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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緒(韶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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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緒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愁緒》中國當代作家韶融的散文。

作品欣賞

愁緒

省里派來了兩批專家,反覆鑑定,不是肺栓,信息傳過來,你那至親的人滿臉的愁緒才有所舒展。第三十四個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坐公交車去了你那裡,在南邊的房間裡,見到了你的女兒和至親的人,還有從外地回來陪你一個多月的妹妹,她們的表情正常,心情像白開水,不咸也不淡,我理解你的情況一切正常。以前每次來總是先問,後來我覺得問顯得唐突,就改為觀察她們的表情了。

和另一個兄弟聊起血壓來,我們倆都高,他早晨還吃了片降壓藥,你的至親總是關心我們倆,說像我們這個年齡平時就得注意吃藥,還提醒身邊的誰就因為血壓高出現了意外。我讓做醫生的妹妹用身邊的水銀血壓計來量,結果是我的高,那個兄弟的還好。就這樣量着交流着,說着相互提醒的話,就快到回家的時間了。

你的至親說你這幾天都很穩定,我們走時她送到電梯門口。第二天一大早,我騎車去單位的路上,接到了三妹的電話,我停下車在路邊聽見她帶着哭腔的聲音,說你的狀況很危險,昨晚搶救了半夜。我說昨晚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我騎上車幾乎是玩命地奔向你那裡,來到十二樓,你很多的親人、朋友、同事都來了,空氣像窒息了,沉悶得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見不着你至親的人,也見不到你的女兒,只有你的弟弟,站在待梯間在和你的一個同事說着話。我聽了,知道你從下半夜血壓由不正常變為消失,這多麼危險,醫院組織專家全力搶救了三個多小時,你的血壓才回復過來,但危險時刻降臨。這是一個毫無預感的巧合,昨晚上半夜我兄弟倆在量血壓,說着高血壓的危險,你卻在下半夜血壓為零,這再次說明,咱們之間的親情感知在沒有徵兆地存在着。

又是大規模地見到了你的同事、朋友、親人,還有領導,他們揪着心緊繃着臉一言不發,此時說什麼也是蒼白的了。你的弟弟和姐姐經過特許,提着一個袋子進到了你的房間,不多會兒就出來了,消息再次傳過來,要去你的家裡設靈堂,當我木木地隨着他們下樓準備去你家時,又一個消息傳過來,靈堂設在殯儀館,不去你家了。

在一樓電梯口,我和眾多親人等候你,電梯門打開時,你躺在那張床上,身上裹着醫用白布,連臉也蒙上了,當你被推到門廳再到大門口時,我的淚水忍不住地流了出來。我曾在這個門口見過一個用白布蒙着臉被推着出來的人,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幕了,怎麼沒想到再見到這樣的場景,那裡邊竟然是你啊。

我坐着姑夫的麵包車,追趕你的那輛車,麵包車在城裡的路上,拐了多少拐我記不着了,只記着姑夫在一個勁在踩離合和油門,山海路長漫漫,在城西丘嶺的溝壑里蜿蜒,足足十多公里的路,我感覺姑夫開了大半個小時的車,才來到你臨時安臥的房間「雲歸廳」,這是一處有着深深寓意的地方,乘雲歸去,我想起蘇軾了《過永樂文長老已卒》詩:「初驚鶴瘦不可識,旋覺雲歸無處尋」,你像初驚的在升仙啊。

你躺在那個恆溫的棺槨里,透過頂端玻璃看見你身上褪去了白布,披上了印着金錢圖案象徵着富貴的紅底綢布,頭上戴着象徵着布爾什維克勝利的深藍色呢絨鴨舌帽臉上卻蒙着一疊火紙,只有左邊的耳朵唇露了出來,見一點想及你的全貌,你的形象在我的面前活躍起來,此時這裡只有我和你,我無法忍住先前一再的克制,撫着你上面的玻璃,任由感情的淚水滂沱橫泗,隔壁的雲蔚廳似乎也受到了感動,頻頻向我閃動着它的名字。

你來到雲歸廳的第二天,有四位九十歲左右的老人先後來到你的面前,他們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父母和岳父母。他們哭聲和淚水,讓我突然想起剛入秋時那一整夜的雷聲和大雨,清脆的雷聲和洶湧的雨水,此時變成了他們驚天動地的哭聲和眼淚,在述說着他們對你突然離去的悲傷

你的父母親,一個九十,一個九十多了,中秋節到了實在瞞不住了,在你弟弟的陪同下,天剛亮就來到ICU室看望你,他們在你面前沒有掉淚也沒有哭聲,可一出了那個室的門口就失聲痛哭。還是天剛亮,在你家兄弟姐妹的攙扶下,他倆又顫巍巍地來到你安臥的靈柩前,人未到哭聲已先到了,想必你聽見了,那情景令人無不掩面動容,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在你送他們走之前,是他們送你走。

下午三點半左右,你的岳父母也來了,他們都已接近九十,岳母撕心裂肺的哭聲縈繞在你靈堂的煙霧裡,閃回在你的靈柩周圍,是只有觸及內心深處才發出的那種悲傷,陪她的你內弟媳婦早已哭成淚人差點昏倒。看見你,她們倆勾起了十六年前的回憶,內弟還不到四十歲,風華正茂的年齡,卻在突如其來的車禍里凋零。

岳母站在你靈柩的東端,看着火紙底下你的臉,一字一句地叮囑說,你弟弟那年走了,把你好坑,好幾年也還醒不過來,你到了那邊要是見到他,可得好上嘎呼,你們兄弟倆從開始就合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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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韶融,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