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晴的日子(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微晴的日子
哥托人捎來一袋老家的香瓜,打開袋口,瓜香立馬飄散出來。
想起小時候我們是多麼喜歡吃瓜,「鐵把青」、「灰鼠子」、「老太太面」,哪一種都吃不夠。那時候,香瓜一下來,每家的窖里和倉房裡多少會有點兒儲備。大人們也記着孩子心裡的這點想頭兒。
就着一個脆甜的瓜,讀一段特雷弗,他的文字火候掌控得極好,讀來令人沉溺。抬頭望望清晨的窗外,愛起早的人已在路上,逛早市,晨練、跳舞,遛鳥、遛狗,或跑去江邊晨泳,開啟新一天的運動模式。
只是這會兒天空的態度有些曖昧不清,揮之不去的霾強行為夏天裹上了一件髒兮兮的皮膚衣,不想穿,卻由不得你不穿。
張棗寫道:「這兒,這烏有之鄉,該有一片雨景撐開吧!生活啊,快遞給我你的手。」
幾隻燕子在窗前飛來飛去,卻沒有招來雨,只得怏怏而別。
出門時依舊感覺悶熱倦怠,難得遇見一絲涼風。只有「那棵老杉樹站着回味,他在夢中吻過的白雲」。
麻雀的性子也變得比先前躁了,嘰嘰喳喳着日子裡的不平事,修剪齊整的矮樹牆上落滿了側耳靜聽的蜻蜓。無力將自己打撈上岸,只能在水中隨波逐流。
會有什麼事發生嗎?一顆心無憑無據地慌亂着。我什麼都沒有對你說,什麼都沒有說。但你知道,而且我知道你知道。
「一切都在逝去,一切也如此美麗」,是誰在那裡說話,是你嗎,我從前的夥伴?時間會將我們帶往何方?
「只要沒有淹沒在自己平淡無奇的生活之中,人人都會進行自省。認識到自省的可能性就是有所知,一無所知就會陷入絕望。」
從有所知到自省,是為生命有所成長。而現實總在裝聾作啞,指鹿為馬。
臨近中午和傍晚,沉吟多時的天空有雨落下。雨急時,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這一刻,萬物在洗澡,在沖涼,像是在用力甩掉那件討厭的皮膚衣。
隔窗聽雨,看電影版《一個女人一生中的24小時》。電影打破了小說原來的結構,將時間背景分別設在2001年、1936年和1913年。2001年夏日的一天,78歲的路易斯回到有人對他提起的那個賭場和他小時候隨父母度假的黃金海岸,在那裡遇上了一個19歲的美麗女孩兒——奧利維婭,奧利維婭正迷戀着一個性情暴戾的青年,與其吵架後,奧利維婭負氣離開,隨偶遇的路易斯回到酒店。
路易斯藉由奧利維婭回憶起1936年自己的母親跟他的意大利籍網球教練之間的一段風流往事,還有曾幫助他渡過青春難關的一個名叫馬莉布朗的女人,馬莉布朗對少年路易斯講述了她在1913年與一個年輕的巴黎男賭徒在24小時當中發生的一段故事……導演在一個充滿設計感的時尚酒瓶里倒入了茨威格這杯奧地利陳釀。
透過路易斯的記憶視角,電影中的三段故事互為關照,彼此銜接,其鏡頭語言豐富多變,在時空切換中印證着各自的人生,講述着一段段救贖與被救贖的故事。也許導演想告訴我們其實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過刻骨銘心的24小時。
夜裡,雨還在下,有人說大暑雨如金。
也許明天會是個微晴的日子。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