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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坪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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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坪紀事》中國當代作家李平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白竹坪紀事

太陽剛剛升起,白竹坪的正中央,一對白竹奇妙呈現,亭亭玉立。隨着陽光漫過大地,白竹奇觀便不見了。

這是個美麗神秘的傳說。小時候,父母常跟我們講,這就是白竹坪的來歷。

白竹坪,屬霧渡河楊泗安公社下的一個生產大隊,和樟村坪交界,與遠安縣鹽池河接壤。海拔1070米,東接殷家溝,南靠馬臥泥,西臨平斗山、古城坪,北抵馬虎山。轄10個生產隊,13個自然村,有279戶1340人。

白竹坪三面靠山,一面抵坪,坪內有一條長長的小溪溝,泉水潺潺,終年不斷。

溪水從我家門口天然分岔,形成滾水壩。壩左側高大的楊柳樹和白果樹,兩棵白果樹系我母親六十年代所栽,柳樹要三四人合圍,上釘有鐵牌,屬宜昌縣保護的古樹。

坪里住着我媽娘家三個舅,還有我們。我老家的房子在兩小河的正中,杉樹皮蓋的土牆屋,門口有茂盛的金竹和桂竹。我大爹居中,右側頭上是我三哥住,曾經辦過小學。我幺爹在兩岔下面右側住。後來,人們就習慣地稱為三岔口子大柳樹了。

白竹坪是聚寶盆,既有青山綠水,又有磷礦金礦。

紅米碓、鼎鍋飯

我家祖祖輩輩靠舂米吃飯,用鼎鍋煮飯。一直維持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自從山上有了打米機,九十年代末有了電飯煲才結束。

高山上多冷水田,爛泥湖種的水稻呈微紅色,稱紅米,味長好吃,一直到現在都有。那時,一個屋場只有一套碓窩碓嘴。對窩用石頭鑿出來,碓嘴的碓頭似長方形,下頭呈圓形,上頭方形被木頭夾住,後拖一長木板,像翅膀,更像虰虰。

記事開始,就看到媽舂米,用腳踩碓尾木板,一踏一松,碓頭一上一下。舂碓窩中的米,媽手中拿一木棍,腳踩下去,碓頭翹起來,用棍撥一下窩中的米,腳一松碓頭砸下去,就這樣反覆。一碓米,大概要舂一個時辰。

我們和大媽一個屋場共用一個碓窩子。有一次,大媽和我媽爭碓窩子,吵起架來。我家來了客人,媽剛把碓窩清洗乾淨,擔着米走向碓窩。誰知,大媽不由分說把米倒進碓窩中。媽說:我先洗乾淨了,又來了客人,你把米扒起來。大媽答:倒進去了,舂好再說。上面也沒寫你先舂!兩個媽爭執不下,越吵越帶勁,都不甘示弱。

我忙從屋裡出來,從中勸解,讓大媽先舂,我來博米,舂得快些,我們晚點吃飯。

大媽米舂好了,輪到我把米倒進窩中,我學媽那樣,踏碓尾,媽撥米,一上一下的,舂得我滿頭大汗。我問媽,怎麼這麼難舂、這麼累呀。媽說,祖祖輩輩就是這樣舂米吃飯,人就是要下力。等你們長大後,有打米機就好了!

說起我媽做的鼎鍋飯,那才好吃呢。一次我二姐談了朋友,也就是姐夫付兵,上我家來了,忙得不亦樂乎,用小鼎鍋煮飯,用大鼎鍋煮土豆,放三角子燉鐵鍋炒菜。在火籠坑中加了圓筒木柴,旺旺的明火,把土豆米飯煮好後,水濾干,退掉木柴,留星火(文火)煨,一邊煨,一邊轉小鍋飯、大鍋的土豆,等四方全轉到,飯熟了,土豆也炕好了。揭蓋,一股濃濃的香味撲鼻。我看見媽把土豆再倒進鐵鍋中炕,油炕的土豆頓時成了二面黃,美味極了。鼎鍋底的土豆鍋巴也非常好吃。那餐飯的味道我至今忘不了。

