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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車(楊德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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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車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坐車中國當代作家楊德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坐車

年過花甲,已坐過無數車。有板板車、自行車、摩托車、麻木車、三輪車、手扶拖拉機、神牛拖拉機、小貨車、拉煤大卡車、小轎車、火車、動車等等。有高檔車,也有低檔車,無檔車。所有車,都從出發地到目的地,都是代步工具,感受卻不一樣。

二三歲時,坐過小滑輪車。即用一塊木板,後頭安一根軸,將棕樹鋸成餅狀,做成輪。前頭安一木叉,叉下安一滑輪,作方向盤,人坐在木板上,從坡上往下滑。下滑時,可任意轉彎。雖然,木車只是玩具,卻讓童年嘚瑟得很。最簡陋的車,是下大雪時,用幾匹棕葉墊在屁股底下,雙手緊握葉柄,從雪坡上往下滑,如雪山飛狐,直下百米。

要說坐車,值得珍藏在記憶深處的,還是上小學時,坐父親的板車。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父親每天拉板車,從師古潭到平洛河口,十多里路,每車拖四百多斤煤,前有牛拉,後有父親用纜繩挎在肩頭,平路、下坡不用大力氣。但全程要爬兩段急上坡,也對應兩段急下坡。

上白噠埡那段坡時,足有三百米高,牛在前使勁拉,父親也用盡渾身力氣,身體前傾,幾乎貼近地面,背帶深深嵌進肩頭。上得半坡,如果牛持續用力,煤車就順利上坡頂了。最擔心的是牛突然停止向上用力,站着不動,或是後退,一車煤向後拽的力道,全壓在父親肩上。父親只得揮舞鞭子催打牛的屁股,意思是說:再加把勁,就上坡了。如果這時牛一後退,或是腳殼與公路面打滑,就會發生牛仰人翻車下坎的事故。更難意料的,牛可能踩在父親身上,而受傷害。拉煤,一趟掙不過三塊錢,根本就賠不了煤錢。所以,拉板板車,是極限勞動,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每次父親拉車上坡,就在坡面里外走出"之"字拐,讓陡坡相對平坦,會減輕上坡的難度。如果我星期天跟着他拖煤,就在後面推一把,煤車就上了坡。

上得坡頂,要放下坡,可放鬆牛纜,父親兩隻胳膊死死摟住車把,車的重心儘可能向後坐,讓後面的兩隻車腳在公路上摩擦,減輕車的慣性。車、牛、人勻速行駛,直達坡底。有的年輕人,為賽車技,就將牛解開放在路邊,下坡飆車,煤車則可產生千斤慣力。板車成脫韁野馬,完全把控不住方向,如遇前方來車,或是急彎,就釀成車毀人傷事故。我常常看見有拉煤車和人滾在坡下稻田裡。

父親把煤拉到目的地,等候卸煤,就拿着小鐮刀,到河坎割幾把嫩芭芒,給牛餵零食,用手掌心摸摸牛背脊,在爬上坡時用鞭子抽打過的地方,與牛無聲交流:打你,是萬不得已。我想,父親愛牛如子,打在牛身上,疼在他心口。

只待煤卸完,空車返回去拖第二趟。父親就安排我坐在車斗里。牛在前,父親把握車把,清風吹動他的補巴衣衫。我坐車裡,板車雙輪跑的歡,在滿灰的路面印出花紋,軸上的鋼絲髮出愉悅聲響。我望望藍天,賞賞秧田,看白鷺排隊低飛,燕子聚集在電線上召開農忙會。路邊的杏子已是金黃,五月桃半臉腮紅,李子樹攜帶滿枝青春的果,在風中抖擻。有的枝丫,綴滿翡翠碧玉,伸展到路邊,碰着頭嘣嘣響。還有喜鵲送我幾里地,在大槐樹上喳喳叫個不停。坐板板車那般自然自在,悠然自得,似世間萬物都在為我傾情,為我唱歌。

經七八年、七九年兩次高考,我考上了地區財校。到宜昌去上學,每次要從家步行五十里到龍舟坪,然後趕班車到紅花套,乘到宜昌九碼頭的輪船,再步行五里到老火車站坎下的財校。有一次,我從家裡走到沿市口清江渡口,見有許多拖煤的老解放汽車,都盛一堆車煤,在排隊過渡,我趁司機不注意,從後箱爬上車頂,想搭車到龍舟坪去,或是直接到紅花套、宜昌。車快上渡船時,我被司機發現,他拖出搖把:你不要命了?下不下來?是不是要我用搖把抽你。我說:上學去,懇請司機帶我一截路。司機不管你讀書很不很,是狀元郎還是落榜生,是讀大學還是讀中專,就是不能搭他的車。我只得怏怏下車。也許,司機是怕我從車上摔下,斷送美好前途。但我當時罵了他:不就開個掉牙喘粗氣的老"解放"嗎?我將來開飛機,不帶你玩兒。

因為小時候坐了父親拖煤的板車以後,無論坐什麼,都沒有那般天真愜意。坐車,步行。高檔車,低檔車。高速,低速。只有快慢之分,不改變人生的大方向和目的地。車,只是人生路上的物化工具,現代生活的裝備,卻並不決定人生成敗[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