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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路易·孟德斯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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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1689年1月18日 |
國籍 | 法國 |
別名 | 孟德斯鳩 |
職業 | 啟蒙思想家,社會學家 |
知名於 | 奠基西方國家學說和法學理論 |
知名作品 |
《論法的精神》 《波斯人信札》 《羅馬盛衰原因論》 |
夏爾·德·塞孔達,孟德斯鳩男爵(法語:Charles de Secondat,Baron de Montesquieu,1689年1月18日-1755年2月10日),法蘭西人,出生于波爾多,自然神論者,法國啟蒙運動時期思想家、律師,西方國家學說以及法學理論的奠基人,與伏爾泰、盧梭合稱「法蘭西啟蒙運動三劍俠」。「拜占庭帝國」這個說法的流行,孟德斯鳩出力甚多。主張三權分立學說。 孟德斯鳩是一位百科全書式的學者。在學術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得到了很高的榮譽。曾被選為波爾多科學院院士、法國科學院院士、英國皇家學會會員、柏林皇家科學院院士。 夏爾·德·塞孔達,孟德斯鳩男爵(法語:Charles de Secondat,Baron de Montesquieu,1689年1月18日-1755年2月10日),法國啟蒙時期思想家、律師,西方國家學說以及法學理論的奠基人,
目錄
人物生平
1689年出生,孟德斯鳩出生於法國波爾多附近的拉布雷德城堡的貴族世家中。
自幼受過良好教育。曾任律師、波爾多議會議長。
1707年,19歲時獲法學學士學位,出任律師。1709年,第一次在巴黎遊歷。1714年,開始擔任波爾多法院顧問。1716年,繼承了波爾多法院庭長(孟德斯鳩的祖父、伯父一直占有這個職務)職務,並獲男爵封號。孟德斯鳩博學多才,對法學、史學、哲學和自然科學都有很深的造詣,曾經撰寫過許多有關論文。
名聲鵲起
1721年孟德斯鳩化名"波爾·馬多"發表了名著《波斯人信札》。這部書通過兩個波斯人漫遊法國的故事,揭露和抨擊了封建社會的罪惡,用諷刺的筆調,勾畫出法國上流社會中形形色色人物的嘴臉,如荒淫無恥的教士、誇誇其談的沙龍紳士、傲慢無知的名門權貴、在政治舞台上穿針引線的蕩婦等。書中還表達了對路易十四的憎恨,說法國比東方更專制。這部書受到了普遍歡迎。
啟蒙思想家 1726年,孟德斯鳩辭去了世襲的波爾多法院庭長職務,遷居巴黎,專心於寫作和研究。漫遊了歐洲許多國家,特別是在英國呆了兩年多,考察了英國的政治制度,認真學習了早期啟蒙思想家的著作,還當選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1728 年起到奧、匈、意、德、荷、英等國作學術旅行,
實地考察其社會政治制度和其它情況。1731年回國後專門從事著述。
1734年發表《羅馬盛衰原因論》,利用古羅馬的歷史資料來闡明自己的政治主張。
論法的精神
1748年,孟德斯鳩最重要的也是影響最大的著作《論法的精神》發表。這是一部綜合性的政治學著作。這部書受到極大的歡迎,兩年中就印行了22版。孟德斯鳩反對神學,提倡科學,但又不是一個無神論者和唯物主義者,孟德斯鳩是一名自然神論者。孟德斯鳩最重要的貢獻是對資產階級的國家和法的學說作出了卓越貢獻,孟德斯鳩在洛克分權思想的基礎上明確提出了"三權分立"學說;孟德斯鳩特別強調法的功能,孟德斯鳩認為法律是理性的體現,法又分為自然法和人為法兩類,自然法是人類社會建立以前就存在的規律,那時候人類處於平等狀態;人為法又有政治法和民法等。孟德斯鳩提倡資產階級的自由和平等,但強調自由的實現要受法律的制約,政治自由並不是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孟德斯鳩說"自由是做法律所許可的一切事情的權利;如果一個公民能夠做法律所禁止的事情,他就不再有自由了。因為其他的人也同樣會有這個權利。"其中還提出了"地理環境決定論",認為氣候對一個民族的性格、感情、道德、風俗等會產生巨大影響,認為土壤同居民性格之間,尤其同民族的政治制度之間有非常密切的聯繫,認為國家疆域的大小同國家政治制度有極密切的聯繫。
