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聖誕的灰(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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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聖誕的灰》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白色聖誕的灰
一
冷着冷着又沒那麼冷了，這會兒冬天有些萎靡不振。你說急什麼，這才一九，大冷天在後頭呢。
「冷天總是特別麻煩。在夏天，世界觸手可及，人也親密直接。」
一天在進進出出，脫脫換換中結束又開始。
又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放下手上才讀了幾頁的夏目漱石，聽窗外偶爾駛過的夜行車划過路面的聲音，聽着你在睡夢中沉靜的呼吸聲，電腦發出的嗡嗡聲……
還有一種聲音仿佛是從遙遠歲月的深處傳來，類似低音鼓的鼓聲，有些錯雜，有些模糊不清。
這是時光的跑步聲。每每到了新舊交替的時刻，總有這樣的聲音自心底咚咚響起。
明知不可追，不甘心，還是想去追那些「只要走過去就不再回來的日子」。
「祖父出生的那個早晨，購買的時鐘，現在已經不能轉動……」
可總有些什麼在不斷提醒我們：時光正悄然逝去。
二
那個夢，讓人感受到災難來臨時的驚恐與無助，我們被命運牽住了鼻子。
貓有九條命，人也能被施以魔法般地生而死，死復生嗎？
多少年過去了，又有多少個時代走遠了，痴心人仍在問：這個世界會好嗎？
沒有誰能回答。
射手網被關，人人網倒下。
一些優質資源被屏蔽、隱藏。
你告訴我：已經不錯了，網絡不是還在運轉嗎？
赫塔·米勒寫道：「這裡不是我的家，哪裡有齊奧塞斯庫，哪裡就是異鄉。」
自由是什麼？
這裡好像從無人知道。
快樂的日子我們還能記起多少？
哪怕喝下那杯忘憂的烈酒，看你時，我眼中依舊布滿了憂傷。
三
今天多雲沒有雪。
白色的聖誕看上去有點灰，灰頭土臉的灰。
幾天前，他出獄了。
9年之後，抬頭看到跟監獄中一樣又不一樣的陽光，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來看她。
之前，為幫他，她四處求人，費盡心力。
他說你怎麼不把頭髮染一染，白了那麼多，又沒有多老。
她說自己有時想不起來。
他看上去狀態不錯，比她想象的要好。
她問他要不要看心理醫生，調整一下。
他說不用，因為最難熬的時期已過去了。
那是在進去的第二年，他感覺自己出了問題，大腦所想有時跟行動對不上號。大腦發出指令向左走，卻偏偏邁出了右腳，之後發生了很多類似的情況。
他說那段時間特別難受，也特別煎熬，甚至擔心自己會垮掉。但隨之而來的是強大的惰性與慢慢習慣，習慣被輸入程序，習慣接受眼前的生活。
他告訴她自己的女兒長大了，比從前懂事很多。
他在裡面完成了大大小小近百件十字繡。他說做十字繡感覺就像是在修行，讓自己學會耐住性子，任憑時間一點地一點地緩慢走過。
害怕、煩躁、無望、後悔、焦慮……各種負面情緒都曾困擾過他。
那時他會長時間陷入沉思默想，想之前的一段段生活，想屬於自己的那些風光的日子，想與自己有過情感維繫的人，也想過她。
她問他有什麼打算。
他說還是會做從前的老本行。他的一個大學同學在山東榮成有個路橋工程，他先去看看。
「或許物是人非了也說不準。」她在心裡想，但沒有說出來。
多年前，他們相識於網絡。這些年現實中發生的一些讓小說家都抓狂的狗血劇情，對於重新走入現實生活中的他，是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的。
「嗯，是該理清一下思路了。」她含混地說。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