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長大，我寧願老去(柳線)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你若長大，我寧願老去》是中國當代作家柳線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你若長大，我寧願老去
兒子上幼兒園時，班裡有小朋友的小姨結婚了，他參加婚禮後拿回來很多喜糖分給小夥伴吃，我兒子也分到幾顆。放學我去接兒子時，他手裡還緊緊拽着一顆棒棒糖，說留給媽媽吃。
路上，兒子問：「媽媽，你什麼時候也和爸爸結婚呀？我也想參加婚禮，吃你的喜糖。」我頓時笑了：「寶貝，媽媽已經結過婚了呀！」兒子還是搞不明白：「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沒有參加呀！你再結一次嘛，我就要吃你的喜糖！」
我想我是和他解釋不清楚了，只好避而不答，不過我臉上、心裡都笑開了花。
又一日，兒子放學回來興奮的告訴我：「媽媽，今天上了故事課，講小烏龜的。」 我問：「哦，小烏龜怎麼啦？」 兒子說：「小烏龜被狐狸抓住了，它就對狐狸說：我不會游泳，不要把我丟到水裡！可狐狸把小烏龜丟到水裡了，結果，哈哈，小烏龜是會游泳的，它就跑掉了。」
看兒子興奮的樣子，我馬上不失時機地說：「你看，小烏龜多聰明啊！寶貝，你知道小烏龜為什麼這麼聰明嗎？那是因為它愛吃魚和肉。」
兒子馬上說：「今天晚飯我要吃肉！」 我頓時眉開眼笑：「還要多吃西紅柿，也會聰明！」（兒子一直不愛吃魚、肉，不愛吃西紅柿。）
「好的，我要吃多多的西紅柿。」兒子馬上應我。「這樣子，你就會像小烏龜一樣聰明。」我趁熱打鐵。
「也會像小烏龜一樣會騙人。」兒子認真的說。
上小學了，兒子一開學就進了午托班，他為了拿到玩具獎品，每天把碗裡的飯菜吃乾淨，午睡時不說話，攢夠兩個學期的紅花，才換得那把衝鋒鎗。等他興沖沖地拿在手上時，發現這個槍應該是小朋友玩的，自己已經長大，不適合玩了。我心疼他幾秒鐘，隨後把他這個來之不易的獎品包裝好放在儲藏室里，我倒是欣賞他這個努力的過程。
兒子從小愛喝牛奶，愛吃餅乾、甜點，這也導致他的牙齒很不好，在沒換乳牙之前我就為了治療他的牙齒花了不少錢。不過，我的牙齒也不好，每次治療花的錢都讓我肉疼。也就在此時，兒子有了志向：「媽媽，長大了我要當牙醫，幫你看牙齒。」我忙說：「好呀，好呀！」心想，兒子怎麼這麼暖心呢！
上了三年級時，兒子突然發現班裡很多小朋友都是回家吃中飯，不在午托班呆的，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覺得他們好好哦，可以不用吃托班裡難吃的菜（他討厭吃豬肉），不午睡也沒人管。於是，他強烈要求不去午托班了。我說：咱家離學校不是很近，爸媽都要上班，沒時間趕回來接送你並幫你做午餐。兒子說，我自己走路回家，我喝牛奶吃餅乾。
當然，在烈日炎炎下，我不放心他走路上下學，只好每天中午接送，頭痛的是時間匆匆，每天要為如何做他的午餐發愁。唉，養個孩子子真不省心，要增添我多少白髮！
說到自己頭上的白髮，剛開始我怎麼都不能接受，對兒子說：「寶貝，媽媽長白髮了，我不想變老，你幫我拔了。」於是，兒子用那軟乎乎的小手在我頭上翻來覆去的找，那感覺舒服極了。後來，兒子不願幹了，我只好採取金錢誘惑，拔下一根白髮給他5毛錢。兒子需要1塊錢時，就過來幫我拔兩根頭髮，需要5塊錢買雪糕時就過來拔我10根白髮，而正當我意猶未盡時，兒子湊夠錢就走，無論我如何加價也不願多拔一根。再後來，他一根也不拔了，也不再要錢，我問：是不是白頭髮不好找？ 兒子白了我一眼，說：不！太多了，懶得拔！
氣我！氣我！我感覺我又有白髮「噌，噌，噌」的冒出來了。
兒子上五年級時，開始在好學生的相反方向一路高歌猛進。有一天，某課老師打電話給我：讓你兒子在家寫作業吧，別來上課了，寫完所有作業再來學校總複習！原來這小子知道哪個老師是按時批改作業的，那麼他就按時交作業；哪個老師是從不改作業的，到期末總檢查，那麼，他也把作業放到期末總突擊。 不是每天關起門來寫作業的嗎？不是每天都告訴我完成作業了嗎？我居然被他騙了！
衣架呢，掃把呢，我看看哪個打起來順手……
除了不寫作業，上課愛講話，兒子開始和班裡幾個最調皮的同學玩在一起。某天放學時，我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也不見兒子出來，忍不住跟門衛申請進校園找他，遠遠看見操場升旗台上躺着幾個男孩，我走近一看，見兒子面朝下趴在檯面上，我問：「兒子，你在保護國旗嗎？」兒子頭也不抬說：「我在寫作業。」我看了看旁邊那兩個躺着玩手機的同學，心裡想兒子不錯，懂得爭分奪秒寫作業。這時，聽到一個同學說：「楊子，你快點抄，我要回家了！」原來，這位同學搞了一本參考答案，三個人輪流抄答案來完成學校作業。我一把提溜着兒子起來，生氣地喊：「你給我回家去！」
然而，沒多久，我居然接到他班主任的電話，讓我去學校教導處一趟。我惴惴不安跑到學校，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教導處」在何方。兒子，為娘我這輩子第一次進「教導處」呀！果然，我是來接受訓導的，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家長。
教導主任問三個熊孩子：「咱學校有廁所，你們為什麼要跑到校門外那個公共廁所上呢？」另兩個孩子沒出聲，我兒子振振有詞：「學校廁所太擠，一下課或一放學同學們就蜂擁而至，我們覺得去外面更快。」
教導主任：你們去上廁所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在女廁所那邊放塊「正在維修，暫停使用」的牌子呢？你們知道附近這個綜合菜市多少阿姨、奶奶要上廁所嗎？還連放幾天，人家告狀告到校長室來了！
暈，丟臉呀！我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
偏偏我那兒子還在頂嘴：「不是我放的。他們第一次放時我不知道，第二次我看見了，我覺得好玩。第三次我只不過幫他倆在門口望風而已。」 天哪，給我一個地洞鑽吧！
回家路上，我怒到極點反而無話可說了，兒子看了看我也不哼聲。晚上，兒子找理由來到我房間，我悠悠地說了句：兒子，你什麼時候能長大懂事呢？ 兒子說：「我不長大，你就不會變老，你應該開心呀！」
你，你，你……我是不是又該打你一頓？！小時候的你把我的心融化，現在的你把我的肺氣炸！
不，兒子，你若長大，我寧願老去。
作者簡介
柳線，原籍浙江，現居廣西南寧，從事物業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