1750年,為《論法的精神》辯護,回擊批評。
1755年孟德斯鳩於旅途中染病,去世。
個人著作
《波斯人通信集》(Lettres Persanes,1721年) 也被翻譯成《波斯人信札》。
《論羅馬盛衰的原因》(Considerations sur les causes de la grandeur des Romains et de leur decadence,1734年)
《論法的精神》(De l'esprit des lois,1748年)
政治觀點 三權分立
孟德斯鳩雖為貴族,卻是法國首位公開批評封建統治的思想家,孟德斯鳩突破"君權神授"的觀點。認為人民應享有宗教和政治自由。認為決定法的精神和法的內容是每個國家至關重要的。保證法治的手段是"三權分立",即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分屬於三個不同的國家機關,三者相互制約、權力均衡。"三權分立說"對於1787年的《美國憲法》、1791年-1795年的《法國憲法》和1792年的《普魯士法典》的制定工作產生重大的影響,也完全否定了當時法國社會的三個基石:教會﹑國會和貴族。
自然神論者
孟德斯鳩是一個自然神論者。孟德斯鳩公開承認上帝是世界的始因,認為上帝是世界的"創造者和保養者",但又認為世界受自然規律的支配,上帝不能改變自然規律,它的活動同樣要受自然規律的制約。孟德斯鳩在自然神論外衣的掩蓋下,揭露和批判了天主教會和僧侶的無恥罪行,指出了宗教世界觀對人類社會的危害,猛烈抨擊了宗教裁判所迫害異教徒的殘暴行為,提出了各種宗教之間應該互相寬容、和睦相處、互不干擾、互相尊敬的主張。
唯心史觀
孟德斯鳩在社會歷史觀方面是一個唯心主義者,認為人類歷史的命運歸根結底要以個別政治活動家(主要是立法者)的意志為轉移。孟德斯鳩特別強調地理因素在人類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認為地理環境,特別是氣候、土壤和居住地域的大小,對於一個民族的性格、風俗、道德、精神面貌、法律性質和政治制度,有着決定性的影響作用。孟德斯鳩這種地理環境決定論雖然不一定正確,但卻具有反宗教神學的性質,它證明:社會的歷史發展進程不是由上帝的意志決定的,而是由自然界本身的原因決定的。
君主立憲
孟德斯鳩站在新興資產階級的立場上,對封建專制主義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深刻的批判,主張進行社會改革,建立以"開明君主"為首的君主制即君主立憲制,用三權分立的辦法來限制君主的權力,剝奪君主及其政府干預司法事務的權力,以保障人民的政治自由和生命財產的安全。
孟德斯鳩的社會政治理論尤其是關於分權和法制的學說,對18世紀法國資產階級革命以及其孟德斯鳩國家的資產階級革命運動產生過相當巨大而又深刻的影響,對中國資產階級改良派也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個人影響
時代背景
孟德斯鳩所處的時代是17世紀末和18世紀前葉,此時正值法國封建主義和君主專制從發展高峰急劇走向沒落的時期,統治階級以極其殘忍的手段壓迫廣大人民,宮廷和貴族極盡奢侈,民眾卻在饑寒中掙扎,長期的戰亂、苛政使農民起義此起彼伏,政治、經濟危機愈演愈烈。工業革命在法國逐漸興起,工業資產階級的利益與專制主義的衝突日益尖銳,資產階級革命的時機進一步成熟。另外,思想領域的革命也為孟德斯鳩理論的形成作好了較為充分的思想準備。英國培根的實驗主義,法國笛卡爾的理性主義對孟德斯鳩產生着深刻的影響。一大批進步的史學家、科學家、哲學家、作家和進步人士為新興的資產階級奔走呼號,孟德斯鳩激烈的抨擊封建主義腐朽的社會秩序。英國資產階級革命的思想也被廣泛接受。這都為《論法的精神》的誕生打下了堅實的社會基礎。
局限性
由於孟德斯鳩是一位出身於貴族家庭的、法國18世紀上半葉新興的資產階級在政治上的溫和派代表,由於孟德斯鳩看不到人民群眾的偉大力量,所以在孟德斯鳩的思想中具有非常明顯的不徹底性和妥協性。孟德斯鳩一方面對封建專制主義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深刻的批判,另一方面又同它進行妥協,提出君主立憲的主張。孟德斯鳩一方面對宗教僧侶主義進行了鬥爭,另一方面孟德斯鳩又不是個無神論者,而是一個自然神論者。孟德斯鳩雖然比其孟德斯鳩許多啟蒙思想家更深刻地提出了社會發展的規律性和動力問題,可卻不能正確地解決這個問題,而且在社會觀方面孟德斯鳩仍然是個唯心主義者。
