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孽龍洞(尹子儀)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情系孽龍洞》是中國當代作家尹子儀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情系孽龍洞
作為土生土長於萍鄉的人,孽龍洞是不可不去的,但我卻一直拖到了讀初中的時候才去成。究其原因,還是在於一種慣常的心理:本地人對本地景點總是缺少興趣,不似外地人新到一處地點,懷着滿腔的熱情和新鮮感,連帶着遊玩也饒有興味了。
因而,我們總是有一種共通的不約而同的心理:總會有機會去的。結果像我的父親母親那一輩的很多人也就這樣一拖再拖而終究是沒有去成。被外地的親戚朋友們聽聞,便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從鼻尖到嘴廓一道八字溝壑,「啊?就在本地呀,怎麼不去呢?」這話裡頭的意思,好像在隱約地指射着痴長了那麼多歲的事實。
被這麼一提醒,我們便驟然醒悟到「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俗諺確實有着很深的道理在裡頭。像是催打,像是警醒,像是對自己的地域認同敲響了警鐘。我們一跺腳,咬咬牙,堅定道,去,明天就去!可是明天要上班怎麼辦呢?那就這個周末去!可是沒有私家車總是不方便的。大巴不能把我們送到孽龍洞門口,還要走一段很長的路程,碰上夏天,汗珠子滴溜溜像是剝蒜般的一層接一層、一浪接一浪地掉,然後就開始量變引起質變了。背後濕了一大片,蒸騰着熱氣。而前胸雖相對好一些,但還是黏膩膩的,變成附着在皮膚表層的皮屑。我們便縮了縮腳,或是產生了畏難情緒,或是感覺到繼續縱深思考這件事是疲累的,於大腦有害的,是不合算的。大腦就會敏銳地感知到我們潛意識的思想傾向,也就不再去想了。於是,孽龍洞的旅程又這樣被我們拋之於腦後了。
那就搭出租車吧?費錢,他們都說也沒什麼好看的,就是這麼個樣子。但總是有機緣巧合的時候的。一到了這時候,像是宿命牽着我們走似的,比如說被迫給外地親戚當導遊之類,我們就到了孽龍洞門口。
雖然時隔很久,前因後果模糊不清,但對那次觀光本身我是記憶猶新的。既然是個洞,那總是和山有關。我爬上一段山坡,看見山上間隔適中的樹,根據路線轉兩個彎,路過兩個小賣部,便來到了洞門口。 洞門不甚奇偉,從這一點上來看完全看不出它被譽為「天下第一洞」,但我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裡頭別有洞天。那個時候,我已經學完陶淵明的經典名篇《桃花源記》,「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這句話很好地對應了孽龍洞洞內的情景,給人以直觀的眼界大開之感。
洞內陰涼,氣溫適宜,似乎有颼颼的風撩撥着我們的身體,加上遍布的山石和水流,以及忽上忽下的台階,飄飄欲仙、騰雲駕霧之感便油然而生。
導遊在前頭指引着我們,告訴我們這些奇形怪狀卻又活靈活現的岩石名稱,什麼鐘乳石,花崗岩,沉積岩,都是當時的我所沒有聽說過的。像蛇,像龍,明明是實體,卻又像空虛的一團霧。我驚嘆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等我讀高中的時候,看地理書的地質部分,才開始依稀將書中的內容和孽龍洞中的岩石對應起來。自然地理本就是我的弱項,加上教地理的老師也是不急不徐,旁支斜出,便更不懂了,但我對孽龍洞裡的岩石總是有一種淡淡的卻又始終維繫着的情愫。
我曾在洞內用手感受風化了的岩石中淅淅瀝瀝流動着的清澈的水。清涼,澄淨,捧在手中,似乎沒有重量。彩燈五顏六色,紅橙黃綠青藍紫,頗具有神秘的意味。在這股氛圍的烘托之下,我張開五指,任水從我的指縫落入池中,便想到了松尾芭蕉的緋句,「一隻青蛙,撲通一聲,落入古潭」。頓時,我落入了禪宗形而上的境界。後來讀了劉勰的《文心雕龍》,裡頭的「形寄宇宙之內,情寄八荒之表」便提醒了我這一點。當時的我確實是處在那樣的一種心境當中,不需要文學,不需要文字,僅僅是一種剎那間的思考,便可以達到天人合一。
怔怔的,我們這支隊伍到前頭去了,而後頭的隊伍還沒來得及跟上來,我便處在斷層當中。仰頭一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被弧形的穹頂所包裹。在洞裡,絲毫不覺得清冷,也不會由清冷生出淒涼之感。只是覺得一種安全感,像是媽媽的懷抱,似可以在此終老。此情此景,幽微星火,古代的隱士喜歡獨居山野,道士喜歡在洞中潛心修煉,也是不無道理的。
視覺充盈並非就是眼花繚亂,洞中的一切風姿萬種卻井然有序。在裡頭是要走二三十分鐘的,許是太着迷的緣故,似乎哧溜一下就出來了。眼睛被日光刺得睜不開,直直一望,前頭幾個青年小伙子穿着機車服、戴着頭盔在展示摩托車雜技。演畢,意猶未盡一回頭,夕陽的餘暉掩映在朱紅鐫刻的「天下第一洞」幾個大字上,熠熠生輝。[1]
作者簡介
尹子儀,男,江西萍鄉人,2000年生,現就讀於江西科技師範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曾獲「名作杯」全國大學生寫作大賽散文組二等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