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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主題聚會》是中國當代作家王長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有主題聚會
一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離上次無主題聚會已過去了五六年時間。這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是班長周二牛主動發起了要同學聚會且態度爽快。還是讓李老師（李紅衛）出面張羅。班長說，每回都讓陳二鬼出錢，顯得咱們一點兒風格也沒有,錢由我出，你給咱張羅。弄得排排場場的，不要比二鬼那幾回差！
李老師一聽班長做東，就說，好好好，我退休在家甚事也沒有，靠給我放心好了，人由我通知，地方還在雲夢飯店，你到時參加！不過，可別跟上回一樣，陳二鬼叫來了縣長，就把你嚇得背過氣去……
周二牛一聽哈哈笑了，你狗日的還要揭我的短！不過，今非昔比。我也不圖別的，同學們在一起聚聚，圖個樂快。
李老師知道班長切下來這幾年，在家裡瞅着電腦，成天炒股。他腦子好，念書那會就是好數學。定然是發了。就說，你得先定個標準：一桌多少錢，上什麼酒。聚會主題是什麼？不能太俗氣。要不要在飯店大廳掛個橫幅？末了照不照像？
班長說，弄什麼主題你自己定。橫幅要掛，醒目些。自然要照像。飯菜要高檔，酒上茅台，對，不能比二鬼的差！ 李老師一聽，有你這話就成，你別管了，到時候你參加得了。
二
時間定在中秋節前三天，是個好日子。李老師已經提前通知了同學們。陳二鬼說他有點急事，會遲些去。
這天上午10點多。同學們陸續都開始走進了飯店。一進門就看到大廳上扯着個橫幅，紅底黃字：「育紅中學119排有主題聚會」(當時文革，把班作為軍隊的編制)字是電腦打印的宋體字。還播放着拉斯德圓舞曲，氣氛熱烈歡快。雲夢飯店因眾所周知原因比原先蕭條很多，今天是頭一棕大生意，一早就把大廳與雅間收拾得乾乾淨淨。
人們進來，相互問候寒喧着，看到了大廳橫幅就議論開了。
—不愧是當過老師，一看就酸難古怪，胡念八樣牙印得慌！
說這話的是縣文化館的葛愛國，他進門後把一個掛包子放在吧檯後便這樣挑剔。他退休前只當過文化館創作組副組長，好在縣小報上發表個豆腐塊詩或小小說，人稱酸豆腐。不過最近聽說他在鼓搗磚頭（寫書）。
李老師反駁道：你這人，也配這樣說，自己是酸豆腐，還說橫幅酸。有主題就是說話自由想說啥就說啥，敞開了講，不受限制。
葛愛國說：你這是脫褲放屁，說了等於沒說，哪回聚會說話受過限制？有主題無主題一球樣！
李老師受到嘲諷，繼續圓着場：酸豆腐，掛橫幅可是班長的旨意。我記得上次陳二鬼的無主題聚會你沒說甚，這會倒帶頭吵抱①，甚時學會看人下菜？
酸豆腐說：你還上綱上線，自己定的有主題，還往班長身上推，日本人再來，你怕是個叛徒！
都以為李老師會發火，他上前拍拍酸豆腐：你不要挑釁，挑釁只會傷肝。啥時你由豆腐塊變成大磚頭了，再這麼厲害也不遲啊！
酸豆腐一聽笑了：我會把磚頭給你。他故意把磚頭二字說得很重。
接着，大夥的話題變了。
有的說：班長肯定是炒股發了，要不咋突然想起了要聚會。
人家有那腦筋，要是讓我炒，都賠進去等着跳樓吧。
是呀，退下來比他當那個副局長強了不知多少倍。
旁邊一個叫趙向東的，並不發言，而是扠着腰，一手吸煙，眯縫着眼瞅橫幅，突然一拍手說，李紅衛：你該把橫幅改成「圖受用主題聚會」豈不更好？