正由於孟德斯鳩的思想具有這種兩重性,所以在孟德斯鳩逝世以後,孟德斯鳩的思想在不同的社會階級中間便很自然地引起了不同的反應和得到了不同的對待。一切反動階級的代表人物和反動思想家,都總是力圖利用孟德斯鳩的不徹底性和妥協性來為自己的反動政治目的服務。一切先進階級的代表人物和先進思想家,則總是以積極的態度對待孟德斯鳩的思想遺產。孟德斯鳩們既充分肯定孟在反對封建專制主義、反對天主教神學鬥爭中的偉大功績,又指出它在這些鬥爭中的妥協性和不徹底性,孟德斯鳩們既充分肯定孟在社會學研究方面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又指出它的社會學中的缺點和錯誤。
影響
孟的思想對後世思想家們理論的形成是有重大影響的。孟對封建專制主義和宗教神學的批判,孟德斯鳩的自然法理論和孟德斯鳩有關自由、平等、私有制的論斷等,曾對法國唯物主義者狄德羅、霍爾巴赫、愛爾維修等人產生過重要影響,儘管孟德斯鳩們在許多方面都大大超過了自己的前輩。
社會政治思想
孟的社會政治思想,尤其是孟德斯鳩的法制思想、三權分立思想、君主立憲思想,對德國古典哲學家康德、謝林、黑格爾也產生過不同程度的影響。
孟德斯鳩以專制政體為三種基本的政府形態之一,使得專制政體成為18世紀政治思想中的一個核心主題,不僅如此,孟德斯鳩還是西方思想家中第一個將中國劃入"專制政體"的。孟德斯鳩因此被認為是"從否定方面將中國列入一種世界模式的第一人……為法國和歐洲提供了與以往不同的中國形象"。其說儘管在當時受到同時代的許多思想家的反對,隨着時間的推移,則逐漸成為西方人看待中國的基本前提。18世紀是西方中國觀發生根本變化的世紀,即從以"頌華"(sinophilie)占優轉為以"貶華"(sinophobie)為主。此外,孟德斯鳩亦認為專制主義是亞洲各國的特點。(見侯旭東:中國古代專制說的知識考古)孟德斯鳩的這個觀點後來被一些西方人接受並濫用。
孟的理論對世界資產階級革命運動產生過巨大而又深刻的影響。孟德斯鳩的理論曾被歐美資產階級革命家用作反對封建暴政的銳利武器,尤其是孟德斯鳩關於分權和法制的理論更為一些資產階級國家所直接採用。
關於中國
當時的法國作家大多將遙遠的中國描繪成樂土,獨'《論法的精神》'中多對中華帝國的專制有批判。孟德斯鳩曾在魯昂與一位滯留的中國海員交談,本着嚴謹的態度得出了自己的認識。儘管孟德斯鳩的見解不免偏頗,但相對於同時代的人是較為接近事實的,也豐富了《論法的精神》的材料。
查理·路易·孟德斯鳩是西方思想家中第一個將中國劃入"專制政體"的。孟德斯鳩的這個說法帶有一定的西方中心思想,強烈地影響了西方對中國的印象,雖一針見血地總結中國專制政治制度的細節和特點,但仍帶有片面的想法。
人物評價
孟德斯鳩是法國啟蒙思想家、法學家,古典自然法學派代表人物之一。他站在時代的前列為新興資產階級的利益戰鬥了一生。孟德斯鳩的一生是一個戰士的一生,他用自己犀利的文筆,機智而勇猛的抨擊了腐朽反動的封建專制主義和宗教僧侶主義。孟德斯鳩的一生又是一個學者的一生。畢生孜孜不倦的探索着各個科學領域的許多問題,撰寫了不少很有價值的著作。
人物名言
更美必須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在形象上如此,在內心中是如此。
讓我們把不名譽作為刑罰最重的部分吧!
謙虛是不可缺少的品德。
有益於身而有害於家的事情,我不干;有益於家而有害於國的事情,我不干。
在一個人民的國家中還要有一種推動的樞紐,這就是美德。
美德本身也需要限制。
禮貌使有禮貌的人喜悅,也使那些受人以禮貌相待的人們喜悅。
我所謂共和國里的美德,是指愛祖國、也就是愛平等而言。這並不是一種道德上的美德,也不是一種基督教的美德,而是政治上的美德。
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
美德本身也需要限制。
奢侈總是跟隨着淫亂,淫亂總是跟隨着奢侈。
謙虛是不可缺少的品德。
衡量真正的品德,是看在知道沒有人發覺的時候做些什麼。
好習慣有四:準時,正確,恆心,迅速。
其他資料
揭秘哲學家孟德斯鳩的葡萄酒故事
孟德斯鳩/葡萄酒/家族
哲學家、酒莊莊主孟德斯鳩
偉大的哲學家孟德斯鳩(1689—1755)與盧梭、伏爾泰並稱為法蘭西「自由三劍客」,是繼歐洲文藝復興運動後「思想啟蒙運動」 的代表人物。
孟德斯鳩與葡萄酒結緣要得益於他的父親和他的家族,孟德斯鳩家族是法國最古老的貴族之一,曾是波爾多地區最大的領土主,從1500年起即在格拉夫產區釀造葡萄酒。
他的父親Jacques de Secondat在1686年創建了孟德斯鳩酒業集團,主要經營葡萄酒事業,孟德斯鳩在在哲學方面有着偉大的成績,用現在的話說,他同時也是成功的企業家,是他把他父親的葡萄酒事業發揚光大了。