小時候,媽還喜歡用鼎鍋熬湯喝。一個秋天的下午,哥獵得一隻啄莊稼的野雞,媽用來熬湯,熬好後放上些許蔸兒菌(蘑菇)。揭鍋,可把我們饞着了。看見這副饞樣,二姐逗我,裝着搶着爭着與我喝。不懂事的我馬上向媽告狀,媽當即把姐吵哭了。我又去勸哭着的姐姐一塊兒來喝湯。這就是我們姐妹倆。

柳樹、白果樹、松樹

河溝上沿老家門口,有一棵大柳樹,三四人合圍,十分高大粗壯,上面釘有鐵牌,屬宜昌縣古樹保護對象。離古柳不遠,有兩棵白果樹像一對伴侶,長勢十分喜人,陪伴着古柳,每到金秋十月,白果掉滿河溝,公路,滾水壩,竹園之間。

白竹坪窩坑子公路邊,還有一棵古松樹,上面釘有鐵牌屬宜昌縣古樹保護對象,被人們掛滿紅綢帶,稱它為「保山松」。來往的車輛,行人,經過此處都要歇息瞻仰。

李家埡上有一條分叉小河溝,我老家的房子在岔中央,門前種有一片茂盛的金竹,桂竹林。緊挨竹林,就是古柳,岔中是現在的一棵,河溝下一棵只剩下巨大的樹蔸子。聽我爹媽講,兩棵柳樹是我爺爺的爺爺栽種的,樹齡起碼有幾百年了。

解放前,國民黨總在白竹坪抓兵拉夫,亂殺濫打。有一次,我媽正在田裡做事,聽到了槍聲,趕緊跑回家,背着哥牽着大姐向後山跑去,藏進了密不透風的深山老林。原始的密林中,只聽見鳥叫水響,不見人影。國民黨兵在家裡亂翻亂砸後,就去羊腸小道上東張西望,用刺刀亂捅亂砍。沒抓到人,就向那兩棵柳樹樹里,齊刷刷的亂掃一通,子彈深深射進柳樹,樹幹里。此時在老林里,我哥咳嗽了一聲,媽媽忙把他嘴巴堵上,怕鬼子聽見,差點把我哥悶死了。從那時起,兩棵柳樹就成了國民黨兵的槍靶子。

河溝下的那棵柳樹,在風霜中越長越高,越長越大,特別每到六月份大暴雨,溝中漲水,已危及到我老家房子安全。大概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生產大隊要開辦榨房,打榨要用十分粗壯的木材。就決定砍伐我家河溝下的那棵大柳樹。四個大人難圍攏,砍伐樹時,我才五六歲。我爹說,用去好多把大鋸子斧頭。因為樹裡面,全是國民黨兵射進的子彈頭。伐木做榨後,爹給了我一顆從樹內挖出的彈頭,我至今還保存着,見證着國民黨兵抓兵拉夫,亂向古樹掃射的罪惡。

河溝上岔中央的那棵古柳,根深葉茂。樹旁小溪溝,清水嘩啦啦地向白竹坪內流去,溝中有大小卵石,形成了小的塘,大的潭。螃蟹在小卵石里橫着爬來爬去,小魚兒在潭中一群群旁若無人游來游去。樹中和頂上枝頭,鳥兒做了幾個窩,喜鵲在枝頭喳喳直叫。樹底下,叢竹旁,偶爾竄出只黃鼠狼,嚇得吃小蟲的雞群們亂叫亂竄。貓、狗不管閒事,懶洋洋地趴在太陽下睡覺。

砍伐河溝下那棵大柳樹的第二年春,父母在竹林邊種了兩棵白果樹,媽媽給它們澆水,培土,一年一年地長大。媽說,我們給你們兄弟姐妹,種上搖錢樹。白果能吃,果、葉還是藥呢。如果以後我們這兒通公路,運出去,可以變成錢……如今,每年金秋十月,高大的白果樹,掛滿熟透了的白果。公路邊,滾水壩上,河溝石頭縫中,竹林內到處都是白果,我們提着竹籃、竹簍子,撿啊,撿。已逝去的父母在天上看着我們,似乎在說:孩子們,好好生活吧,幸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收蜜蜂

一個春天的下午,我和小妹在道場上玩,撿子做遊戲。忽然聽到「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我抬頭一看,我的媽呀,真不得了啊,只見成千上萬隻蜜蜂飛在我們頭頂上,幾乎布滿了天空。

