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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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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老夫子》中國當代作家老夫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專欄 老夫子

李景寬 創作感言

寫老夫子,心情挺沉重,他那代知識分子的境遇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我本想用詼諧的筆調寫他,可是怎麼也詼諧不起來,再加上他的病故與我不無關係。我謹以此文緬懷他,讓更多的人認識他,一位可愛的好老頭。


老夫子陳靖先生

一九八一年六月,我畢業分配到齊齊哈爾市戲劇創作評論室,楊團從京劇團調來當主任後,便招兵買馬,從劇團調進來三位編劇,其中就有陳靖先生,五十多歲,是從齊齊哈爾市話劇團調來的。他,黑胖,腫眼泡,長瓜臉,總好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時候,我們單位尚未組建「動物園」,因此,我們沒有送他綽號,人稱「老夫子」,我們便跟着這麼叫。曲藝團精瘦的苗導演稱他「胖小」,倆人一見面就「掐架」。文聯組聯部主任「白胖子」一來,便老夫子長、老夫子短的恭維他,他不為所動,以一連串的笑來應對。

老夫子的笑聲很特別,響亮而空洞,好像並不是從丹田發出,而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有人說他「老奸巨猾」,我評價他是個可愛的好老頭,把人情世故早已參透了,笑聲是他的一種敷衍。

老夫子還有個口頭禪叫「地話」,他以前並沒有口頭禪,說話利落,六十年代偉大領袖有篇著作公開發表了,駐齊齊哈爾部隊請他去輔導,他掌握的資料少,心裡沒底,生怕講錯,所以,在輔導時,戰戰兢兢,時有斷條,只好用「地話」來承上啟下。打那以後,他就坐下了病根兒,「地話」便成了他的口頭禪,總也擺脫不掉了。

老夫子滿腹經綸,可謂「活辭典」,我們在做學問上遇到疑難問題向他求教,准能得到滿意地答覆。記得八三年一月四日吃完早飯,愛人央求我給她借閱《旋流》下一部,上部已由袁闊成播講完了,結尾時甩下許多扣子,把她牢牢地吸引了。老夫子聽說了,他說:《旋流》下一部地話呀叫《巴山夜》,一共三部,出版了兩部,作者原先地話當了三十年水手。我問他有沒有《巴山夜》,他說,要借地話呀找我老婆呀。我知道他夫人郁老師在建華區文化館當圖書管理員。我說,那你給我寫個條子吧。他說,小玩鬧,你去地話呀還借不來咋的?僅這件小事,足見他見多識廣。

據說老夫子文筆好,年輕時,在報刊上經常發表文章,用的是筆名。我多次追問他的筆名,他總是以空洞的笑敷衍過去,這就更讓我好奇了。當時我正在研讀俄國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為了弄清時代背景和托翁思想形成原因,以及他在俄國文學史上地位,我向老夫子借閱了他的藏書《俄國文學史》,我無意中翻到扉頁,發現右下角蓋着一枚篆字圖章,經辨認,好像是「世人」二字,他搖頭,半天才說是「吳夫」,我立刻恍悟:看來是你的筆名了?他點點頭,沉吟片刻,才說:「反胡風那會兒呀,為這個筆名,好懸地話呀沒抓我個胡風分子,市委宣傳部通報全國,詢問吳夫跟胡風地話呀有沒有來往。對這個筆名地話好頓研究猜測,好像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奧秘。其實,這個筆名明白得很,『吳』為古代吳國,現今江蘇;『夫』呢,就是人的意思,無非地話是說我是江蘇人。」說完,他又發出響亮而空洞的笑聲。