孟德斯鳩在24歲時便接手了父親的葡萄酒事業,借用前人們的表述,葡萄酒在孟德斯鳩的思想體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當年孟德斯鳩週遊歐洲列國向各國君主推廣他的君主立憲和三權分立思想的同時,也向他們推廣家族的葡萄酒,當然也受到這些國家的貴族和上流社會的推崇。在當時原產地命名制度尚未健全的情況下,孟德斯鳩家族已經將葡萄酒出口到英國、愛爾蘭、荷蘭等國,並在馬賽和巴黎的上流社會流行。至今,英國皇室還同孟德斯鳩家族有緊密聯繫。孟德斯鳩家族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大規模從事葡萄酒釀造及貿易,他的酒莊名字是拉布雷德城堡,現在也被稱為孟德斯鳩城堡。
有一位專門研究哲學家的專家名叫莫尼克布特,他專門著有《孟德斯鳩和他的葡萄園》一書,他在書中這樣寫道:孟德斯鳩為他的酒莊發展傾注了大量的精力:購買土地、投資高性能設備,酒窖建設,維修大工程等等,到他生命晚期,他擁有一個幾百公頃的非常高效的葡萄莊園,分布在格拉芙、兩河間及阿讓產區,他還在管理整個葡萄酒銷售。
因為那個時候孟德斯鳩走遍了整個歐洲,並會見了許多貴族階層和國際政治的重要人物。因此,他擁有一個豐富的人脈網絡,他定期與他們書信交往以保持聯繫,他們成為葡萄酒的重要客源,一個真正的推廣槓桿。他對他們的拜訪旅行成為真正的波爾多葡萄酒「巡迴宣傳之旅」。孟德斯鳩成為整個波爾多產區葡萄酒的形象大使。
命運多舛的孟德斯鳩酒業集團
孟德斯鳩酒業集團在孟德斯鳩在世時是發展的非常好的,孟德斯鳩1755年去世後,他的兒子讓-巴蒂斯特懷接手經營酒莊,儘管經歷了變幻莫測的法國大革命和財產扣押,他仍然守護着他的拉布雷德城堡,之後,他的孫子博斯巴爾 孟德斯鳩先生,在幾個建築師的幫助下,對城堡進行了多次維修,葡萄園繼續延續,葡萄酒繼續釀造,在1865年和1900年之間特別繁榮。
然而,進入到二十世紀家庭變故和第一次世界大戰使收入銳減,祖先的領地也逐漸縮小。就這樣步履維艱的走過了一個世紀,葡萄園還維持着生產「布拉雷德城堡乾白葡萄酒」直到2000年。
幸運的是,孟德斯鳩第八代傳人的女婿Patrick Baseden,在葡萄酒行業有着極深的資源和實力背景,他之前曾是凱歌香檳(Veuve Clicquot)集團總裁和LVMH董事,在婚後便全權打理孟德斯鳩家族的產業。孟德斯鳩酒業集團也開始重新走向繁榮。
近二十年來,孟德斯鳩家族將版圖拓展至新西蘭、智利、美國和中國,促成了新西蘭雲霧之灣(Cloudy Bay)、智利蒙特斯(Montes)等一系列新世界精品酒莊。
2011年,孟德斯鳩酒業集團在中國設立孟德斯鳩(北京)酒業有限公司,開始開拓中國葡萄酒市場。
拉布列德城堡: 孟德斯鳩的「法意」風土
當年嚴復翻譯孟德斯鳩的那部大作時,曾將書名譯為《法意》。這本書在中國最早的譯名是《萬法精神》,直到有了後來的白話譯本,才正式出現了那個眾所周知的大名:《論法的精神》。書中的「三權分立」學說和書名一樣,成為後世大多數人眼中孟德斯鳩的標籤。不過,孟德斯鳩自己當年說過一句含義曖昧的話:「自從和平恢復以來,我的酒在英國為我賺的錢一直比我的書(《論法的精神》)為我賺的錢多……我不知道是我的酒增加了書的名氣,還是書增加了酒的名氣。」
孟德斯鳩所說的酒是葡萄酒。在他那個褒貶不一的法庭庭長身份之外,孟德斯鳩確實還扮演着葡萄酒商的角色,英國則是當時最重要的葡萄酒銷售市場。按照近年流行的《達·芬奇密碼》式考證邏輯,有人曾不完全開玩笑地提出:《論法的精神》原文名為「l』 Esprit de Lois」,其中「精神」(esprit)一詞兼具主要以蒸餾酒為代表的「烈酒」的含意,譯為英語的「spirit」後也是如此,因此孟德斯鳩在大書特書「法意」的同時其實也是在推廣「酒的精神」或稱「酒精」,整部《論法的精神》進而可以理解為孟德斯鳩為葡萄酒所做的一個史無前例的大型廣告文案。《論法的精神》序言裡有一句:「如果人們願意尋找作者的意圖,只能在著作的總體意圖中尋找和發現它。」按照上述演繹,句中的「意圖」(dessein)也被還原為它原有的「目的」、「規劃」、「設計」、「企圖」甚至「陰謀」意味,而這個神秘的「dessein」指的不是別的,正是孟德斯鳩在表面的政論文字之下經營的葡萄酒推廣計劃。
當然,對於正統學者來說,上述說法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坊間怪談,但對於葡萄酒歷史文化研究者來說,孟德斯鳩並非躺着中槍,算不得冤枉。白紙黑字的事實是,如今葡萄酒界最時髦的「風土」(goût de terroir)概念最早系統出現正是在《論法的精神》中,而且孟德斯鳩去世後的一份資產清單清晰地顯示,他的領地確實在生產葡萄酒。同樣出身波爾多的法國歷史學家拉古圖(Jean Lacouture)在他撰寫的孟德斯鳩傳記中說:「他真的非常喜歡葡萄酒,並真的為之樂此不疲地工作。」
