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奎霞四月天(許建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最是奎霞四月天》是中國當代作家許建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最是奎霞四月天
四月桑葚又熟了,奎霞的老友在召喚。往年常品嘗到老同學阿良舊房子庭院裡的那一株高產桑葚所結果實,餘味無窮。可惜它年初不幸毀於鄰居焚燒垃圾產生的小火,心中徒增幾分疑惑,沒了熟悉的老桑葚樹,到奎霞村哪裡去嘗鮮珠椹?
就這樣又一次走進奎霞。早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與它親密接觸了,愛人開玩笑道:「幾幢老房子,也值得你一去再去?」,我不以為然,執意到僑鄉踏春去!想起宋代詩人翁卷《鄉村四月》詩曰:「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里雨如煙。鄉村四月閒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四月的漁村,沒有淅淅瀝瀝貴如油的春雨,房前屋後的土壤里各式果蔬依然長勢喜人,綠意蒼蒼。
穿梭在巷子深處,忍不防撞見一幢坐東朝西紅磚古厝,四房一廳一天井的平房,大門少見逼仄開在北面,前落屋頂已部分塌陷。抬頭仰望,門匾「問禮世家」赫然出自清代泉州最後一個狀元吳魯手筆。這裡就是著名女詩人釗君(林英)的舊居。
一方不顯眼的匾額,背後竟深藏着一段文人墨客惺惺相惜的珍貴交往歷史。
清乙酉年間,奎霞村林有陸赴省鄉試與吳魯逆旅同舍,兩個同齡的同鄉人,互斗詩文,言談甚歡,結下深厚友誼。庚寅年,吳魯高中狀元。次年歲試,林有陸以附生出貢,授修職郎。林家建房子時,吳魯特親撰匾額相贈。
這一門林氏家族,蘭玉相承,克紹箕裘。林有陸長子林成家,善書翰;次子林成象(字石甫),工翰墨;孫女林英,精詩詞,「問禮世家」更是「書香門第」。
內心由衷讚嘆:僑鄉的每一棟古厝、每一幢番仔樓,都暗藏動人的傳奇故事……奎霞,我要如何讀懂你,豐富多彩的厚重人文?
徜徉東線巷子深處,老屋的牆上覆滿青苔、寫滿滄桑。胡同旮旯角落裡,一樹野生的桑葚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樹幹穿越屋頂,陽光穿透其中,光影斑駁,枝頭結滿了微紅的桑葚,似閉月羞花,嬌艷欲滴,令人垂涎三尺。這還不是最成熟的桑葚果子;桑樹對面,一株夜來香花開正酣,巷子裡一時香氣撲鼻。
「呷飯沒?」,舌尖仿佛縈繞着奎霞特有的菜譜「炒蚵崙」余香,輝煌時期,石頭房「南海飯店」曾經一度是奎霞古村最紅火的餐廳,如今它僅留下真誠的問候和記憶深處的美食誘惑,熱情招呼着往來的匆匆過客。頻頻造訪的人們,奔着漁村的美食、追着它的芬芳而來。
走向青雲梯,兩側野生桑樹、罕見的陸地紅樹林此起彼伏,桑樹枝頭,一粒粒或紫或紅的飽滿桑葚果實,時時撩動驛動的心,迫不及待採擷幾粒,送入口中,但覺酸中帶甜,齒頰生香。
魯迅先生在《記憶中的百草園》中寫到:「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葚;也不必說鳴蟬在樹葉里長吟,肥胖的黃蜂伏在菜花上,輕捷的叫天子忽然從草間直竄向雲霄里去了……」先生想必吃過不少可口的桑葚,他的筆下百草園充滿了生機,而我眼前古村的桑葚樹和紅樹林則充滿鄉野氣息。
摘下一顆顆紫黑飽滿的桑葚果實,小心翼翼用紙張包好,捧在手心裡,走到老屋前的憩亭歇歇。一邊品着衷愛的珠椹,一邊吟唱奎霞女詩人釗君《真情自古在阿黎》詩:「離離桑實綴猗枝,正我青衫卸缺時。突喜珍盤薦珠椹,真情自古在阿黎。」,不禁有些閒人野鶴般自我陶醉。
「走,到海邊吹吹風。」,友人高聲招呼,一行晃悠到海豚灣。海岸線上,天空微露淡藍的晴,德國友人的咖啡店習習飄出碳烤巧克力香味,吉他美女面朝大海,忘情彈唱;小狗兒悠閒晃蕩舞姿;潮起潮落,浪花搖擺漁舟;律動着合韻的節拍……
長長的古渡,明代以來,多少奎霞鄉親背井離鄉從這裡出發,遠渡重洋,艱難謀生;多少年後,渡口迎回創業初成的奎霞遊子捎來的無數異國建築材料:堅固的水泥澆築起一幢幢番仔樓基礎、精美絕倫的異國彩色瓷磚貼滿牆面,留下了一串串冗長的鄉愁印跡……
生活不止有詩和遠方,也有綿延的思憶,更有眼前的美好。雲煙浮動四月,春色氤氳朝氣,桑葚結出碩果,泥土吐露芬芳,大海坦蕩胸懷;最是奎霞四月天,桑葚又熟了,我又一次陶醉在僑鄉![1]
作者簡介
許建軍,男,籍貫:福建南安石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