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李雨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相知》是中國當代作家李雨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相知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請不要對號入座。
1
臘月二十五,天空陰霾霾的,偶有幾片雪花飄落。
張東邁着沉重的雙腿,懷裡揣着剛籌來的一萬多塊錢,依然在街上彳亍。此刻的人們,正是忙年的時候。勤快的人,已經把春聯、吊錢貼好,把紅燈籠掛起,可張東卻沒有心情貼吊錢,掛紅燈,就連三十晚上在哪裡過,都是個未知數。房子被法院查封了,存款被法院凍結了,好在,張東早就沒有多少存款,凍結就凍結吧。懷裡的一萬多塊錢,是他今天最好的戰果。從一大早出門,找戰友,找同事,甚至連中學的老師都找了,說好話,講困難,同樣的故事敘述了不知多少遍,有時,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像祥林嫂,他真想自己抽自己幾個耳光。
當走到貫穿城市的那條大河的時候,河水是那樣的清澈,有些地方已經結了冰,岸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冷風從河面上吹過,張東真想一頭從橋上跳下去,像杜丘那樣,「向前走,你就會融化在藍天裡」。但是,當他想到陪伴他四十多年,如今已經體弱多病的妻子;想到大學剛畢業尚未娶妻的兒子;想起那些在他最危難的時候借錢給他的的朋友們;想到那個可憐楚楚,讓他又愛又恨的蘭春,他又把滿眼的淚水努力咽下,為了這些人,更是為了自己的清白,他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到了家門口,房間裡依然亮着昏昏的燈火,為了省錢,他們家只開一個燈,電視賣了,冰箱賣了,洗衣機賣了,連他最喜愛的照相機也賣了,雖說賣不了幾個錢,但張東還是想方設法,義無反顧的拚命湊錢。
前幾天,張東接到了法院開庭的通知,說過了年一上班就庭審,讓他準備足夠的證據。張東沒錢請律師,但他的朋友中有一個律師,自願無償的給他出庭辯護,這讓張東本已冷卻的心,尚感到了一絲的暖意 。簡單地吃過飯,張東和老伴把這些天籌集的錢拿出來又數了一遍,其實不用數,張東心裡早已清楚,這些天一共籌集了13萬,但比起那77萬欠款還只是杯水車薪。唉,在一聲嘆息中,張東歪在床上睡了。他太累了,已經66歲的人了,身體早已經不住每天的勞頓,更何況,他是心累,累得有時候真想一覺就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2
張東是「老三屆」,68年初中畢業。張東命好,沒趕上上山下鄉,參軍當了兵,在大連的一艘軍艦上。
張東為人忠厚,不善言談,只知道賣力氣干,部隊裡就喜歡這樣的人。在艇上的時候,他最喜歡兩件事,一件是對着滔滔的北海拉二胡;另一件就是寫信。給父母寫信,給同學寫信,給他心中個女神寫信。
張東心中的女神叫蘭春,小學六年一直在一個班。到了中學,雖然不和張東同班,但也在一個學校。十三四歲的姑娘,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誘人的氣味,每次都讓張東的荷爾蒙迅速分泌。有時,張東只要一看見蘭春那凹凸有致的胴體和粉嘟嘟的小臉,就立刻心猿意馬,無心聽講,渾身冒汗。可是張東心裡明白,蘭春肯定不屬於他,蘭春是全校公認的校花,追捧者,暗戀者何止幾人。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既無顏值,有無資本。更何況,早就聽蘭春的母親講過,「我們蘭春長大了,是當官太太的料。」蘭春母親的話,像一座冰山,擋住了張東求愛的路,但並未凍結他熾熱的心。
張東當了兵,自覺有了競爭的資本,於是,只要一有閒暇,就對蘭春發起攻擊,書信像雪片一樣幾乎吞沒了蘭春,有時一天一封,有時一天兩封。在張東強大的攻勢下,蘭春逐漸和張東之間有了一種說不清的微妙。那時候,軍人還是非常受人尊重的。何況張東是海軍,大蓋帽,上白下藍的軍服,兩個飄帶隨風飄舞,也讓蘭春的虛榮心得以滿足。