現代葡萄酒界一般將「風土」定義為:葡萄園中土壤、方位、氣候、園內小氣候、排水坡度及其他一切相關因素的組合;即使相鄰只有1米距離,每處葡萄園的風土條件也可能完全不同,出產的葡萄的品質因此出現高下之分,進而影響到最終成酒的質量。在《論法的精神》里,孟德斯鳩提出一個著名的觀點:「人受氣候、宗教、法律、施政準則、先例、習俗、風尚等多種因素的支配,其結果是由此形成因地而異的普遍精神。」孟德斯鳩沒有使用「terroir」一詞,但他對氣候(climat)的強調已經頗引人注目。正如英國語言哲學家夏克爾頓(Robert Shaekleton)在《孟德斯鳩評傳》中所言,「climat」,也即英語中的「climate」一詞,「原意是指地球上相隔一定距離的兩條緯線之間的空間,後來詞義擴展、單指地理位置……孟德斯鳩是第一個用『climat』表示『氣候』的學者」。用詞上的差異並不能抹殺孟德斯鳩對風土學說的貢獻,何況「climat」如今至少在法國勃艮第已經成為比「terroir」更加「儒雅」的說法。
有學者斷言,孟德斯鳩實際上是「地理環境決定論」(Determinism of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s)的先驅之一。拋開學術界對於地理決定論的爭論,純粹從更「樸實」的葡萄酒酒業眼光來看,法國從中世紀修道院年代世代沿襲下來的葡萄種植經驗對孟德斯鳩的思想很可能產生了重要影響。孟德斯鳩本人出生地乃至《論法的精神》誕生地的「風土」也很明顯地顯示:象牙樓閣般繞開這些經驗是不可能的。
沒錯,孟德斯鳩誕生在一個人人都不得不談論葡萄酒的地方:法國波爾多(Bordeaux)。他的出生地拉布列德城堡(Chateau de la Brède)至今仍完好地矗立于波爾多南郊,自1951年起被法國列為國家歷史遺產。歷史上,拉布列德城堡是孟德斯鳩家族名下的產業之一。談及孟德斯鳩的城堡,首先必須釐清一些事實。最基本的一點是:孟德斯鳩嚴格意義上並不叫孟德斯鳩,他的準確名字是頗有些繁瑣的「夏爾-路易·德·瑟貢達,拉布列德及孟德斯鳩男爵」(Charles-Louisde Secondat,Baronde La Brèdeet de Montesquieu)。
1951年被法國列為國家歷史遺產
孟德斯鳩在拉布列德東北方向、加龍河(Garonne)河畔有一個市鎮,名叫「孟德斯鳩(Montesquieu)」。鎮孟德斯鳩占地2554公頃,是法國最大的市鎮之一。從1162年的一份文獻上可以看出,孟德斯鳩鎮古名為「Monteschivum」。如果將鎮名拆分成「Mont-Esquieu」便很容易理解它的原意,因為後半部分在古奧克語(Occitan)中為「esquiu」,意即「蠻荒」、「陡峭」,前半部為「山嶺」,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孟德斯鳩鎮所處的地理位置。孟德斯鳩形成市鎮始於1349年,這裡原本是現今法國與西班牙臨界處的納瓦爾王國(Navarre)的領地,1589年隨着納瓦爾國王亨利三世繼承法蘭西王位、成為亨利四世併入法蘭西,而亨利四世正是法國波旁王朝(Bourbon)的第一個國王。
哲學家孟德斯鳩姓名中第一個「德」後面連接的才是他真正的「祖籍」與姓氏。瑟貢達家族發源自法國中部、盧瓦爾河(Loire)流域的貝利(Berry),15世紀後南遷至現法國多爾多涅省(Dordogne)的阿讓(Agenais)地區,效忠領主阿爾布雷(Albret)家族。1564年10月,也即法國南部以納瓦拉王國為代表的新教胡格諾派與法國北部天主教派之間的宗教戰爭剛起戰火之際,納瓦爾國王亨利三世的母親、有「新教胡格諾派精神領袖」之稱的讓訥·德·阿爾布雷(Jeanned』Albret)王后因為「優秀而忠誠的服務」將孟德斯鳩地區的領地轄權賜給讓·德·瑟貢達(JeandeSecondat),瑟貢達家族由此成為孟德斯鳩地區的領主。1606年2月,已登上法國王位的亨利四世將孟德斯鳩地區升格為男爵領地,並賜予讓的兒子雅各布(Jacob)、也即未來的哲學家孟德斯鳩的曾祖父。
在孟德斯鳩鎮確實有一座孟德斯鳩城堡(ChateaudeMontesquieu)。它建造於14世紀,位於加龍河河谷邊險峻的峰頂,居高臨下,俯瞰全鎮,自建成以來見證了包括英格蘭占領、海盜入侵、宗教戰爭在內的數次戰亂。這座城堡或許也記載了孟德斯鳩家族早年的榮光以及他們與波旁王族的「草莽之交」,只可惜在哲學家孟德斯鳩生活的時期就已經處於半荒廢狀態,雖然至今尚存,但已幾成廢墟,僅存三座大門、一個警衛室、一口深井。如今它甚至已經不是孟德斯鳩家族的產業,僅憑顧名思義去懷古的人未免會枉自買櫝還珠。
