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鄉的「磨盤石」(蕭啟權)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分鄉的「磨盤石」》是中國當代作家蕭啟權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分鄉的「磨盤石」
磨盤石,是夷陵區黃柏河東支分鄉場段的一處綺麗景點。具體位置在在分鄉場老街西面太陽山盡頭、肖家嘴山腳下、黃柏河對岸牽牛嶺深通溝出口處,與分鄉小石橋相距有1.5公里路左右。欲知此地有何玄妙,聽我慢慢道來。
1、磨盤石的由來
「磨盤石」一名,由來已久。這個地方在分鄉場老街西面太陽山盡頭、肖家嘴山腳下、黃柏河對岸牽牛嶺深通溝出口處,與分鄉小石橋相距有1.5公里路左右。上一世紀七十年代以前,上游遠安還沒修天福廟水庫,分鄉域境內也沒修西北口水庫和尚家河水庫,沒修東風渠引水工程,只下游小溪塔修了湯渡河攔水壩,黃柏河常年徑流量每秒8-13立方米。通常情況下,每年春冬枯水季節,河口寬為120米-150米之間,水深為10-12米;夏秋漲水季節,河口寬達200米以上,水深為20-30米。天造地設的是河道中間,有數塊巨大的岩石聳立,恰如一副巨型石磨,上小下大。上游的水流被河中巨石所阻擋,形成無數雪白的浪花,就如石磨在磨製麥粉一般。使人想起前人流傳的一個迷語:「上邊也是岩,下面也是岩,中間飛出雪花來」。於是,當地人把這堆河心石,稱作為「磨盤石」。久而久之,成了這一帶的地名。我曾聽爺爺說過,從他太祖父時起就有這個稱呼。粗略估算,至少有二百多年歷史。
2、奇在山高
磨盤石兩岸的山,出奇地高。河東的山,岩石不僅一層又一層疊加,垂直高度達350米;而且裸露在藍天下,受着日光照射和風雨洗禮,全為紅褐色,當地人稱作「紅岩」,危不可登攀。人站在河底下,要看到半山腰,得把頭仰後幾十度。當地人傳聞,有個曾在分鄉東岩三台觀山下居住的譚姓人,年輕時當過國軍某師長的勤務兵,平時手腳練得麻利得很。因與師長的姨太太不時打情罵俏,鬧出緋聞,被師長偵知,準備治他死罪。他聞訊連夜翻城牆逃跑,不慎摔到城牆腳下,打破了頭頂。他不顧血流滿面,亡命逃生。幸而逃回了家鄉,藏在大山里療傷數月,才免於一死。頭頂上留下了疤痕,當地人送他個渾名「譚疤子」。解放後才敢回家娶妻生育,膝下數名兒女。十多年後,他聽說磨盤石對面紅岩半山腰懸崖處有好木柴,於是與大兒子一起去砍柴。他把繩索拴在腰中,放到懸崖半山後,砍完柴,掀下懸岩,落在下面河邊處。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攀爬的繩索沒有拴緊,又彈回到岩下,再也上不到懸崖頂上去了。於是呼喊兒子,在懸崖上砍了一根結實的山藤,他把一頭在自己腰裡拴住系牢,另一頭讓兒子在一棵粗壯的樹兜上纏了幾圈系牢。再讓兒子抓住樹藤一點一點往上拉,他在下面摳着岩石一點一點往上爬,才死裡逃生。上演了多麼驚心動魄的一幕。
我年輕時到過這個半山腰裡的農田干過活,曾有這樣的經歷:站在此山頂之上,向東南方向可看到曉溪塔、柏家坪一帶;向東北方向呢,則可看到10公里以外的百里荒和天馬大石溝的山峰,可一覽無餘。後來,我到磨盤石河對岸西面處深通溝砍柴,也要經過紅岩山腳下路過。一到此處,朝上一望,便會感到頭暈目眩,膽戰心驚!