和張東一起當兵的還有一個叫胡金寶的人。同鄉、同學,比張東高兩屆,老初三。胡金寶能寫會畫,能唱會跳,寫個板報,編個快板,組織個聯歡會是他的強項。因為他比張東大兩歲,再加上胡金寶見面熟,很快成了張東的朋友。四年兵當下來,張東僅混了個班長,可胡金寶已經是副艇長了。張東四年後復員,胡金寶依然留在了部隊,又過了幾年才轉業,副營職。回來後分在土產公司,賣日用雜貨。因為他能寫會畫,為人精明,正逢全國學習「小靳莊農民賽詩會」,胡金寶就成了門市部不可缺少的人才。隨時隨地寫詩,隨時隨地被調去參加公司的賽詩會,後來名氣越來越大,很快就被提拔到了土產公司,後來又借調到市經貿委。沒幾年,借調變成正式,先當了科長。後又當上了財經處處長,和市政府、市委的領導都很熟,經常參加高層次的聚會。
張東復員後,分配在印染公司下面的一個印染廠,因為他沒啥能耐,在保全工的崗位上一干多年。在一個風清月朗的晚上,張東大膽把蘭春約了出來,兩人第一次涉及婚嫁的事。蘭春嬌嗔羞澀,說回去和父母公開他們的戀情,讓張東等她的好消息。可是這一等,就是大半年。張東多次追問,蘭春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張東隱約感到事態不好。終於有一天,蘭春轉達了父母的意見,三個字「不同意。」張東追問為什麼,蘭春說不出口。張東心裡像明鏡似的,他知道蘭春的父母嫌他只是個小工,沒前途,不想把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張東的世界頃刻間垮塌,他甚至開始懷疑起人生。難道世界上還有真愛嗎?
從此,張東與蘭春形同陌路,雖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張東還有一絲的痛徹,但那也是心中僅存的一點溫馨回憶。兩年以後,張東結婚了。愛人是一個普通的工人,不漂亮,卻很賢惠。婚後,為張東育有一女一兒,日子雖然平淡,卻也簡單快樂。
3
原本張東、蘭春、胡金寶三個人在後半生的軌跡上毫無交集,但是卻因為一件事把他們糾纏在一起,讓他們之間有了一種難撕難扯的關係。以致讓他們每個人的人生都開始變得不可捉摸,詭譎黯淡。
張東只要一想起和蘭春、胡金寶的再次重逢,就像打翻了油鹽店,苦辣酸甜,五味雜陳,欲哭無淚,有口難言。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同學聚會,當兵的、下鄉的,凡是能找到的本校同學都收到了邀請。發起人就是胡金寶,張東和蘭春也是分離三十年後第一次相遇。
此時的胡金寶早已是財經局的副局長,而且自己開了一個炒股的大戶室。聚會上,胡金寶意氣風發,侃侃而談,妙語連珠,一副成功人士的形象,深得同學們的擁護。蘭春雖然徐娘半老,但依舊風韻猶存。高挽的髮髻,淡淡的淺妝,舉手投足都帶有一股雍容氣。而張東,卻是個下崗工人,單位早就不存在,他一直在外面干零活。
好事兒的同學知道張東和蘭春曾是一對戀人,就有意識把他們安排在了鄰座,憑着張東敏銳的觀察力,他感到蘭春眉宇間有一種愁緒在流淌,張東判斷,雖然蘭春表面風光,但她肯定有難言之隱。席間,聽其他同學悄悄告訴張東,蘭春已經離婚多年,甚至沒有子女。丈夫是個大學講師,後來自費到英國留學深造,蘭春苦等了三年,省吃儉用供丈夫學費,三年後,蘭春等來的是一紙離婚書,丈夫又娶了個金髮碧眼的歐洲女人。蘭春就這樣被拋棄了,像一個男人隨意丟掉的爛襪子。蘭春的境遇,讓張東平添了一種憐惜之情。忽然,他從心底冒出了一種呵護、守護的責任感。張東和蘭春離的很近,張東似乎又聞到了幾十年前蘭春身上的那股香氣,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香氣。他們的話不多,但蘭春每看張東一眼,臉頰都迅速緋紅。這種緋紅一直到聚會結束都沒有散去。臨分手時,兩人互留了聯繫方式,張東心裡很是溫暖。