老夫子調來不寫劇本,也不搞評論,我戲稱他「不留文字在人間」,他又發出響亮而空洞的大笑。楊團給他分工管理報刊。他每天按時上班,精心管理報紙和雜誌。每天的報紙《人民日報》《光明日報》《黑龍江日報》《齊齊哈爾日報》等分別釘在報夾子上,放在木質的報架上,一周一下架,一個月把同名報紙釘在一起,規規矩矩地存放在立櫃頂上。單位訂的刊物多,《人民文學》《收穫》《十月》《小說月報》《小說選刊》《北方文學》《黑龍江戲劇》《詩刊》等等,還有文史方面的雜誌,我們借閱時都要登記,時間長了不還他就催促一下。他管理報刊嚴格,不許在上面畫筆道,不許有摺痕,更不許弄髒。每當休息日他便去夫人那裡看書。我們需要讀的書籍,凡是單位沒有的他便去找他夫人給我們借閱。

老夫子在正式場合不發言,不表態。背後私聊時,他有觀點,有見解。他對我特別好,我當業務副主任,他經常背後提醒我注意的事項,有時,還給我出主意。

一九八三年年末,我家租住的民宅到期了,房主要給兒子裝修當新房。大冷的天,一時租不到住房,急得我嘴起泡,尿黃尿。楊團和老夫子給我出主意,讓我找主管副局長,先以孩子老婆無法過冬做說辭,然後提出把戲工室間壁出兩個屋,我家臨時住在裡間,哀兵必勝。主管副局長是老幹部,大老粗,有很強的同情心。我如此這般地述說,打動了老局長。老夫子催促楊團也去說,終於說成了。八三年那個嚴冬,我和孩子老婆是在局機關度過的。 那時,我的二兒子五歲,白天經常纏着陳爺爺講故事,他從來不厭煩,還給我二兒子摺疊紙船、紙飛機,一老一小時常爆發出笑聲。

八三年春節我從家鄉與父母團聚回來,正月初五,和一道畢業分配來的同學王金堂去老夫子家拜年,老夫子特意做了幾個拿手菜餚款待,還拿出北大倉陪我倆喝酒。郁老師也熱情地陪着,布菜斟酒,老兩口之間說話和風細雨,其樂融融,讓我倆羨慕不已。

大約兩年後,老夫子的夫人郁老師突然病故了。處理完喪事後,他來上班,仍然如常。只是很少聽到他的笑聲了。他的臉色更黑了,身體也消瘦了,時常請假休養。

那年,我負責籌備齊齊哈爾劇本討論會,地點定在梅里斯區紅岸賓館,距離市區較遠。我要求單位全體成員都參加會議,老夫子對我說:我身體不好,又沒有劇本,就不去了。我動員他去,哪怕給我出個主意也是好的。再說,賓館吃住方便,院裡有花壇、樹木,空心新鮮,你去了散散心。他經過我的勸說,同意去了。

沒想到在討論會期間,一天黃昏老夫子突然犯病了,大口吐血。這下把我嚇壞了,張羅找車送他去醫院。他說是老病,不用去醫院,為了不給會議添亂,直接打道回府。正巧,文化局林副局長有事要回市里,局裡來車接,他便跟車回去。我要派人送他,他說不用,林副局長也說不用,由他送到家,他倆是多年好友,都是從齊市話劇團出來的。老夫子走後,我憂心忡忡。

過了兩天,傳來消息,老夫子住院了。會議結束,回到市里,我便去醫院病房看望他。他已經說不出話了,拉着我的手,重重地握了握,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沒有了空洞的笑聲。我明白,他是安慰我,怕我內疚、難過。 過了幾天,老夫子在醫院病故了。向遺體告別時,我們單位全體成員都參加了,他兒子對單位沒有提出任何要求。據說,他臨終前囑咐兒子,不要找單位的麻煩。我給文化局黨委寫了關於陳靖老師在劇本討論會期間發病前後經過的報告,懇請局裡給予陳靖老師家屬適當撫恤。

老夫子離去了,我一直心存內疚。倘若我不動員他去參加劇本討論會,也許他不會犯病。他兒子的大度,既讓我感動,也讓我不安,心情沉重了許久、許久。 寫到這裡,我的耳畔又響起了老夫子響亮而空洞的笑聲,但願他在天國里有更多的笑聲……[1]

作者簡介

李景寬,黑龍江省藝術研究院國家一級編劇。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