真正對於哲學家孟德斯鳩來說意義非凡的是拉布列德城堡。除童年時光外,孟德斯鳩成人後也長期居住於此。正是在拉布列德城堡,孟德斯鳩完成了《論法的精神》部分章節的寫作。拉布列德村位于波爾多以南18公里處,儘管在占地面積上無法與孟德斯鳩鎮相比,但400多年來的人口變遷或許能暗示出這兩處村鎮的某些不同:根據法國官方統計,在1821年人口數量巔峰期,孟德斯鳩鎮擁有居民1550人,隨後逐年下降,2010年降至780人;拉布列德村在1793年就擁有1324居民,時至2010年已增加至3825人。
拉布列德城堡建築在一片約150公頃的樹林裡,林中有美國橡樹、鵝耳櫪、洋槐、板栗,野鹿、野雞等動物時常可見。城堡始建於1306年,帶有與傳統堡壘不同的多邊形圍牆,寬闊的護城河中生活着大批鯉魚,曾經有三座吊橋連接外界,如今已經改成一道固定的木橋。拉布列德城堡曾經分別隸屬拉蘭德家族(La Lande)、歷斯勒家族(l』 Isle)以及佩斯內爾家族(Pesnel)所有。1686年,與瑪麗-弗蘭索瓦·德·佩斯內爾(Marie-FranÇoise de Pesnel)的聯姻使城堡成為瑟貢達家族的產業,而當時的新郎雅克·德·瑟貢達(Jacques de Secondat)正是未來的哲學家孟德斯鳩的父親。哲學家孟德斯鳩自出生便註定擁有「拉布列德男爵」的封號,「孟德斯鳩男爵」的封號卻是在16年後偶然得自伯父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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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9年1月18日,孟德斯鳩誕生在拉布列德城堡,直到3歲一直居住在拉布列德鄉間。拉布列德城堡外有一片14世紀的農舍。孟德斯鳩生活在城堡中時,這裡是一所「擁有三座彼此連接的房屋的頗具規模的小動物園」,裡面飼養着各種牲畜和家禽。成人後孟德斯鳩曾這樣描述當地人的生活:「一日三餐是燕麥麵包、玉米糊,偶爾也喝黑麥糊……他們信神信鬼,尤其信巫師……他們哄孩子們時喜歡講神話、講鬼怪故事,他們甚至還說得出魔鬼們最喜歡在哪些地方與本教區的巫漢和巫婆聚會……我記得,小時候若是獨自夜裡到了那裡,就嚇得渾身發抖,特別是那塊不長草的地方,因為魔鬼們最喜歡在那時跳舞。」這位「啟蒙與理性之父」的童年就這樣在神鬼陪伴下度過。1700年,11歲的孟德斯鳩按照家中的安排前往巴黎附近的奧拉托利會學校(Oratorian School)。從小在莊園裡長大的孟德斯鳩和拉布列德村村民一樣,操一口加斯科尼方言,而且終生鄉音未改。後來孟德斯鳩在《波斯人信札》(Lettres Persanes)中寫到,他的南方口音曾遭巴黎的同學嘲笑,但「想改也難」。
如今拉布列德城堡第一道大門門楣上的銘文是「O rus quando te aspiciam」,原句出自賀拉斯,意為:「哦,鄉間,我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你。」鐫刻這一銘文是孟德斯鳩的設計,不過他最初對拉布列德鄉間的思念可並不如此單純。1705年,孟德斯鳩重返波爾多。孟德斯鳩家族早在16世紀就獲得了波爾多高等法院庭長的世襲職位,孟德斯鳩的伯父讓·巴普蒂斯特·德·孟德斯鳩(Jean Baptiste de Montesquieu)作為家中的長子繼承了庭長一職,當讓·巴普蒂斯特的獨子不幸夭折後,他便決定將自己一切職務、財產和爵位的繼承權遺贈給侄兒,作為交換條件,孟德斯鳩必須攻讀法律。
波爾多的4年學習之後是巴黎近5年的律師和法官助手實習工作。1716年,伯父去世,年僅27歲的孟德斯鳩成為波爾多高等法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庭長。孟德斯鳩的伯父曾被稱譽為「當時最傑出的法官之一」,應該是為「工作便利」,當年的夏爾-路易·德·瑟貢達此後開始廣泛使用「孟德斯鳩男爵」的名號。