河西岸為牽牛嶺大山。站在牽牛嶺高處,朝西南放眼望去,兩河口、柏木坪也可盡收眼底。向西北,近處的大中壩,遠處的棠埡和西北口一帶,如在眼前。而且這裡山石,似刀砍斧剁的一樣,懸崖峭壁,怪石林立。目測每一懸崖,當在百丈高下,令人望而生畏。山上儘是參天大樹,蒼松翠柏,樹木叢生;林中那些飛禽走獸,盡藏其間,不可盡數。此處與牽牛嶺山脈緊密相連,依次漫延,錯落有致,不斷向西伸展,直至上洋劉家坪一帶才稍有了間隔。舉目望去,群山聳立,萬林盡染。自古以來,這裡是分鄉場從貓子灘水路至上洋二戶坪的唯一通道。更是守護分鄉正西面的天然屏障和解放前周圍百姓躲避戰火的隱身之所。尤其是深通溝峽谷,天然石岩、石窟很多,幾乎每次逃難躲災,都是分鄉場附近居民的必選之處。據資料記載和當地人傳說,明末李自成起義兵敗後,餘部李來亨率兵在這裡隱藏多年。其中一大洞穴中,至今還有作戰兵器如鐵矛、弓箭、刀劍等殘物遺留和傷殘將士遺骨存在。離此不遠的普溪王家灣處有「李王廟」遺址,也以證明此山很高,面積很廣。
正因為磨盤石東西兩岸大山對峙,中間的峽谷幽深狹長,顯得這裡的山特別雄偉和高大。不由使人想到盛唐大詩人李白在巜蜀道難》中的詩句:「噫吁兮,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靑天。……上有六龍回日兮之高標,下有衝波迂折之回川。黃鶴欲飛之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進而聯想到酈道遠在巜三峽》遊記一文中出神入化的句子:「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岩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回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讀之而令人心動,滿口生香,因為這裡也是三峽諸峰中的一處啊!
3.奇在石怪
說到磨盤石這裡的石,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由於這裡山高林密,谷深狹長。且受日曬月蝕以及風雨雷電的侵襲、河流的洗刷衝擊,還有年深日久的地震災害和山水相互碰撞的切割與洗禮,這裡山石不僅特別多,而且奇形怪狀,什麼都有。大的如走獸獅象,如牛如馬,或虎或豹,或狗或兔;小的呢,則如飛禽中的鳥雀,或翔或立,不可盡述。而磨盤石自然是這萬物中的一物,是河西對岸山崩地裂之後、巨石滾落到河中的結果。任水再大,浪再急,歲月再遠,都堅不可摧,堅如磐石。所以,與其說叫磨盤石,不如叫它磨磐石更為恰當。況且這裡的河石還是碳酸氫鈣的產物,是自古以來分鄉場燒制石灰的絕佳材料。
4.奇在魚多
磨盤石奇在魚多。因為這裡水深河寬,自然魚的種類繁多,與上游梅家壩、釣魚灣的魚不相上下。什麼魚都有。從下游江河的魚沿河而上到這裡後,經過磨盤石的激流迴旋沖涮之後,才可以到繼續前行東上,才能產卵安家,去品嘗上游的草青綠美,快樂自由地生長。而上游從遠安至分鄉西北口後往下遊走的魚,也只有順流到此磨盤石後,過了這一難關,才可以順水到長江,經大風大浪長成大器,入海到洋,見到世界的廣博。因此,自古以來,這裡也成為從事獵漁者和過往遊人的天然魚場。或釣或捕,或打或摸,只要你有本事,都可弄到你想要的魚。什麼草魚,鯉魚,鯽魚,鰻魚,爬池子,娃娃魚,青魚,甲魚,黃鯝頭,鯿魚,花斑魚,娃娃魚,鰱魚,鱖魚……,反正什麼魚都有。為此,有人膽大,每年在此用火藥雷管在此炸過魚。當時,一炮下去,水面上泛起的魚,白花花的一片,沒有千斤,也有八百,你看魚多不多。
有一年秋天,我的老家鄰居韓家權到深通溝弄柴,後家的路上經過磨盤石歇息時,發現潭中有一條鰱魚,在水中石罅處被水流沖得左晃右搖,似乎進不了深淵,於是趕緊脫衣下水,去抓撈,結果弄出來一看,被水獺吃掉了一大半。弄回家一稱,還有五斤半,你看這魚有多大。
更奇的是,這裡水大浪急,靠西邊的石岸水邊,似乎石洞互相貫通。每年漲水季節,一些游魚為避勉水急浪涌的衝擊,盡選石洞穿梭上行,有時還從山邊石洞處順清流跳躍而出,以致於從山邊在此過路的人獲得意外之喜。離磨盤石30米的上游處有一個泉源洞,每年在漲水季節時,洞內不時湧出一尺來長的青魚,為此,當地人在此設壕欄,專抓這洞內湧出的魚,後來此泉洞被取名為「青魚泉」,便是由此而來。
5.奇在水險