我趕緊對着屋,喊着爹媽,哥嫂們,你們快出來,看呀,快呀,蜜蜂多呀。我哥第一個跑出來。你們快不動,千萬不要驚動它們,更不能趕,不能打它們!哥說。這時,爹媽們都出來了。只見我媽急轉身進屋找糖,弄糖水。我爹忙去山間雜屋找蜂籠。只見我哥手裡拿把刷子端一碗糖水,對着蜂子澆啊澆的,口裡不停喃喃地叫着「蜂籠」、「蜂籠」、「快快進籠……」說時遲,那時快,果然,那群蜜蜂嗡嗡地落在了道場邊一棵小桃樹上,成群結隊地向中間靠攏,慢慢圍成了一個大圓球。看到這情景,我又驚又喜忙問爹,這是怎麼回事呢?爹看着我眼睛笑着答,它們是成群的,過集體生活,它們很擁護頭領,也就是蜂王。剛才你哥給蜂王吃了糖水,蜂王願意留在我們這兒,蜜蜂們就向它們的頭頭靠攏了。圍着蜂王,聽它的召喚,留下來準備采蜜哪!我聽了爹的話,若有所思,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對爹點了點頭。

天慢慢黑了下來。爹和哥把蜜蜂從桃樹上收進了蜂籠,放在屋旁邊的格木上,蜜蜂們住在我家屋旁,第二天就開始工作了。聽從蜂王的布置和安排,它們一路路飛出去,在油菜花,各種果樹花,野山花上採花蜜,興高采烈地飛進飛出,忙個不停。

到了第二年秋天,我爹又用一個蜂籠,收了一群蜜蜂。我問爹是怎麼回事?爹告訴我,蜂王立了王子,傳宗接代。原來籠裝不下,要分家。所以我們家又多了一籠蜂子。每到晚上,我看見爹和哥,輕手輕腳去屋旁把格子取下來,裡面全是蜜蜂們釀的蜂蜜,蜜蜂做成了一塊一塊的蜂巢,漂亮極了,真是精工細作。那年,我們家收了七、八斤蜂糖。媽告訴我,若是肚子痛,就可以喝一點,馬上就好。蜜蜂采的百草花,蜂蜜自然也是一種百草藥啊!

打豬草

小時候的我,做得最多的事是打豬草。我家兩邊是河溝,長滿了各種豬愛吃的草。老屋左邊有核桃樹灣,陽坡;右邊有桃樹灣,叫化子灣。這些灣溝中不僅有各種各樣的豬草,還有好多好多我們愛吃的野果呢。比如栽秧泡,麥李子,楊雀花,羊木奶,斗笠泡子,地方果、拐叫、楊桃、八月抓、野核桃、山楂果等。

那個時候,家裡一般要餵三、四頭豬。養豬的政策是購留各半。即先交國家一半,自己留吃一半。爹媽要下地幹活,打豬草自然落在我們姐妹身上。放學後,我多數會約隔壁大媽的女兒淑英妹去打豬草。

一次,我們去桃樹灣溝邊,那兒有很多水紅花、蘭津蒿、屋兒藏、竹葉菜等豬愛吃的草。我們邊打邊看,眼看一簍子快裝滿了,小妹看見在草叢中有很多鮮嫩的豬草,用鐮刀去割,一刀下去,突然竄出好多葫蘆包大蜂子。當時,我沒在意,又割了一刀,「轟」 「轟」大蜂子像飛機一樣,全出來了。哎呀,糟啦,我捅着葫蘆包了。我喊妹妹快跑,往家裡奔,扔下刀和竹簍子,衝出彎溝,蜂子也追着我們,蟄咬着我們。妹妹小我三歲,在我身後,被黑蜂把臉射了一口,一下子全紅腫了。蜂箭還在臉上。我大媽馬上給她拔箭,用口水給她抹。少不更事的我,看到妹妹紅腫的臉,還笑她一下子長胖啦!大媽惡氣憤憤地對着我:你怎麼當姐姐的,不好好照看她,你真的要挨打的,挨打的!我媽趕緊端出菜油,讓她喝,給她抹臉,還迅速去我嫂那兒吸了奶水給她擦臉。第二天,妹妹臉上消了腫。