儘管家境殷實、出身名門,1725年,孟德斯鳩在名為《審判與執法應以公平為準繩》的演說中仍感慨:「法官們終日面對各種各樣的詭計和突然襲擊,於是真理和謬誤使他們同樣不敢輕易置信……法官的難處與其說在防備辯護人作偽,毋寧說在於對付那些他為之盡心竭力的人的詭計。」1726年,孟德斯鳩出售了家族世襲的庭長職位,仿佛餞行了自己在5年前的《波斯人信札》中所說的:「當我認識到什麼是惡的時候,我遠離它並揭露它。」1728年,孟德斯鳩經過德國、奧地利前往意大利,不久又折返北上,抵達英國。1731年,孟德斯鳩返回波爾多,定居拉布列德城堡,在這裡相繼寫出了《羅馬盛衰原因論》(Considerations sur les causes de la grandeur des Romains et de leur decadence)和《論法的精神》。
孟德斯鳩的祖輩經歷了體現法國從單一天主教到接納新教轉變的宗教戰爭,曾在天主教學校學習,後來迎娶一位信奉新教的新娘的孟德斯鳩似乎也繼承了家中的自由傳統,何況他原本就伴隨英國「光榮革命」(Glorious Revolution)而生,又目睹了法國由路易十四到路易十五王位更換的敏感時期。後世學者普遍認為,在英國的遊歷對孟德斯鳩的政治哲學影響頗大,而對於拉布列德城堡來說,孟德斯鳩從英國帶回的最直接影響體現在它的花園上。
孟德斯鳩將拉布列德城堡原有的風格稱為「哥特式」。城堡雖然在文藝復興時期順應潮流進行過一些改造,但顯然還不符合孟德斯鳩的品味。英國之行使孟德斯鳩接觸到英式花園並決定仿效,如今環繞城堡的花園便為孟德斯鳩親自設計:廣闊的草坪伴隨着繽紛的觀賞植物,人們可以從三條通道以不同的角度欣賞城堡外以白色薔薇覆蓋的不同立面,花園中的日晷以及如茵的草坪與城堡原有的冰冷風格形成對比。在城堡第二層的房間裡,提供了很多觀景點供人們欣賞園中景色。在寫給朋友古阿斯科(Abate Ottaviano Guasco)的一封信中,孟德斯鳩曾說:「你不想再來參觀一下拉布列德城堡嗎?自從你上次拜訪之後,我進行了大規模改建。如今它是我所知道的最美妙的鄉間居所。」
巴克龍酒莊的葡萄園
歐洲的造園藝術有過三個最重要的時期:從16世紀中葉往後的100年,是意大利領導潮流;從17世紀中葉往後的100年,是法國領導潮流;從18世紀中葉起,領導潮流的就是英國。彼得·柯林斯(PeterCollins)1965年的經典著作《現代建築設計思想的演變》(Changing Ideals In Modern Architecture)中說:「在建築中必然出現的偉大變革,正如出現在思想、政治和手工業方面的變革一樣,都不是天然力量的自髮結果,而是由個別人物的意志所造成的。」這種說法或許會被認為有些誇張,但當它被用在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這樣當量的人物身上時,分量還是對等的。某種程度上,正是培根以他所擅長的「知識的力量」預言並催化了英國自然式園林的出現,在《論花園》(Of Gardens)中,培根寫道:「種植花園是人類樂趣中最為純潔的事,也是人的精神的最好的滋補品。沒有花園,建築物和宮殿將成為粗俗的人工製品。正如人們看到的,在時代走向文明雅致的過程中,人們總是先創造建築的輝煌,而後創造園林的幽雅,仿佛園藝學是更接近『文明』的完美造物。」「全能的上帝率先培植了一個花園。的確,它是人類一切樂事中最純潔的。它最能愉悅人的精神,沒有它,宮殿和建築物不過是粗陋的手工製品而已。」
與培根一同被稱為「英國自然式園林先驅」的是彌爾頓(Jone Millton)。在《失樂園》(Paradise Lost)的第四章中,彌爾頓描繪的上帝的園林「伊甸園」激發了17世紀英國民眾對自然式園林的想象:「碧玉清泉如何流成漣漪的小河,/流着東方的珍珠和金砂,/在兩岸垂蔭之下蜿蜒曲折地,/流成了靈醴甘泉,訪遍每一株草木,/滋養樂園中各種名花,/這些花和園藝的花床、珍奇的/人工花壇中所培養的不同,/是自然的慷慨賜予。」儘管不曾親眼看到「光榮革命」,出生於倫敦一個富裕的清教徒家庭的彌爾頓畢竟也熱血澎湃地寫過《為英國人民辯護》(Defensio pro Populo Anglicano)。柯林斯指出:英國自然式園林是隨着歷史本身成了一門認識學科而出現的,這種突破同時出現於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鮑姆嘉通(Alexander Gottlieb Baumgarten)的《美學》(Aesthetica)和溫克爾曼(Johan Joachim Winckelmann)的《古代藝術史》(Geschichte der Kunst des Alterthums)里認識論的詞句中。時至18世紀末歌德的年代,《親和力》(Die Wahlverwandtschaften)中已經因為造園而引發一場形而上的情殤,而在孟德斯鳩的年代,初識英國花園的孟德斯鳩想必還正體味着彌爾頓筆下「同你談話,我總是忘掉了時間以及季節的轉換」式的清新。
