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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祖父(李培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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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祖父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懷念祖父》中國當代作家李培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懷念祖父

早就想寫一篇關於祖父的文章了,由於他經歷的苦難不堪回首,以至辭世之前都沒能過上一天好日子,因此,一觸擊屏幕就會鼻尖酸楚、淚眼朦朧、心裡隱隱作痛。

祖父是一名聞名鄉里的掌墨師木匠,相當於現在的房屋設計工程師。現在重慶市石柱縣新樂鄉與湖北省利川市文斗鄉交界的老家山寨,都還能見到祖父遺留於世的木房傑作。也正是他擁有這門絕佳的手藝,才給家裡留下星火,才有我們遺留於世。

祖父的一生,是苦難與飢餓交織的一生。壯年時,幾乎都是在那種兵荒馬亂日子頻繁躲避抓壯丁的驚嚇時日中度過的。一個寒風凜冽的冬夜,抓壯丁的隊伍突然逼襲屋舍,祖父從夢中驚醒,慌亂中抓起一條毛巾便逃往山野,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中赤身裸體地煎熬一夜,直到第二天看到抓壯丁的隊伍離開了,他才呼喚鄉親拿去衣裳將自己解救回來。雖是逃過一劫,但當時全身失溫狀態已達極至,聽到呼喚的鄉親拿着衣服接他回家時,只見他凍得全身青紫,直打牙磕,拿着那塊毛巾遮擋在隱私處瑟瑟發抖,說不清一句話來。那年月,這樣的險境不知他遭遇過多少次,但他每次都能幸運逃脫,劫後餘生,直至迎來解放。

解放後,沒過幾年安穩日子,就又遇到了大集體和大饑荒,他的老伴(我祖母)和四個兒子(我伯父和三個叔叔)先後死於殘酷的飢餓。特別是他的大兒子(我伯父)之死,令人不堪回首,罄竹難書。伯父是被人栽贓陷害、殘酷斷糧二十天後活活餓死的,臨死前呻吟想喝一口米湯(那時大集體伙食團跟社員熬米湯供給)都無法滿足而含恨離世。古諺云:「蛇咬三生冤,狗咬對頭人。」種下什麼因也會收到什麼果。說來真巧,可能嫁禍伯父冤屈慘死的始作俑者的罪惡觸怒了神靈,應驗了道士所念的「冤有頭債有主」的因果報應,幾年後,那個當年決策斷糧的狠毒之人被一條毒蛇咬傷,後雖多方求醫問藥,仍然潰爛發臭而不治身亡。後來此事在當地百姓中廣為傳播,用以育人教子,啟示後人修剛正德善人品,行世間陽光正道。

那個年代,幾位親人的相繼離世,因嚴重缺乏人力物力支持,全都順勢掩埋在房側屋後的就近地里。

失去親人的陣痛、殘酷的生存壓力使祖父悲憤至極,心力交瘁,生存空間被極度壓縮、喘不過氣來。有一次,伙食團分得的半碗米飯被祖父剛接過手,一個本已吃飽(跟分飯人是家人,專門仗勢欺人)的惡人前來搶奪,在奮力爭奪的同時,祖父急中生智,迅即往碗裡吐了一口唾沫才保住口食、免遭飢餓。伙食團下放後,他總是在大集體勞作的空隙,不停地到山野尋覓採摘野菜、草根、挖蕨根來拌作每天每個勞力分得的二兩糧食蒸煮後,用碓舂成黏糊狀、製成苦澀難咽的粑粑艱難度日;為了抵禦飢餓困擾,他時常在腰間扎一塊四五寸寬的布條來極力約束消化。久而久之,高大的身軀瘦得皮包骨頭,行路蹣跚,本來完全不用拄拐杖的他走路時時常拄着一根木棒。在允許出門做副業(那時出外務工)後,他敏銳地意識到到拯救家庭生活危機的曙光來臨,他拚命地工作,將每天收入的八兩苞穀子慢慢積存起來,每到一個星期,就從幾十里外的文斗環大山農家工地跋山涉水背回家給養倖存下來的次子(我父親)、痛失丈夫的大兒媳及一個孫女和孫子(伯母及子女,後來我父親填房、伯母為我母親)。在他的手藝支撐下,一家人的生活才慢慢有所起色,度過了最為艱難的生存時光。

從飢餓中撐過來的祖父,對糧食特別珍惜。印象中,我最怕祖父叫我推(拉)磨,每次推磨,兩碗包穀子總是要推很久時間,偌大的石磨本來就笨重難拉,可他每次添磨,總是揀起幾顆包穀子遲遲不肯餵進磨斗里。每次跟他一起推磨,我心裡總是憋着一股不敢發作的悶氣,總怨他幹這活實在太慢、是一種的煎熬,但也不敢吭聲。特別是那年分得的山西救濟糧——紅薯干,他也是領我們先用碓舂碎,然後再用石磨磨,添磨時仍跟推包穀面一樣,慢吞吞地跟數數一樣。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我每次見到他就躲避,生怕他見到了又要叫去推磨、舂碓,可不知怎麼的,越是躲避越是被他撞見叫住,越是逃不掉推磨、舂碓的活計。不過,與他一起推出來的面是不用筵子濾糠的,因為添磨時放的少,所以一推下來的面本就細微如塵。這也難怪他那麼細心,飢餓餘生的他是何等的不容易啊,他把得到的每一粒糧食都視為珍寶、視為一顆不可或缺的救命稻草一樣,寄予了每一粒糧食至高的生命期待和生存希望。

1976年冬,祖父因患感冒辭別人世。生病後,因家境貧寒,無錢醫治,父親只好每天在生產隊放工回家後,在烤火屋給他燒火烤背、煨姜開水喝,但經過幾天的土法操作,沒有任何效果。後來病入膏肓,彌留之際,他絕望地對父親說:「看來我的命要到此為止了,我的感覺我知道,沒有希望了!」他留下的唯一一個「奢望」就是囑咐父親近幾天儘量不要離開他身邊,他怕背着床(傳說死在床上要背床)去另外一個世界行走艱難。

祖父離開塵世的最後一刻神志都是清醒的。那天清晨,他突然伸出右手用力掐了一下守在身邊的父親,父親下意識地即刻將他扶起,只見他兩眼慢慢渾濁無光,氣息虛脫,很快便不省人事,任父親和我撕心裂肺的呼喊,已無回音。久久不舍閉上的眼睛,是父親用手幫忙合上的。他是多麼不甘心那麼早就離開這個世界啊,他知道,隨着時間推移,家人們的生活會慢慢好起來的,他也多麼想過一天豐衣足食的生活啊。

如今,祖父辭世已48年了,每當憶起他的辛酸經歷,看看我們今天的生活,總是感慨萬千,要是他老人家在天有靈,看見他曾經在風雨飄搖中奮力支撐過來的五口之家,如今已是「花果滿園」、擁有近八十口人了,他老人家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人們常把逝去說成駕鶴天國,給人以無限遐想。寧靜的夜晚,我仰望漫天閃爍的繁星,哪一顆會是郵差或信使?可寄思念於天國?我卻無法找到。迷茫中,只好寄情於現實中的傳統習俗——一直以來,成家後的我,每當春節和清明到來之時,我都要擺上祭祀餐或前往祖父的墓前,為他等老人家燒香祭祀、化錢祈福,祈願他們在天國路路坦途、富足安好。這樣,才會讓我的思念深處有了一絲絲慰藉![1]

作者簡介

李培華,1963年4月生,重慶石柱人,現住湖北省利川市,退役軍人,曾在部隊從事宣傳工作,思想活躍,熱愛並喜歡記錄生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