難忘的還有一次,去陽坡田邊打豬草。那時,水田裡的水都是從下往上翻的,叫冷水田爛泥湖,田邊右角上有不少群菜和尖尖葉。爹媽曾講過我們不要去那兒打豬草,是爛泥湖。我忘了大人的囑咐,往那兒走去。我還沒反應過來,小妹先跑過去了,她割着割着,腳在泥里越陷越深。我一看她陷進爛泥湖了,已陷到屁股了,她抽不動腳直喊姐快來呀,快來拉我。我叫她不要動,身體往後倒。我來拉你。正在緊要關頭,大爹發現了,他正張望着我們在哪兒打豬草。見危急情況趕緊跑過來,拿一根長竹棍,叫妹妹抓住不放,慢慢把她拖起來。大爹對我們說:再不能去這些危險的地方,如果沒有大人,你們倆都要被陷進去,自己是爬不起來的,聽到了嗎?有生命危險,不是好玩的!大爹幫助提兩籃子豬草,我們渾身是泥漿,跟着回到家。

印象深的還有一次,在核桃樹灣溪溝邊,我哥扯秧草,我和妹妹去打豬草。我們邊打邊搶,什麼群菜、「大躍進」,寸杆草,株嘛秧,好大一塊。打着,打着,妹妹看見好大一個癩蛤蟆,把她嚇壞了。我們趕它,它不動,準備用棍子打,用石頭砸它,它瞪着眼,嘴直吐泡泡,一動不動的。正僵持着。被哥發現了,不能打,不能砸它,哥說。我們問為什麼,哥說它身上有漿,往人臉上噴,有毒,要長瘊子,難治好,很醜的。哥還告訴我們,癩蛤蟆雖然長得丑,但是對人是有益的,它在田裡吃害蟲,和青蛙一樣,保護莊稼。哥說着,幫我們提着簍子,送我們回家。路上還給我們扒了好多好香的地方果,為我們撿了不少好看好玩的小白石。

捉小魚

我老家屋場兩邊,各有一座小木橋。左邊叫如意橋,右邊叫千秋橋,小橋流水成了我們姐妹們的樂園。橋下的溪水,潺潺常流不斷,一段一個潭,穿流在大小卵石中,流水有時嘩啦啦,有時叮咚叮咚,流向白竹坪的遠方。

那些年中整個炎熱的夏天,我們在藍天白雲,樹葉沙沙,涼風習習中,有時在橋頭下棋,猜謎語,講故事;有時把橋當作跳台,一個個往下跳,跳到下面沙灘里作上記號,看誰跳得遠;但最多的是,坐在橋上釣魚,橋下網蝦,捉螃蟹鱔魚。

潭中的魚兒,成群結隊地漫遊着,塘里的小蝦們翻上翻下,螃蟹從小石里,橫爬上沙灘,鱔魚在河溝岸邊青草中鑽進鑽出。我和大爹的女兒淑英、兒子君善、侄兒應貴從樹葉下黑黑的土中挖出許多小蚯蚓,掛在早準備好的魚鈎上。開始釣魚了,我們一會兒去如意橋,一會兒去千秋橋,小魚兒聽話上鈎,我們一釣就是大半碗。釣累了就換糞筐撈蝦,用手去捉鱔魚,或者翻石頭抓螃蟹。

有一次,我與小妹方艷去捉鱔魚,她到底年小經驗少,她把手剛一伸進草叢洞裡,忽然一聲驚叫,接着哇哇哭了起來,手指被鱔魚咬住了!我一看這情景,很害怕,便使勁叫着哥哥,哥跑來了,迅速捉住鱔魚,用巧法摳出了手指。