在「任何專制國家的教育目的都是在極力降低國民的心智」這樣的「硬話」之外,以現代人眼光來看,頻繁出現的《論法的精神》中的以「climat」為基礎的「普遍精神」理論也帶有某種啟蒙年代的「小清新」。《論法的精神》中明顯體現出孟德斯鳩對「北方氣候下的人」的偏愛:「炎熱地區的人怯懦如同老人,寒冷地區的人驍勇如少年」;「北方氣候下的人惡習少而美德多,非常真誠和坦率……溫暖地區的人風尚不定,惡習無常,美德也無常」。這些觀念在現代人看來很可能不以為然。倘若相信「法意」下暗含着「酒精」,甚至還有說法認為孟德斯鳩所稱「在炎熱的國家,由於血液中的水分流失嚴重,必須多飲水以補充流失的水分,但不宜飲酒,因為飲酒將使剩下的血球凝結;相反,在寒冷的國家,血液中的水分總是很充足的,飲酒不會導致血液凝固,反而能促進血液運動」實際是在為孟德斯鳩自己要向英國出售葡萄酒辯護,而他對英國政制描述的失真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
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的序言中請求讀者「對一部20年的著作不要瀏覽片刻就得出結論」。除第一道大門門楣上的銘文外,孟德斯鳩在拉布列德城堡第二道大門的門楣上也鐫刻了銘文:「Deliciae domini」(主之喜悅)。《論法的精神》這部包含了近3000腳註的巨著共分六大部分、31篇,最常被後人引用論證的主要是前兩部分。然而,在很容易琅琅上口的「自由就是做法律所許可的一切事情的權利」之外,人們經常忽略孟德斯鳩故意迴避了「自然法」。自阿奎那(Thomas Aquinas)編纂《神學大全》(Summa Theologica)以來,歐洲自然法傳統帶有鮮明的神學色彩,相信自然法就是上帝刻在人們心中的律法。在論述「神有神法、野獸有它們的法、人類有自己的法」時,孟德斯鳩說得頗有些曖昧,他並沒有明確人的「法」是人作為道德主體主動為自己制定的,還只是和其他動物一樣被動遵循上帝為其制定的自然法。法語中的「loi」指「實定法」,但同時也有「定律」、「規律」的意思。孟德斯鳩提出:人和其他動物不同的是,「作為智能動物,他會不斷違反上帝確立的定律,並改變他自己建立的法律」。但另一方面,作為一種「感覺動物」,人受制於錯誤、無知以及「成千上萬種激情」,讓他經常忘記造物主、同胞甚至自己的真性,因而需要上帝的律法、道德的律法和政治與民事的律法加以不斷約束和提醒。
在《論法的精神》的後四部分中,與其說是給「法的精神」下了一個明確的定義,不如說是以「氣候」或「地理」的名義探尋了各國的律法「風土」。這英國自然式園林般的四大章節雖然占據了全書的主體,卻經常被後人忽視或斷章取義,或許只有親身處在自己營造的拉布列德城堡的英式花園中的孟德斯鳩才真正明白其中的「意圖」(dessein)。孟德斯鳩斷言,植物不過是物質總運動的偶然結果,並堅持認為:植物世界的結構是機械的,人也是一台機器,和植物一樣受物質因素的支配。這聽起來很像是出生在波爾多的每一個繼承了家族葡萄園的後代共同的宿命信仰。 拉布列德城堡中居住的最後一名孟德斯鳩家族成員是雅奎琳·德·夏芭內女伯爵(Countess Jacqueline de Chabannes),她是孟德斯鳩最年幼的女兒德尼斯(Denise)的後代。德·夏芭內女伯爵於2004年去世,由於沒有子嗣,她安排這片產業在自己身後對公眾開放。孟德斯鳩寫作《論法的精神》時的房間以及圖書室至今保留着17世紀時的原貌。面積216平方米、帶有高挑拱頂的圖書室內擁有上千冊源自孟德斯鳩在世時的藏書。1994年,德·夏芭內女伯爵將圖書室中的全部藏書與手稿授權託管給波爾多市立圖書館,這批珍貴遺產由此得以完整保留。
孟德斯鳩家族其他的產業早已四散,但其中諸如赫許城堡(Châteaude Rochemorin)、繽飛城堡(Châteaude La Bienfaisance)、巴克龍酒莊(Château Bacalan)、聖昂酒莊(Château Saint Ahon)等如今仍活躍在波爾多的葡萄酒世界。說「法意」是「酒精」可能只是個臆測,但「風土」對於葡萄酒確實已經成為經典概念,「法的精神」在它的學術世界中更是如此。孟德斯鳩筆下的「自然法」沒有給人在出生時選擇「風土」的權利,但寫作《論法的精神》時孟德斯鳩自己選擇了拉布列德城堡,拉布列德城堡也包容了孟德斯鳩的停留。儘管孟德斯鳩曾有名言「人在悲哀之中才真正像一個人」,在1755年寫給古阿斯科的書信中,孟德斯鳩說:「空氣、葡萄、加龍河畔的葡萄 酒以及加斯科尼方言的笑話,這些都是治療憂鬱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