說起這磨盤石這裡的水,不僅水深浪急,而且也很危險。因為上游黃柏河的水經過梅家垻這一淺灘之後,狹谷變窄,河口不但收緊,於是,水流速度也不斷加快。加上河中的巨石又阻擋了巨大的水流,便形成了滔天的巨浪,波濤滾滾,往往聲響震天,不絕於耳。而且巨石周圍的波濤又不斷地翻滾迴旋,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相互連環不斷。讓人一看,頓覺毛骨悚然,心驚膽顫。為此,這裡是令人最害怕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發生危險事故的地點。在我的記憶深處,就有這樣二件刻骨銘心的事,讓我終生難忘。
第一件事,便是五十年代初期的時候。那時,黃柏河的上游還沒有修西北口和尚家河水庫。這裡,一天到晚,河裡面的水流量相當大。在離磨盤石約五里路遠的西南方向牽牛嶺山坡上,有一個民間走方郎中,姓楊,會一些小兒科推拿和扎針灸的醫術。他個子很高大,四五十歲樣子,身高1.7-1.8米,在當地來說,身材也算是很魁梧了。大概是有一年5月中旬的一天,分鄉場一家居民請他去給孩子治病,他一大早便要出診,兒媳婦也想去分鄉場趕集,需要買些油鹽醬醋和針線,恰巧丈夫又不在家,因為要過磨盤石這條河,水又很大,自己孤身一人不敢過,如今公公到分鄉場去為病人看病,正好同行,於是跟在後面,背個背籠隨行。到了分鄉,公公看病去了,兒媳婦在集市街道上買東西。買好了東西時要回家,公公還在治病,許久不見人出來,不好意思去患者家裡催,一個人又不敢過河,只好在木橋上等。天下大雨了,還不見公公的影子,快到下午六點雨才住點,公公從病人家出來,兩人匆匆向家裡趕。等到了磨盤石,只見河水猛漲,早上淸澈的河水已變得渾濁不堪了,不知大了多少倍。天也快黑了,如果繞道從挴家壩過河,要多遠一里多路,何況天一黑看不清路。公公見兒媳婦個子不高,就說:「你不必下水了,只把背籠背在自己身上,我背你過河吧,走近路。」天快黑,時間不等人,媳婦不好說什麼,依了公公,爬到公公背上了。死神卻一步步走到了他們身邊,公媳倆行到磨盤石河口中間,一個浪頭打來,公公沒能撐得住波濤浪涌的推力,一下子被推到了河心。又一個浪頭打來,媳婦連人帶物隨水而下,迅即便沒了蹤影。公公隨波去抓救媳婦,也喝了好幾口水。最後公公死裡逃生,爬上岸,回家找人來救,只到第二天才找到媳婦的屍體。上演了一回民間傳聞「公佬背媳婦過河,吃虧不討好」的人間慘劇。
第二件事,發生八十年代中期一年的八月。肖家嘴有兩個三十來歲的婦女,均為肖家媳婦,一個為嬸娘,一個是侄媳婦,彼此都姓黃,於是認做家門。兩人特別合得來,親如姊妹一般,又都有了三四歲的孩子。平時不管是去干農活,還是去洗衣服,種蔬菜,或是去打豬草,兩人都一起去,又一塊回,總在一起,形影不離。侄媳婦是啞巴,不會說話,但為人特別善良,心靈手巧,十分能幹。一個邊說邊笑,一個則手舞足蹈,心心相印。一天,嬸子找啞巴商議,最近下了幾天雨,河那邊牽牛嶺山上一定有了松菇,不如兩人去採摘一些拿到集市街上賣,趕個好價錢,補貼家用。啞巴一聽,正合心意,便連連點頭。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各帶了一個大簍子,徑直來到磨盤石河口,一看水,不是很大。兩人手牽手,迅速過了河,直接往牽牛嶺松林深處去撿松菇。來到松林中,到處長滿了松菇,又鮮又嫩,十分誘人。不到兩小時,每人撿了一大簍子。兩人就互相比劃着要回家去,趕緊送到集市去賣。顧不得松林中的露水打濕了衣,也顧不得八月天氣還比較炎熱。走了好幾里山路,回到磨盤石河邊。兩人又一起下水,一手挎着簍子,一手互相攙扶着過河。兩人沒有細看河水正在上漲,高一腳低一腳向前走着。走到河心處,一個波浪打來,一下子把兩個不超過1.5米高的小女子卷進了洪水衝出的水槽里,水沒過頭頂,跟着波濤滾滾,接連不斷,把兩人卷進下游深淵,最後命喪黃泉。直到當日下午,兩家人下河找,才知道已死於非命。
難怪在磨盤石西邊岸上的石壁崖上,古人們用石頭立了一塊高2尺,寬1米塊碑,上書河神二字,特別提醒來往過河的行人要慎之又慎,千萬別冒險盲目過河。自古到今,這裡究竟出了多少水患事故,我問過一些當地的農民,誰也說不清,恐怕只有河神才知道。 這塊河神石碑是什麼時候立上去的?也說不清楚了。我打從十多歲起,在此過河好多回,都曾遠遠地看到它聳立於懸崖峭壁之上。2000年以後,我為父親去找失蹤的牛,看到此碑還在。2021年到磨盤石去拍攝風景照,卻不見河神這塊石碑了,也不知道被誰給弄走了。或許是黃柏河上游都修了水庫,這裡再也沒有水患之災,河神認為不需要它了,回天庭休息療養去了吧?