盛夏的一天,雷公火閃,瓢潑大雨。山洪暴發了。幾小時後雨過天晴,是撿魚撈蝦好時機,我和淑英妹拿着糞筐去溝里撮魚,我們沿着溝岸掏撈着,妹膽子太大了。硬是站在洪水滿過的石頭縫中,一下子洪水把她的糞筐捲走了,她去搶,「撲」一聲,人被卷進了洪水中,往下衝去。我趕緊去拉她的衣服,頓時我也掉入水中。我拚命喊救命啊,救命!我倆順着水,往下衝去,流去。我爹聽見救命聲,跑來,一下蹦到漲大水的溝里,抓住我們,使勁弄上岸。我還好,妹妹喝水嗆水,上岸後,拍打倒水,好一陣才緩過氣來。為這事,我被媽吵、打、揪耳朵、罰跪。大媽抱着姑娘過來,喋喋不休吵我,你不像個姐姐,光做危險事。我在媽、大媽面前做了保證,才站起來。 上小學

我滿六歲時,爹媽送我上學了。

學校起初就在我們一個屋場,是我三哥的房子。兩間屋,土牆,上面蓋着杉樹皮。啟蒙老師是向榮光、李應香。大概有20幾個學生。房子太舊。晴天,教室里看得見天上的陽光;雨天,屋裡漏水厲害。

記得一次烏雲蓋頂,一片漆黑,頓時雷聲轟隆,金鈎子閃很亮,一閃一閃,挺嚇人。緊接着,瓢潑傾盆大雨,屋裡,撲噠撲噠滴着水,到處漏雨,書桌課本,書包都淋濕了。老師們當即找盆、桶接水。學生們尖叫着,有的躲在門後,有的鑽到桌子下面。關鍵時刻向老師喊着,同學們不要怕,有老師在,靠攏來,雨一會兒就會停的,我們再想辦法上課……

下雨這段時間,學校臨時搬到三哥左邊的大隊倉庫里。

讀二年級時,我們學校搬到了白竹坪,胡鳳英屋場。條件稍好些,有三間土牆屋教室,還有一個小操場。讀書上學的孩子們多了,大概有30多人。那一年我加入了中國少年先鋒隊。

我們上課背着手,認真聽講,舉手發言。下課,在教室門口,小操場上三三兩兩活動,互相追逐嬉鬧,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小學裡,我印象最深的是聽憶苦思甜報告會。那天,我起得早,吃過飯,準備上學。爹說,春香,好點聽課,認真讀書,發奮努力,將來做個對國家、對社會對人民有用的人!我對爹直點頭。然後,長辮子一甩一甩的,蹦蹦跳跳往學校去。到校後,我看見炊事員李清先燒了好大一鍋水,熬野菜、樹皮湯,搬到小操場上。不一會兒鈴聲響起,大家到操場上集合,分班坐好。校長說,請我們大隊仇大苦深的老僱農李伯伯,給大家作憶苦思甜報告。隨後,大家齊聲鼓掌。這時,我看見一位滿臉滄桑的伯伯走上台,對着我們。我仔細一看,這是我爹李大友。是的,我敬愛的父親!我一動不動,和其他同學一樣端正坐着,仔細聽我爹講過去受國民黨反動派欺壓,受地主殘酷剝削的辛酸血淚史。講現在翻身當國家主人,分田分地,兒子女兒,上學讀書,不愁吃不愁穿的幸福生活。我爹在台上講着,下面師生們聽着,有的哭着抽泣着,我也淚流滿面。爹講完後,我們排隊吃了憶苦餐。

下象棋

小時候,最有趣的一件事,大爹教我和他的女兒學下象棋,我比妹妹大三歲,我覺得下棋很有意思.

首先,大爹教我們七句話,要熟背。我很喜歡又有興趣,自然很快就背得滾瓜爛熟,這七句話是:黃河為界,舉手不悔。車行直路,馬行斜。象飛田字,炮打隔。卒子過河,了不得。

接着,在棋盤上擺子。大爹開始教了。指着棋盤對雙方說:你可以拱卒(兵),也可以走當頭炮,飛象,跳馬,出車都行,但一人只能走一次(一步)。你走好後,對方走。我興趣盎然,和大爹下了一盤又一盤,簡直痴了迷。大爹看到我如痴如醉,學得差不多了。笑咪咪地說:我們來真的,來硬的吧。我答:好啊!

