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深處感受潮汕的煙火(唐小斌)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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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巷深處感受潮汕的煙火》是中國當代作家唐小斌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在小巷深處感受潮汕的煙火
雖然錯過了那場隆重的祭祖儀式，但我還是在第二天，到了蔡氏的祖居。這裡宗祠一排連着一排，門口牆壁上，畫着梅蘭竹菊或者牡丹之類。我從一條小巷延深而進，裡面民居縱排而進，巷的深處，又一開闊院落，一排宗祠與民居隔着一條條逼仄的小巷，小巷裡的民居，有的敗落，大多還住着人，那些我聽不懂的潮汕話，在小巷裡此起彼伏，時見孩童與老人從小巷裡走過，還有雞鴨在小巷的院落里閒着或覓食。四周高樓林立，而這裡獨享着一份安寧。這樣的安寧，我卻想起那些流落在贛南的潮汕婆姨們來，她們大多數人，終此一生，再也沒有回來過。她們祭拜過的宗祠、她們走過的逼仄小巷、她們住過的老屋、祠堂前那口清甜的老井，都只能在夢裡，甚或，夢都不再。我看過我們村裡的潮汕婆姨，她們大多眼神昏濁、空洞，那是經歷過大苦大難後的一種寂然。她們在贛南的山村安於天命，所有的往事，俱成輕煙。遊走於兩個人並排走都顯得有點侷促的巷道里，我的心似乎也變得有點逼仄，儘管外面陽光燦爛,儘管外面友朋們對我的如酒情誼，我的思緒依然還糾結在上世紀四十年代潮汕的那場大逃難中。巷道逼仄，人心逼仄，而人生，又何嘗不是逼仄，人世哪有那麼多的康莊大道讓你走，總有許多的意想不到與無奈，需要我們從容走過。在這繁雜的人世間，偏安一隅，寧靜一世，或許是人生最美好的歸屬。普寧德安里，就給我一種祥和寧靜之感。
普寧是揭陽下轄的一個市，德安里是普寧的一個村莊。無論是普寧還是德安里這幾個字，都透着一種祥意寧和。德安里是清朝廣東水師提督方耀的故居。這裡黑瓦擠着黑瓦，卻是擠得恰到好處，一點也不慌亂。這些排列整齊的黑瓦，又形成列隊般的瓦槽，它們在屋頂上，像花兒一般，靜穆地開在瓦楞上，形成了"百鳥朝凰"的氣勢，拉起"駟馬拖車"的架式。我在奇怪當地人為何不叫"百鳥朝鳳"，而叫"百鳥朝凰"，想來，這裡的宗祠，應該帶着一種母性的柔意與慈光。
我站在宗祠的前面，粗大的石柱支撐着宗祠的雕樑畫棟。門框上的壁畫雕着「三英戰呂布」、「董卓大鬧鳳儀亭」「喜出望外平兒理妝」、「賈寶玉馮家出酒令」等等《三國》、《紅樓》故事，看來，這裡除了富貴氣逼人，書卷氣也悄襲人意。
在宗祠里待了會，我還是喜歡那些鑲着圓溜河石的巷道。這裡的巷道，較之蔡氏古民居的巷道顯得開闊多了。陽光下，它們寂寞而溫暖，達官貴人曾從它們身上走過，販夫走卒也從它們身上走過，風也走過，雨也走過，哭聲和笑聲，也曾在他們上面滾過。許多的老故事，就像牆上的雜草般，蓬亂生長或者荒蕪。我和漢中兄，打從一老婦門前走過，老婦坐在門前，白髮盤在腦後，她衝着我們笑，和我們打招呼，而我們根本就聽不懂，但她說話時，她身後的菊花，在巷道中散着清香，陽光下，一副清爽的模樣。
巷道里最歡樂的，應該是小孩，他們或成群的在巷道里追逐奔跑嬉鬧，或三三兩兩騎着自行車在各個巷道里風一樣穿過。還有騎着摩托車或電動車的大人，臉上也掛着淺淺的笑意。這讓我想起巷道中開着的那叢矢車菊，它們在陽光下開得如此寧靜。
而在一處牆土掉落的巷道轉折處，同行的崔斌兄弟趴了下來，這個來自山東青州的漢子，用紙包了一點老牆沙土，說是要帶回家去留作念想。他很鄭重地把沙土舉到鼻前，嗅下，說是感覺到了椰風里的潮味。我想，沙土裡散出更多的應該是這老牆裡的古味和煙火味吧。
晚宴，就在方家祠堂里吃，六桌，擺得熱熱鬧鬧。夜罩下來，悄無聲息，而煙火味卻升了上來，古村顯得更加寧靜。在這樣的寧靜中，我落入了德安里的夢裡，夢裡，那一叢雛菊，在人世的煙火味里，靜然而香……
作者簡介
唐小斌，男，1974年生，江西龍南人，江西省作協會員，散文集《圍屋鄉關》獲贛州市精品文藝工程資助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