貿然說出句這話，聲音又高，大夥都樂，連吧檯上站着的服務員也笑彎了腰。
趙向東扭轉身：笑什麼笑？不要理解歪了。圖受用就是圖高興樂快？人活着為什麼？從老百姓到當官的，吃呀喝呀住呀，旅遊出國呀，聚會，不就是圖個受用？難道不是這個理？
李老師說，趙向東，你說話能不能文雅點？你家在紅燈區，老屋子全都租出去幹了那些黃活，為甚不在街門上貼個趙向東妓院的招牌？先說說，你近水樓台得了幾回月？
趙向東笑笑，沒想到話卻把矛頭指向了自己：我這麼老了哪能受得了？公家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一貼廣告早查封了！還能掙錢？我倒巴不得早點把老屋拆掉，俺兒子正等樓房住哩。
……
李老師見人來差不多，催促道：快到雅間坐，這橫幅上什麼主題合適留着等班長來再吵包他！
大夥說，有主題聚會沒錯，只是個名稱，誰較那個真，跟當官台上講話一樣，一開口就是三個代表。有的在台上滿嘴仁義道德，台下男盜女娼，誰聽？誰信？上午在台上講話， 下午就抓起來。其實問題出在前三排，根子就在主席台。
對對對！大家邊說邊向雅間走去。
李老師扭頭對吧檯的服務員說，換個曲子！
傾刻間，《春江花月夜》便悠揚起來。
三
李老師繼續掏着手機，催促着未到的同學：都升官了？好大的架子……他一眨眼：快來啊，二鬼有了四奶，今天要給同學們發份子錢。遲了就沒了。喝什麼酒？自然是茅台！他關了機，朝大夥擠擠眼。
提起陳二鬼，大夥才覺得少了什麼似的。便問李老師：二鬼
還有咱班長，也該露面了，這麼晾着大夥呀！
酸豆腐四下瞅着：對了，女同學中還差焦會蓮哩！上一回打賭差點鑽了她的胯，把個班長嚇暈了，今天得再起個名堂，弄個人鑽一回！
李老師說，酸豆腐，什麼名堂你先盤算好，班長一會就來。開始上酒吧！
端來涼菜與茅台，大夥眼裡都放着光：班長真發財了吧！
李老師說，那自然，炒股能不發財……
閒聊一陣，門開了，班長進來：呀呀呀，你們又在議論我呀……
酸豆腐站起來：人常說吃了人家的嘴短，不過，今天例外！你來遲了，按規矩來，罰你三杯！
班長笑笑，主動倒了酒，連喝三杯就一口涼菜，把筷擱在盤邊，朝大夥笑笑：剛才是在看股市行情來着……
大夥知道了遲來的原因，便問：班長，這幾年到底掙了多少也給同學們透個底！富了該露也得露露。
班長笑笑：炒股，有風險，一年下來也就能抵五六個我的工資。
大夥瞿地一聲，張嘴看着班長：可比你當正局長也強十倍。
班長說：是呀，不說掙錢多少，關鍵是當那官太沒意思。實話說，我是退下來才悟透這個理的。統計數子，日哄人，不哄不行，水份太多也不行，看領導眼色行事，有統計法，正經按法來又行不通，雖說是個副的，後面早有人盯着你位子，沒意思，沒意思！沒油水單位人小看，有油水的單位爭着搶，無非就是想撈錢，錢多少是個夠？自己掙的花着才放心。那些個當官的，但凡抓抓，哪個屁股底下乾淨？這不，省里一抓六七個，前些時湖南衡陽賄選，一窩端；安徽蕭山縣，縣委書記賣官收禮兩千多萬，判了個無期，送禮的八十多個人，從鄉長到局長副縣長全部免職！老虎一串串，在位的心驚肉跳，哪像咱歇心……
話題一下轉到了中央的反腐主題上，大夥群情激昂，義憤填膺，說國家不反腐實實不行了，真成了無官不貪，中央反腐決心真大，深得民心。就是盼着也快來打打下面的小老虎、蒼蠅，這夥人作亂直接害爆②的是老百姓。 有人便計算有多少個省部級貪官……假如給掌權的排起隊來，貪官的概率大概是多少，說這個數學題非班長解不開。
看看偏了主題，班長說，咱莫談國事了，來，都端起來，今天喝的是樂快酒！