那是一個星期後,在大爹堂屋(客廳)里。我們雙方擺好棋子後,大爹叫我先走,我當仁不讓,初出茅廬不怕虎。下着,下着,我沒注意,大爹給我來了一個雙車挫,我的老爺歪不動了。我吵着要反悔,大爹說不行,你再背一遍七句話,舉子不悔忘了嗎?我又哭又鬧,說大爹壞,吵個不停。大爹看到我悔棋的模樣,反而大笑起來。站起來,把我抱着坐在他腿上,一邊給我擦淚水,一邊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不反悔就是要多動腦筋,走這步,想下步,看對方,心中要有全盤,不能只圖一兵一卒,要保老爺,又要將死對方。和你讀書一樣,要長記性,學得好,還要考得好。將來到社會上工作,生活,也會有挫折,但總會成功。這盤棋輸了,不要灰心喪氣,總結經驗教訓,再來一盤,總會贏的!自那以後我和大爹下棋再沒反悔過,越下越有經驗,像個大人模樣舉棋,有時平局,少數我還勝了大爹呢!小學畢業後,我進中學,高中和同學們多次對陣交戰,參加比賽,小有名氣。我真感謝大爹,學會了象棋,悟懂了人生!

打 獵

兒時,白竹坪的冬天,是圍獵打獵的冬天。那時,野獸多,危害莊稼,冬天捕了,可改善生活,又能減少春天對農作物的傷害。

幾乎每年都下鵝毛大雪,幾乎每年都大雪封山。

我的妹夫、轉業軍人、大隊書記向明超,工作幹得紅紅火火。幾百戶人家,千百十號人口,都擁護他。他還愛打獵,是個出色的獵手。 一到冬天,大雪紛飛,萬里雪飄,千里冰封,野獸們出來找吃的,出森林,上河溝。這個時候,正是打獵的好日子。我妹夫約李應峰,李應德,李君善,李應波等上山打獵。他們身穿雨衣,腳登深靴套鞋,頭戴蓋帽,手杵木棍,肩背長長的獵槍,各自牽着馴練有素的趕仗獵狗,上山了。每次出去,都會有大的收穫。

記得有年深冬,大雪像厚厚的棉被蓋住了大地,我妹夫他們清晨上山,估計兩小時左右,就高高興興抬了一頭麂子回家。妹妹早飯熟了。他們早飯後,又約伙進山。功夫不大,妹妹家獵狗跑回來,滿嘴咬得儘是血,毛也是亂花花的。猜想它一定是和野獸激烈搏鬥過,專門跑回來叫人幫忙的。妹夫和其他獵手們也打了野豬往屋抬。聽見鋒兒在喊,幺爹快過來,這裡有兩隻小麂子。此時,應德和我哥圍去了,幾隻獵狗窮追猛咬,獵槍「呯呯」幾下,圍獵結束。那天,大家打了四隻麂子,一隻獐子,一頭野豬,還有幾隻野兔,獾子,野雞等。

我剛上小學那年冬天,下了一天一夜大雪。雪膝以上深。我們正吃早飯,大哥李清善喊着:海善、培善、龍善,你們快出來,野獸上道場了,快出來捉啊!我哥當即放碗,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來。爹媽嫂子姐姐上道場齊參戰。看見一隻比狗大,像大山羊的野獸慌慌張張亂奔亂撞,幾個哥哥手握木棍,窮追猛打。野獸跑不過去反轉回來,直衝撞我嫂子。嫂子力大,猛撲過去抓野獸,不僅沒捉住,反把嫂子嘩啦一下撞倒在雪坑裡。嫂子從雪坑爬出來,身上,頭上全是白雪,我在門口哈哈大笑,嫂子是白雪公主。野獸衝着我過來,我嚇得大喊大叫,爹忙抱起我,嫂子出雪坑又去追打野獸。追過去打過來幾個回合,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大家與野獸拼搏下,終於把它制服打趴在地上。嫂子抓住它後腿,幾個哥當頭幾棍,打得它動彈不得。我從爹懷裡溜下來,一看,啊!好大一隻野獐子!難怪戰鬥了一個多小時。大家在道場圍成一團,直喘白氣。大哥叫嫂子去燒水,準備涮毛宰殺。一家分一隻腿,說嫂子功勞大,多分些肉。那天的晚餐,真是豐富多彩,我媽炒了好多菜,爹拿出白酒,大家圍桌慶賀。

