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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油(雪夜彭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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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油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打油》中國當代作家雪夜彭城的散文。

作品欣賞

打油

端午節,一清早看到開的士的老古刷圈,是打油一首:

天莫落雨行不行

我一上來你就停

也沒粑粑也無粽

不如出去看蜻蜓

看,打油詩多好。一讀就明白了,不要去想什麼典故,不要思考「孤雁失格」,身子輕輕,腦子清清,看了就想笑。都笑了,還不好麼?

我兒時老師讓我們寫詩,我完全是懵的,老師教:

國慶到來喜洋洋

人人穿上花衣裳

……

花衣裳就是新衣裳,過年才有希望穿的,洋布料,更好則是嗶嘰布料,印着牡丹花開或是鳳雞展屏。多麼令人浮想聯翩的事啊。

這真是好詩呀,我非常喜歡。但後來慶祝國慶,有人真寫了這兩句,老師就畫紅叉了。很簡單,好東西只有一條命,再整一坨同樣的,那就是狗屎。

景家汊有個曹繼賢老師,寫過這樣一首打油詩:

紅薯堆成紅土山

芋頭堆成烏金山

行人走路要彎山

社員動手來分山


這首詩千准萬確登在當時的江西日報上。

哎呀,發表的詩要這樣寫呀,那我也寫:作業堆成少華山……

那當然不行。

如今寫古詩詞的風很盛,睡一覺醒來,一個又一個「新世紀共和國一百名傑出詩人」的佳作就上來了,多數都是「神州萬里著華章」之類。別人的感覺我不知,我是一讀就會哈欠連天的。

我倒是記起我的父親來。

有一件事覺得愧對父親。

他從小愛擺弄文字,我記事時他就會之乎者也,不知為何他不寫詩。到老,很多聽他之乎者也的人都出了一本又一本詩集,一些人送書給我的父親,扉頁上還鄭重其事地寫着某君雅正之類。我的父親也會很認真地讀,讀着讀着,就打起哈欠來。天哪,原來我讀詩打哈欠的秉性是遺傳的!

他很認真地稱讚人家會寫詩,從沒有貶低過人家。

但他不寫,我想,應當是不會寫。

有一日父親很正式地送來一紙文書,上面是一首詩,詩題是:我愛我的老年校。

好似有八句或是十二句。

詩中說他在老年學校里像頑子一樣讀書玩耍,很開心。

這是地地道道的打油詩。父親寫的。

打油的路上,信口開河,把心裡想的說出來,為了上口,還押着韻呢。心裡想啥呢?不就是生活里的那些事兒麼?不講究高雅不高雅品味不品味,心裡的事兒,吐出來就是。

我那時還是很笨的,讀了父親的打油詩,笑了。笑了不就對了麼?問題我是覺得父親寫這個趕不上趟,人家都在刻意用典,講究仄仄平平,甚至「茗」字古韻不屬「平」而屬「仄」都考究出來了,我父親這種信口悠悠吹的短笛是排不上號的。

我沒有鼓勵父親再寫詩。

父親故去多年,我老想起這個。細思來,那詩我是喜歡的。父親教我評判詩好不好的簡易的法則,就是讀了詩能記住丁點就是好。一句也行。比如劉波濤老師看了我發的端午節舊俗圖片評論:「那時只道是尋常」,這一句,讓她信口用來,可見納蘭性德這個「誰念西風獨自涼」寫得好。我父親寫的詩,我也記住了一句,所以我評判他寫得好。

那些出大部頭的詩詞大枷,成果都載入了「中華名人大辭典」了,寫詩八百,我或許也讀過不少,卻沒記住一句。堪嘆,當然只能怪自己太低級趣味。

社會上,貶低人家的詩寫得不好,多半貶其為「打油詩」,一些高雅之士寫了詩秀才氣的時候常常會說「俺寫了一首打油詩」。可見打油詩在世人眼裡的低劣。

總是有緣故的吧。

說是唐朝有個姓張的秀才看了漫天大雪,吟詩:

江上一籠統

井上黑窟窿。

黃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腫。

你一個秀才,腦子裡不思國家大事,不求厚祿高官,所思不過黃狗白狗,真是沒出息的人啊,這樣的隨口黃狗白狗的東西,就是打油詩。打油這個詞源於那個秀才的綽號。

名字也沒有取好。叫什麼不好,叫「打油」做什麼?比如叫「沽酒」不就好很多嗎?人家就會聯想「金樽美酒斗十錢,玉盤珍羞直萬錢……」

打油,不過是過日子的農人,提一隻沒有品味的陶罐,去打菜油,也或許是打桐油,後來還有打醬油、煤油的,大多是破衣爛衫的娃子或漢子,衣服上散發着茅屋裡的油煙味,一路踢踏,破着嗓子喊:

對面價山上流河水

橫山里下來些游擊隊

……

日子過得苦了,但希望還在那裡,想法不太多,有衣有食有煙火而已,想到人家說橫山裡有游擊隊,帶咱們往好日子的路上趕呢。動心了,就信口唱出來了。

這樣的打油詩,都很合我的口味。覺得打油詩不錯呢。

如果把這兩首打油詩相比,我看這個流河水的好很多。白狗黃狗,身上落了許多雪,就有了外觀上的變化,好玩。說的是心靜;流河水那詩則是人從山川里走過,看到流水高處來,就有了追求的念頭,想跟人家幹革命去。這個玩的是心動。心靜心動都有說頭,都很入畫也入詩,但人往高處走,心動的引領人,所以更有嚼頭。

我不是貶低高雅的格律詩, 我是說「美女啊,屌絲啊,整不到一塊堆啊」。咱做屌絲的,所思不過是好好過日子,雖然也知道生活中還有「詩和遠方」,但那詩不過是關乎砍柴、糶米、打油,遠方也不過是挑根扁擔走山崗而已。

所以,我讀今人的格律詩,常有打呵欠的惡習,真心真意打油的,我讀來卻饒有興味。

你說白狗黃狗也好,你說對面山上流河水更行;當然,性感些的也不錯,如:

啥人兒啊

就啥命兒啊

咱倆就湊一對兒吧

如是像我父親那樣說:「我愛我的老年校……」這說的是年齡大了,童心不滅,也不貪玩,而是好好地念書、習字,這更能點燃我心中的那一點螢火。

挺好的事兒嘛。 [1]

作者簡介

雪夜彭城,本名劉鳳蓀,男,江西省都昌縣人。 發表關乎鄱陽湖文化的小說、詩歌、散文200萬字以上。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