大家喝完後班長接着說，我退下來最懷念的還是咱們念書的那陣，心可單純哩！沒想到現在都六十了。人沒有幾天活。後天，我要到北京了，看看孩子，捎帶參加股市培訓，臨走前犒勞大家，在一起聚聚，吃完了，照張像……時間過得真快，那時咱們十六七歲，這會都到了看孫孩子的年齡了，老了！不服老不行。
李老師說，班長，現在我看你的光景最好，孩子清華畢業分在北京，還在外企，媳婦留學，獨生子；北京買了樓，正是享清福的時候，我們大家都羨慕你哩！
向東說，我看呀，班長不比陳二鬼差，二鬼倒是有錢，不過，他可沒有班長安心，光雞巴小三就三四個，爭風吃醋，鬧得他六神無主，難以應付。今天他來了咱好好問問他。
這一說，班長朝另一桌掃一眼，回頭看李老師：二鬼還沒來？咋回事？
李老師說，說是有急事，遲些；焦會蓮她們一會也就來了。
這時有人突然提到佟小梅，都不由地嘆氣。
酸豆腐與鄉下住的幾個同學還不知情就問：她咋了？
班長說，李老師，給大夥說說。
李老師面色陰沉嘆一聲氣：佟小梅前一個月自殺了！
大家都知道她是班裡的文娛委員，家庭條件都不錯，那時是班裡不多的幾個市民之一。父親是武裝部幹部，母親是山東人，兄弟幾個都有工作，她最小的。找下的男人比他大兩歲，是農村人，窮得丁當響。兩人談戀愛時，小梅家都不願意，為這事，小梅與父母幾乎鬧翻了。她性子烈，像個男人。小梅不嫌棄男人，最後結了婚。可男人昧良心，當了個煤管局副局長，孩子都上大學了，退休前卻跟一個女的好上了。那人只比自己兒子大兩歲！小梅的性格豈能容忍！為了孩子，她開始還是克制着，先給男人講明，告誡他以後不能來往：老了，得有臉皮！錢，燒燥得你不行？！你以為我父母不在了，我老了，倒放開你了？男人開始還收斂，可那女方追得緊，說是已經懷上孩了。兩人暗中來往，小梅再次提醒，可狗哪改了吃屎，小梅試探過幾回，知道男人已經鐵了心，便拿定了主意。
有一天，小梅單位同事辦事聚餐，剛進飯店她認識的一服務員就告訴她，她男人剛來，與一個女人相跟着正在雅間吃飯。竟然有這麼巧的事？小梅壓住了火氣，出了飯店，打手機(當時還沒智能手機)問男人，你在哪？男人說，他到了鄰縣了，這會正往家趕。小梅說，那你慢慢趕吧。她關了手機，到樓邊的五金店買了一把刀，藏到包里，回到飯店，走進了男人的雅間。
男人與相跟的女人一見小梅，大驚失色。小梅說，不忙不忙，坐下，你倆要結婚，我給你們帶離婚證來了，成全你倆。說着把包子擱到桌上，慢慢端了酒，自己先喝一杯，然後，從包里抽出刀，朝了女人胸上就是一刀，拔刀又刺向男人脖子，她的力量特大，女人的喊聲驚動了人們，小梅的同事進了包間，現場血流滿地……然後小梅朝自己捅了一刀，
兩人經過搶救沒死，而小梅自己卻再沒活過來。
一個完整的家完了。
大夥說，該殺了男人再自殺！臨老了倒成這樣，全因倒騰煤掙了大錢！燒得。
男人有了外心，不好防。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你說你恁老了，相跟那么小的人，真是不要臉了。小梅也真是，將就着過，不該自殺。
人們便感嘆唏噓一番。
李老師及時扭轉沉重的話題：同學們，今天是有主題聚會，班長來了，酸豆腐說橫幅是脫褲放屁，酸難古怪；向東說改成圖受用主題聚會，大家議議，表表決！到底哪個好？
對對對！人們都贊同：酸豆腐站起來：正瞅沒有鑽胯理由哩，現場表決！同意李老師的請舉手！
一看差不多都舉了手，唯有趙向東、酸豆腐未舉。向東說：看來你們都不願意樂快受用。沒法！
李老師站起來邊笑邊說：我倒忘了鑽胯的事哩，酸豆腐、趙向東，過來，倒滿，先罰你倆三杯！