白竹坪,向明超,打獵故事,不脛而走,傳到了縣城小溪塔。一個叫馬久坤的人,據說是縣運輸公司經理,他開着小車,慕名上山。那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小車停在公路上。我妹妹家不通公路,馬經理步行上山到我妹夫家中,一見如故。妹妹好客,留他住宿,妹夫約馬經理上山打獵。從那時起,馬久坤就成了白竹坪的常客。夏天帶着家人上山避暑,冬天上山和我妹夫打獵。

那個年代,山上野獸多容易毀壞莊稼,還襲擊村民,打獵成了利國利民,村民們冬天的一項好運動。

時代變遷,昔日的打獵,今日成了保護野生動物的禁令。感慨時代進步,真是一天一個樣啊!

開採磷礦、金礦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地質大隊上白竹坪,跋山涉水,勘探測量,發現白竹坪幾山幾嶺,表皮地下,蘊藏着巨大的磷礦,金礦,資源豐富,具有極大的開採價值

我念小學三年級時,大概1964年春,龐大的磷礦採掘隊伍進到白竹坪五隊李家埡。工人搭工棚,住進社員家中,擠得坎上坎下到處是磷礦工人。先扒露天礦,接着挖洞開採。第二年縣上組織人員修建公路。打通白竹坪至窩坑,黃馬崗至交戰埡,小長崗至二虎坪的公路,礦石源源不斷地由上洋運出來。縣上在李家埡(五隊)成立了宜昌縣磷礦,省在殷家溝(四隊),成立了湖北省磷礦。縣礦,省礦辦得轟轟烈烈。磷礦非常走俏。

記得進初中後,學校組織文藝宣傳隊,進礦慰問演出。陳日康老師帶隊,學生有黃定珊,陳艷平,胡先衛,王華玉,呂先明,龔明燈,邰功銘,劉宗銀等。我們戴安全帽,手拿電筒隨工人進洞參觀。軌道,小火車運磷礦等,一車一車往外拖。我們參觀後,為工人演出。我們編的節目,歌詞是這樣的:那是宜昌縣磷礦,採礦工人日夜忙,機器響,電燈亮,礦石運到各地磷肥廠,造出磷肥肥莊稼,收的果實粗又壯……

開辦磷礦兩年後的1966年,宜昌縣在白竹坪三隊阮家坡與一隊白竹坪之間的車河開採,成立宜昌縣白竹坪金礦。開採金礦的工人進到白竹坪,搭建工棚,大小隊幹部齊心協力支持,金礦辦得有聲有色。社員們,小孩們在礦區附近,河溝里總能撿拾到閃閃發光的金礦石,砂金。 父母生前對我說過:白竹坪不僅有金礦、磷礦,而且山水還養人、育人。我哥的兒子李雲高,在長江市場搶險救災,光榮犧牲,是英雄烈士。我侄兒李俊在村開辦衛生所,被評為縣上模範。兒媳鄭小琴是村上的黨支部書記。我大舅的孫子黃榮,是湖北銅化昊坤化工公司董事長。我二舅的小兒子黃品興,是縣醫院外科骨幹醫生,副主任醫師。我二姐的女兒付高衛,在長江市場啄木鳥店當總經理。還有區公路局周玉林,區紀委的黃興維,區電力公司李貴善及李強、李旺、李康、向兵、陳濤、李全會、李勝、阮祥銳等等,工作都幹得有聲有色!

父母生前十分疼愛我們。我們依偎在大人身邊,兩佬總是慈祥地撫摸着我們的頭,把大家的手緊緊拉在一起,深情地囑託我們:白竹坪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田,有樹,還有金礦,磷礦。如今電燈電話小洋樓,公路修到屋門口,打米磨麵都機械化了,真是個聚寶盆哪!我們現在內孫、外孫一大群,都念上書,出去工作啦。希望孩子們爭氣,和氣,互相幫助,不忘白竹坪,把白竹坪建設得更加美好!

改革春風吹遍祖國大地,也吹到了我的故鄉白竹坪,肥沃的田野,質樸的鄉親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稚子。孩童們長大後,走向全國各地服務祖國,造福人民。我愛你,白竹坪![1]

作者簡介

李平,筆名長辮子,宜昌夷陵霧渡河白竹坪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