限制地摘,甚至有偷摘了到集市上賣的。還有就是,不等它自然成熟,就大快朵頤的,那樣就是屬於「暴殄天物」了。這樣看來有人看管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們家有一棵大梨樹,在半山腰的荒地里,樹下還有一條小路,因而經常有人亂摘。

我常常跟着四姑姑去看梨,還有我們村的另外幾個人,最黏在一起的一個是四姑的髮小,我叫她姑姑,還有一個是我的髮小。早上,我們結伴同行,把每家的梨樹巡邏一遍,然後再根據情況決定是分頭看管還是集體看管。遇到有被晚上偷摘的情況,我們便會同仇敵愾,發揚「鄰邦相助」的精神,「問候一番」他的父母祖宗;如果有被折斷的樹枝,我們便會共同清理一番;如果發現樹上有早熟的梨子了,我們還會相互品嘗一番,共同分享美味。

印象里,梨子分「豉梨」和「平梨」,豉梨表皮粗糙,是真的「梨形」,梨肉卻是鮮嫩多汁,咬一口甘甜的汁水順着嘴角流出來;平梨表皮光滑,比豉梨漂亮了許多,個頭也圓滑,汁水卻是少了許多,但是它有個特點,放久了會「綿」,軟軟地吃起來別有味道。而公認最好吃的梨種,卻是叫做「球蛋梨」,名字極其粗鄙,梨卻是真正的好梨。它的個頭足有二十公分長,兩個就一斤多重。它也是「豉梨」的一種,但是比之一般的豉梨無論汁水、肉質的鮮美、甜度,卻又高出很多。當之無愧的「梨王」。

可命運多舛,這樣的梨王樹全村只有一棵,且屬於村裡的說話不清楚,智商有問題,一輩子好吃懶做只會要飯吃的「存糧」。存糧對這樹並不珍惜,任人採摘,梨樹過早地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存糧這名字也是極具諷刺,他吃了一輩子百家飯,一點糧食也沒存下,白瞎了父母的一番苦心。

話說回來,我們看梨時有很多樂趣。當我們把豬草割滿了籃子,或者把周遭的柴草都割完了時,我們就玩遊戲。平整出一塊土地抓石子,從開始一把抓一個到抓兩個、三個,甚至五個,再掏一個小坑,最後的那個環節就是一隻手食指搭在中指上跟拇指撐在地上形成拱門,另一隻手拋起一粒石子在空中未落地的間隙里,把餘下石子中的一顆劃推過「拱門」落進小坑。如此循環,直到石子全部進洞算贏。玩夠了,再到處找小小的只有幾公分高的杏樹苗桃樹苗或者梨樹苗,總之只要是小樹苗就行,把它們移栽,如果過一天看到蔫了,就把它們挖一個小坑埋起來,堆起圓圓的一個小土包,假裝它的墳墓,我們再假裝哭,假裝祭拜。

傍晚要回家時,我們還會在樹下挖一個或者幾個土坑,然後解個大便或小便,再用枝條撐在坑口處,最後在枝條上蓋一層浮土,最好做個記號,省得我們自己也忘記了踩上。第二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被人踩過了——那會讓我們高興一天幾天甚至更久——偷東西當然要付出代價的。現在想來卻是啼笑皆非,假如中了「埋伏」的人不為偷梨而是路人呢?保不准還會被反罵幾句呢。

還有一件事,也令人啼笑皆非。假如我們在坡里遇到下雨了——雷雨天也是有的,突如其來的那種。最多的是太陽雨,一陣緊鑼密鼓雨點之後就會出太陽。我們就會跑到那個姑姑的梨園裡——她家梨樹多,可以稱得上梨園了。那裡有窩棚,因為到摘梨季節時,一天摘不完,所以晚上也要有人看管。我們進到窩棚里,窩棚很小,人字形支撐,最多容許一個人站起身來。我們就趴在鋪了萱草的地上,折三根小草棍當做「香」,插在地上,然後虔心禱告:老天爺發發慈悲讓雨停了吧,我們要回家啊!最後閉上眼睛,以示虔誠。

卻總有人偷偷睜開眼睛看別人的表現,然後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最後大家哄堂大笑。偶逢大雨,雨停後,土路是真的難走,尤其是從地里小路穿過時,地面滑滑的,摔跤是小事,摔倒滑一段距離也正常,最擔心的是怕把鞋扭壞了或者把衣服刮破了。皮肉破了可以自己長合,衣服鞋子壞了豈不要花錢買嗎?

終於等到梨子快成熟了,看梨的工作也到了緊要關頭,那時候我們也不便集體行動了,因為各家的梨樹不在一塊,相互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梨子將熟,眼見着梨皮的成色一天天由綠變黃,我們就摘最黃的吃,一口下去,汁水四濺,梨的醇香剎那間滿嘴滿喉滿身。那種滋味,現在的人是吃不到的。落到樹下的梨子,只要不是腐爛,沒被蟲咬,也是可以吃的。而且,梨子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氧化後,梨肉變成棕褐色,如同用酒醉過一樣,吃起來別具風格,還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兒——擱現在可能是不敢吃的,那是變了質出了保質期的一種畸形的美味兒。

梨子採摘後,到村里或者集市上賣掉,也送人。有心者,還會保存一些,到冬天,到春節,那就是極其稀罕的果品了。

四十年過去了,梨樹有的枯死了,有的被砍掉了,就算還有存活的,也是老態龍鍾,結不結果子都難說了。那些一起看梨子的人,年齡大的有六十多歲了,小的也近五十歲了。那些吩咐我們看梨的人,多數已經作古。從前看梨的人,如今也成了「欣賞」梨花的人,只是透過梨花,還會回憶起從前那些難忘的快樂時光。

近來讀到蘇軾的《東欄梨花》:「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抹雪,人生看得幾清明。」心中頗有感觸。

台灣著名畫家、詩人、散文家席慕蓉曾說:「你以為日子既然是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的,當然也應該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昨天、今天和明天應該是沒有什麼不同的。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一年一清明,樹的一生,人的一生,又能看得幾個清明呢?讓我們一起珍惜當下吧![1]

作者簡介

閆桂紅,青州市作協散文創作部副主任,濰坊市作協會員,山東散文學會會員,山東濰坊青州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