酸豆腐推辭求饒也不行，旁邊的人硬要灌。
向東也說他不會喝，能不能找人代喝。
正亂時，焦會蓮走進來，呀呀呀，都折騰開了，她粗嗓門格外洪亮：酸豆腐，看你那熊樣，朝我胯下鑽就免喝！ 好好好！現場笑聲雷動！
會蓮，那你先扠開腿呀。
會蓮先自己在桌上端起酒一仰脖喝一杯：啪一聲把酒杯擱桌上：先替你喝了，說完兩腿拉開一個括號。
哪想到酸豆腐趁機溜開，人們只好按住趙向東朝會蓮跟着走。
沒想到焦會蓮把腿併攏：酸豆腐鑽我贊成，可不能讓向東鑽，不僅不讓鑽，我還得敬他一杯！
人們都愣了，鬆了手，向東便回到了座位上。
焦會蓮看一眼班長說，今天班長你請客，我借你的酒，敬向東一杯，向東你端起來，我是真心！
李老師說：你倆是不是情人？
焦會蓮說，閉嘴！
向東覺得異樣：接過酒便喝下去，趕緊就菜。
酸豆腐湊過來，會蓮，你得說清是因為啥原因？你倆都沒離婚，李老師剛才問了，喝的是不是情人酒？
會蓮說，多嘴讓你鑽胯！眼睛看着班長說，向東跟我男人都是南關村的，你們只知道他出租房子是小姐用的，可你們不知道，他是俺村大孝子。父親在床上癱了十多年，向東一直侍候；弟兄們不管，他一個攬起來。這還不算，老丈母也得了老年痴呆，兒子們不侍侯，他就讓老婆接過來，這不又侍侯了六七年，你們說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敬！這是我心裡頭最尊敬的男人！
說到這裡，焦會蓮眼裡有了淚。我也不怕同學們笑話，俺爹娘生了三個孩子，一姊妹一兄弟，兄弟接了父親班，找下個對象那可是活閻王，俺爹的退休工資全讓她把着，這還不算，成天罵。俺爹病在床上，她不給做飯，用指頭指着罵，硬是餓得成了腸粘連。出了院，不敢回家，只好到我妹妹家。母親跟着挨罵，快過年了，她三天兩頭上門罵，說是俺當閨女的想分父親的家產！你說這個狗雜種，天下難找！把我兄弟折騰得得了心臟病！俺爹娘都七八十了，還能活幾天，遇上這狗雜種好咋不得咋……越想，越覺得向東了不起！到時候安排了俺爹娘，看我不收拾狗日的，我那割肉刀磨得……
大夥一聽，忙勸：不能這樣，有一個小梅還不夠！
大夥都勸慰：到了咱們這個年齡，可要想開些，吃好喝好，享受好，鍛練好，快樂每一天，才是正經事，念書趕上了文革，上班遇上了下崗，生孩子遇上了計劃生育，到老了孩子要侍候四個老人……但願不要得了那粘床臥鋪的病，要死立馬跌倒就死，千萬不要給孩子添麻煩。
班長說，玩笑歸玩笑，向東是大孝子，他對父母孝順可是出了名的。咱愛開玩笑也是解悶樂快。來，我代表大夥敬你一杯！
向東感動地站起來，眼裡竟然有了淚，說，謝謝大家！
為改變沉悶氣氛，李老師換了個話題：酸豆腐，節目可沒完哩，豆腐塊到底換成磚頭了沒？有磚頭拿出來讓大夥看看，沒有，可得繼續鑽胯呢！
擱在椅子上：咱一輩在館裡，創作水平也就是業餘的，寫文章搞創作咱水平有限，要有水平早成作家了。不過，愛好歸愛好，閒下來，倒有了空閒，整理出了一本小書，沒磚頭厚。自費印刷出來。說着便從包里拽出幾本來分給大家：不忙，都有。
大夥興奮地接到手裡，一看題目是：《療心藥方》，以為是醫學書，打開目錄一看才知道是格言警句式的內容。分了章節篇目，序言則是省作協的一個詩人。
大家便翻起來：不簡單，酸豆腐成作家了。掙了多少錢稿費？
酸豆腐說，自已掙自己的稿費吧。寫的是我的心得體會，目的是讓一些人不要雞巴只為當官，只顧抓錢，把人心給弄壞了。我想把人心療理一下。人活一輩為了甚，就是為了活着快樂，爭呀，鬧得，沒有用。
正說着半截，有人便翻着念出聲來：
屋裡有金有銀，不如全家沒病。
手有財寶千錠，不如兒女孝順。
