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鐘樓出發的西安(241)(朱占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從鐘樓出發的西安(241)》是中國當代作家朱占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從鐘樓出發的西安(241)
鐘樓坐鎮西安城正中,如同一隻巨大而又安詳的印章,給西安城烙上厚重的歷史印跡。
無數次從鐘樓路過,都不由自主抬頭仰望,鐘樓這位飽經生命磨礪睿智的老人巍然屹立,雖然不言不語,卻將西安的過往和現在記錄在一磚一瓦,一梁一椽之間。
鐘樓是西安的根,從鐘樓伸出東西南北四條寬闊的大街,這四條大街構成西安的基礎,像一棵大樹的四條主幹,從上面生髮出旁支側節,在陽光下冒出密密麻麻的葉子,西安城鬱鬱蔥蔥繁盛起來。
西安,要感謝的是關中平原這塊寶地。發源於甘肅定西鳥鼠山的渭河日夜不息,千百萬年來水漲水落,衝擊而成的關中平原,沃野千里,風調雨順。「連山接海隅」的終南山屏障於關中之南,從秦隴交界延伸到藍田,與華岳相接後繼續向東至潼關收束於大河之邊。斷續起伏的渭北北山給關中北方提供了保護,更北方的黃土高原和毛烏素沙漠構成北方的第二道屏障。
關中平原為西安提供了營養,秦嶺為西安提供了豐沛的水源,在八水的滋潤下,在關中腹地水草最豐茂之所,我們的祖先聚落起來,部落、村莊、城市相繼出現。滻河邊的半坡便是部落文明的代表。歷史車輪繼續前行,城市文明出現了,周人在灃河之濱建立起都城鎬京,西安登上中國歷史舞台,從此時到公元十世紀,近兩千年的歷史長河中,西安幾乎都是帝王之都,處於中國歷史的核心。
周、秦定都西安是自然的選擇,他們發起於這裡,這片土地又是那麼的肥美,他們當然不願意離開故土,到遙遠的異鄉定居。而漢帝國的開過君主劉邦定都長安則是戰略選擇。發起於江蘇沛縣,以漢中為起點,以關中為根據地的劉邦東出函谷關,四年而定天下,中華一統。茫茫大地何處為都?回到故鄉廣袤的平原上,還是另尋他處。
洛陽和長安成為群臣爭論的焦點,在嚶嚶嗚嗚的爭論聲中,張良諫劉邦說:「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劉邦沒有向他的對手項羽學習,他聽從張良的建議,將都城長安建在關中平原腹地,羽翼未豐的漢帝國必須有自己的緩衝,必須有天然屏障,必須為自己留下韜光養晦、休養生息的空間。
關中平原提供了全部。函谷關、大散關、武關和蕭關如同四隻巨大的鎖,將關中平原牢牢鎖定,各路覬覦者不能叩關而入。函谷關將山東各路豪傑拒之關外,令他們逡巡不前。北方逐水草而居的匈奴,若進攻關中,必須長途跋涉,穿越沙漠和黃土高原,翻過關中北部的山巒,還要渡過涇河和渭河,他們的部隊抵達關中平原時,銳氣已蕩然無存。秦嶺和大巴山更是艱險,通往關中的褒斜道、子午道、儻駝道三條棧道,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來形容,不算是誇張。
一直錯誤地認為「金城千里」是形容蘭州的,看來謬之千里了。2015年夏天到蘭州,荒涼的連樹都不生長的蘭州只能是固若金湯的金城,而不是沃野千里的金城。「天府之國」的美稱在西漢時是給關中平原的,至清朝才轉稱成都平原。西安的旅遊資源太豐富了,金城千里的美稱,天府之國的佳名,甚至連秦嶺恢弘的棧道都被人遺忘了。
唐以後,因幽雲十六洲失手,中原失去屏障,北方遊牧民族可長驅直入,固守關中只能成為一個區域小王朝,漢民族的文化政治中心東移南擴,西安漸漸被冷落。
2015年3月份某期《中華讀書報》讀到《歷史從這裡拐彎——明初建都(遷都)西安之議》,作者王丹譽分析,控制燕山和長城的明太祖朱元璋一直有遷都西安的想法,他派太子朱標巡視陝西,朱標巡視後向朱元璋進獻《陝西地圖》,而回到南京的朱標一病不起,幾個月後病故,西安城成為明太祖傷心之地,遷都方案被束之高閣。作者分析西安鐘鼓樓、城牆、秦王府規制,均與當時的都城南京近似,可見建都西安已進入明朝統治者的視野。西安鐘樓高36米,邊長35.5米;北京天壇高38米,直徑32米。二者的高度和直徑(邊長)大致相同,在同朝代,鐘樓在先162年,兩者都是作為或者準備作為大明帝國都城標誌性建築而建造的,在建築風格、規制等方面必然有相同、相近和相承之處。
若明朝遷都西安,滿清入主中原的難度便加大,滿人想從山海關一路進攻到西安,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定然舉步維艱。各處救兵亦能發揮作用。而北京城陷落後,嘉靖吊死,帝國中樞被控制,國家就迅速亡掉了。
假如明朝不亡,皇權相權互相牽制的明帝國萌芽出的資本主義,會不會自發過度到更先進的制度,中華民族會不會繼續屹立世界先進民族之林,充滿驕傲和自信。
作者簡介
朱占偉,咸陽市渭城區作協副主席,在《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