6.奇在磨盤石的現在和未來
如今的磨盤石怎麼樣了呢?我也正要告訴人們答案了。
我接着前面往下說。時光到了上一世紀六七十年代,為了能吃飽飯,在全國一片「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的熱潮中,磨盤石這裡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先是在黃柏河上游之處,連續修建了天福廟丶西北口和尚家河水庫三座大水庫和東風渠截流引水工程、還有一批如棠埡水庫,十字溝水庫,還有柏水沖等小型水庫,致使黃柏河的水源日漸減少,於是,分鄉人便開展了大規模治荒治河的群眾運動,在沿河、沿山一帶開發了不少良田。而磨盤石這裡呢,因水量大為減少,在通常情況下,離它不遠的河口處,只需用幾塊石頭鋪墊一下,搭上便橋,就可過河了。附近的農民也可自由來往,根本不用脫腳下水了。在磨盤石正中心處,歷來最深的地方,現在也就四五米深。游魚也大為減少。而在磨盤石它兩對岸的山上,樹木幾乎被砍光,附近的河灘也開墾了不少梯田,種上綠油油的莊稼。即使到了漲水季節,由於上流水庫丶堰塘丶渠道的蓄水分流,在這裡經過的洪水也不及歷史上的三分之一。
八十年代以後,在集體大辦廠礦企業搞開放開發的熱潮中,磨盤石這裡上下游的石頭,沙子,泥土便成了燒磚、燒瓦、燒石灰的搶手貨,於是,磨盤石再也沒有昔日的水大浪急,陰森可怖,綠蔭匝地,飛禽走獸,魚肥草美,牛羊遍野的景象了。
進入新世紀,隨着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山林和農田都被農民承包了。於是,磨盤石這裡開始了退耕還林,慢慢出現了昔日的生機。經過20年的休養生息,兩岸青山又高聳入雲,樹木參天;蒼松翠柏,又柳岸花明了。只是由於水量太少,游魚不多。日常來此釣魚的人雖有,但是,獲取的魚既小又少,已不及歷史上的萬分之一了。
於是,我在想,隨着社會的發展進步和深入,如果根據磨盤石的獨特地理條件和生態資源優勢,在這裡築建一大壩,提高一下水位,讓黃柏河的水流回流至普溪大橋處,與東線陸路百里荒觀光旅遊區和到西北看界嶺生態公園碧峰洞,游圓通寺,游西北口水庫組合成農旅分鄉的現代化整體格局,形成天然的淡水養魚場和漂流旅遊之地,順便在沿河道兩邊修一條環山公里,建造一些亭台景觀點,供來往旅遊的人們來此漂流、觀景丶釣魚丶爬山,賞玩或漫遊尋美,讓黃柏河的水變得更淸澈些,天更藍些,山更美些,把昔日西線分鄉至城區古時水路的驛道再恢復起來,再現一處「高峽出平湖」的美景,未嘗不是一個極好的建議,這就是我對未來磨盤石的展望和期待。
如果這一夢想能夠成真的話,我想,到那時,分鄉就真正成了三峽宜昌的大後花園了。於是,我也有了七言詩一首:
漫遊城鄉
朝辭鄉間乘舟去,
暮至江邊尋高樓。
飲酒作詩或繪畫,
多少奇景一眼收。
自古城鄉兩差別,
如今妙境各千秋。
陸路水路隨我選,
何愁天下不漫遊。[1]
作者簡介
蕭啟權,筆名蕭源,男,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區分鄉鎮人,大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