對人要真心，說話要挨心，遇事要寬心，做事要盡心，
理政要民心，反腐要決心，交友要誠心……
李老師說：不劣，不劣！看不出你狗日的還真不簡單哩，豆腐不酸了，從今天起要改名了。
有人說你該把百姓的順口溜也選上些，可有編得好的呢！
另一個說，你看看，這不專有一章哩，便念起來：
祼官裸官，洗錢藏丑。
官商聯手，專盜國庫。
治腐治腐，嚴打老虎。
圓夢圓夢，國強民富。
民主民主，言論自由。
治腐治本，群眾監督。
小三小四，反腐線頭。
蒼蠅撲臉，百姓憤怒……
班長翻看着說，酸豆腐不簡單，我也給你加兩句：
豆腐不酸，已變磚頭。
療心養德，為民直呼。
磚頭變成：麻辣豆腐。
今天聚會，最大收穫。
大家叫好：班長的話也該印上去！
班長說，大家為葛愛國乾杯！
氣氛活躍起來，到後來便轉着彎輪流敬酒，有的便要唱歌 ，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了，還是沒有見二鬼來。
到底陳二鬼有甚急事？李老師便打電話過去，卻幾回都是關機。
大夥便說，不要等他了，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咱們去唱歌照像吧。人們便站起離桌。有的猜測二鬼大概與四、五奶們受用哩，怕攪了他的好事故意關機哩；要是來了，讓狗日的鑽焦會蓮的胯！
會蓮站起來：不僅鑽一回，我騎上狗日的在地上繞三圈！
好好好！再打電話催催！
李老師笑着掏出手機，可還是打不通。
正在這時，雅間門突然開了，服務員問：誰是班長？外面有人找？
班長吃了一驚：找我？便走出雅間，大家便跟出來，只見外面一個女人，燙髮，瓜籽型雪白的臉，長眼睫毛，腥紅的嘴唇，穿高跟鞋，惱怒的兩道眉朝鬢角扯起，命令似地說：把陳二鬼叫出來！
班長說，他沒有來，我們也正等着他哩？
女人一弊嘴：屁，你哄鬼吧，不在這在哪？說得好好的今天要陪老娘去買房，轉眼就沒面了，狗日的偏心眼……老娘我……
李老師說，他真不在，要不，你進來看看！
女人叮叮叮地走到雅間，開門看了一眼，便扭身揚着脖子離開，甩下一句話：我操他媽二鬼，今天非剁了他……… 班長一干人愣愣地倒吸一口冷氣。好厲害的主呀！哪像小三，倒像孫二娘！
等那女人走出飯廳後，大夥說，二鬼咋惹着人家來？
難怪電話打不着，他怕人家剁了！
有人便猜測，這是二鬼的幾奶？
有的說是三奶，有的說是四奶都說不清。
好了好了，大家便在李老師的招呼下照像。正在這時，李老師的手機突然響起來：竟然是二鬼！
二鬼說，李老師，告訴班長，我去不了了。
李老師說，因為甚……你聽着，—有個女人來這兒找你，要剁你……注意安全啊！
二鬼苦笑道：我在檢察院，以後再別打電話了。
李老師關機後，轉告了大夥。
大夥噢了一聲，檢察院？看來縣裡也動真的了？焦會蓮說：
也保不住先拿個墊背的，過後該咋還咋……
班長突然說，來來來，快快集中一下，照像。李老師你安排人。
李老師讓班長坐在中間，班長把位子讓給趙向東，趙向東推讓，焦會蓮堵住：謙虛甚？我挨着你！
酸豆腐在另一邊說：大家挨緊點，挨不緊可樂快不上，你不是向東？
大家都笑起來。
李老師端起照像機：別說了，看這裡。好，鞋子—
人們便都說？鞋子—
卡喳一聲，快門響了。
有主題聚會正式結束。[1]
作者簡介
王長英，筆名：黎霜。山西省昔陽縣人。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晉中市第二屆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