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母愛(楊浩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永恆的母愛》是中國當代作家楊浩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永恆的母愛
我心中最初的朦朧的母愛,雖經幾十年人生風雨的沖刷,至今依然歷歷如在目前,依然散溢着酸楚的溫馨。
將近農曆年的膠東農村,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此時小村落中那些錯落的茅草小屋,猶如形狀各異的一排排蘑菇,儼然一片童話世界。我和母親就棲身在其中之一的小「蘑菇」里。當時只有五、六歲的我,那天晚上早早依偎在母親身邊「呼呼」睡着了。我進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白茫茫的天空中,突然落下了無數雪白的饅頭,在地上隨風滾動。我高興極了,撐開小衣襟,抱起幾個饅頭回頭朝家跑去。我邊跑邊喊:「娘看啊,這麼多饅頭,咱們再也不用怕餓肚子了-----」酣夢中,我被母親的一聲「哎喲」驚醒了。我揉揉雙眼坐起來,看到母親正坐在昏黃的油燈下,用麻繩一針針為我縫製新布鞋,手臂的影子映在牆上來回晃動。手凍麻了時便放到嘴邊呵一會【那時,農村沒有條件燒火爐】。「啊,血!」我猛然發現母親的左手中指,滲出了鮮紅的血絲,本能地喊起來。
「啊,你怎麼醒了?快躺下,怪冷的。」母親轉過臉來笑笑:「不要緊的,娘讓針扎了一下手指。」
「娘,睡覺吧,我不要新鞋了,不要----」我扯着母親的衣襟不肯放開,「我怕,我怕血。」
最後,母親只好依了我:「乖孩子,娘這就睡,這就睡-----」母親接着就吹滅了油燈,合衣躺在我身邊,用手撫摸着我的腦袋,輕聲念叨着:「睡吧,睡吧,快過年了,又長一歲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覺醒來,母親把一雙新布鞋放在我面前,微笑着柔聲說:「快起來,試試娘給你做的新鞋。」這時,我才知道,母親為趕做我的新鞋,通宵未眠。我穿上母親做的新鞋,望着母親的臉,分明有些浮腫;一雙滿是老繭的手,皴裂着一條條血口子------我心裡一陣酸楚,眼睛噙滿了淚水。
太陽光慢慢爬上了窗戶紙,也象怕冷似的。
在我十五、六歲前,腳上穿的都是母親做的布鞋。母親究竟熬了多少通宵?手上磨去了多少層老繭?扎破了多少次手指?一針針,一線線,誰能數得清啊!
自父親去世後,母親便用柔弱的雙肩,挑起了人生的酸辛苦辣。從天災人禍的三年生活困難,到我上完高小考入初中,母親為供我上學,夜以繼日,辛勤勞作。即使這樣,母子二人的生活,仍然捉襟見肘,舉步維艱。到我考入離家十幾公里的初中,不得不寄宿學校,再也不能幫母親幹些田間農活了。一個半小腳的女人,白天忙完生產隊的田間農活,晚上又要忙家務 ,積勞成疾,母親單薄的身體終於被累垮了。
在我讀初中二年時,母親不得不含淚讓我退了學。
「唉,娘這輩子對不住你,不能供你上學了。」母親嘆息地望着我說。
我含淚望着母親:明明是因為供我上學,你才積勞成疾,對不起你的,應該是你的兒子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退學回到母親身邊,母子相依,時光艱難地向前蹣珊着。鄉間郎中的草藥並沒有使母親的病情好轉,望着日漸消瘦的母親,我只能黯然神傷------在當時生產隊每個勞力每天只有二角錢收入的情況下,我又能報答母親些什麼呢?但母親的心中,卻只有她十幾歲的兒子。那時的農村,雖然比三年困難期間好了許多,但除了逢年過節能吃頓細糧外,平常仍是薯干、土豆等充飢。在母親生前最後一個清明節那天,恰是生產隊組織社員外出挖河竣工的日子。那天本該上午回家,因路上耽擱了些時間,直到下午三點多才回到家。算起來,我離家才十幾天,可母親卻象幾年沒有見到我似的,從頭到腳細細端詳着我,說我曬黑了,瘦了。母親一邊嘮叨,一邊顫微微地走到灶間燒火煮麵條:「今天過清明節,娘擀了兩縷麵條,從早上一直等到這會兒......」這時,我才發現桌子上放着兩縷麵條,旁邊還有一半母親沒有吃完的地瓜面窩頭。我心裡全明白了,心裡一陣酸楚:原來母親因我沒回家,捨不得煮那兩縷麵條,卻在啃地瓜面窩頭充飢!
「你呀,為啥放着麵條不煮,卻要去啃這冷窩頭?」我責怪母親說。
「唉,一年吃不上幾回麵條,你不回來,娘一個人能吃得下去嗎?」母親擦着眼角的淚水,喃喃地說。
啊,這何止是一碗麵條!這是人間最聖潔的母愛!我眼裡頓時涌滿了熱淚。
一位善良的母親,不止對兒女,同時也對整個社會充滿慈善愛心。即使在當時那樣困苦的情況下,母親還常常力所能及地省出些吃的用的,幫助無助的老弱病殘者。一次,母親聽說村里一位孤獨老人將要斷炊時,便從家裡本不多的紅薯中撿出一籃子,讓我給老人送去。當那位老人接過那籃子紅薯時,直感動得熱淚盈眶。
作者簡介
楊浩山,音樂著作權協會會員,主要文學作品有報告文學、小說、歌舞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