散會後,胡金寶特意把張東留了下來,又專門請張東去喝茶。胡金寶說:「剛才人多嘴雜,沒法深說,不知你現在過得如何?」張東說:「下了崗,能過的怎樣?」胡金寶唏噓了一陣說:「有個天大的好事,我不能忘了兄弟。」張東說:「什麼好事還能落在我的頭上?」胡金寶說:「你我是戰友,又是相知的兄弟,我決定幫你一把。我現在正在炒股,想必你也聽說了。如果你能投資,讓我幫你炒股,一萬元百分之八的回報,一月一結算。什麼時候不想參加了,本金全額退還。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投資理財。你不理財,財不理你。」張東被胡金寶一說,立刻吊起了胃口。可是當他想到自己的處境,嘆了口氣說:「我哪來的富裕錢?」胡金寶說:「這個沒關係,有多少投多少。同時,你可以動員親戚朋友參加,每介紹一萬元,提成一百元。上不限數,投得越多,收益越大。你的提成,不占用別人的利益,我單獨結算。」張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胡金寶趁熱打鐵,「我看咱倆是戰友,我才拉你一把。別人我還管不着呢!」張東說:「你讓我琢磨琢磨,三天後給你回音。」
4
回來的路上,張東心裡被相知朋友的關心,被初戀女友的相遇,感動得幾次想放聲歌唱。他感到很幸福,在自己生不逢時的時候,自己的相知戰友還能想着自己,這該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此外,與蘭春的重逢,也讓他充斥着滿心的愉悅。為了改變處境,為了家庭的興旺,他決定冒險一試,把自己僅有的幾萬塊錢,都交給胡金寶。張東想,即使賺不到錢,也不會虧本。更何況,胡金寶是戰友,是相知,戰友、相知還能騙我?有了這樣的認識,張東回去後瞞着老伴,取出僅有的壓箱底錢,悄悄交給了胡金寶。兩人簽訂了委託書,內容是委託胡金寶炒股。張東問:「這是不是非法集資?」胡金寶說:「看來,我有空得給你上一堂經濟課。非法集資?那是國家明令禁止的,我能幹那種超越底線的事嗎?」張東聽了胡金寶的話,心裡感到十分踏實,也沒有多想,就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果然,一連幾個月,到時候就返還兩千多。張東樂壞了,錢能生錢,何樂不為。想着有這樣的好事,張東忽然想起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蘭春。他決定幫蘭春一把,雖不成夫妻,但那份情義還在。
張東找到蘭春,把胡金寶的話轉述了一遍。在張東的信誓旦旦面前,蘭春漸漸失去理智,最後決定先投資十萬元,玩個刺激。在張東面前,蘭春並不在乎賺錢多少,而是在乎她還能獲得一份久違的愛。張東從胡金寶處要來了委託書,按照胡金寶的話和蘭春說了一遍。出於對相知的信任,蘭春也爽快的簽了字。沒過一年,蘭春投資的十萬元就已經翻本。蘭春看見有利可圖,就逐漸的追加投資,從十萬到二十萬。三十萬。從2006年到2016年,十年間。蘭春已經陸續投資七十多萬。當然,這裡面也有她的親朋好友的投資。
每次給蘭春返還紅利時,都是由胡金寶交給張東,再由張東親手交給蘭春。而且每次蘭春都給他打收條。張東從未把收條的事看得很重,他想,朋友嗎,幹嘛非要像買賣人那樣丁是丁卯是卯。再說,以他和蘭春這種關係,還能坑了誰?直到有一天,胡金寶當月沒有返還利息,張東都沒有在意。胡金寶這樣解釋,「這些日子遇到股票熊市,等到有了利好的消息,我們一下就會翻本。等過幾天,全線飄紅,連同上個月的紅利一併返還。」對胡金寶的話,張東深信不疑。直到胡金寶一連幾個月都沒有支付紅利,張東才感到有些害怕。他跑去找胡金寶,胡金寶滿臉漲紅,青筋暴露,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證,絕不會虧待朋友。但是,從那以後,胡金寶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電話關機,微信拉黑,人也不知去向。張東有些慌亂,他採用了最原始的做法,到胡金寶家門口去等,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十幾天後,把胡金寶等到了。
如今的胡金寶已經沒有了先前意氣風發的樣子。灰頭土臉,神情萎靡。張東問他為什麼,胡金寶說,股市暴跌,炒股虧本,他已經身無分文。張東問他投資的那些錢怎麼辦、蘭春的錢怎麼辦?胡金寶擺出一幅無賴像說:「我已經欠了三千多萬,蘭春的七十萬算什麼。我已被法院查封了財產,房屋變賣,老婆離婚,已經無所謂了。」張東愕然。胡金寶又說,「你想告就告,沒關係,反正我沒錢。」張東一下子掉進冰窟里,渾身上下冷徹入骨,他第一個想的就是如何向蘭春交代。
其實張東並不知道底細,胡金寶這些年炒股賺的盆滿缽滿,買了三套高檔別墅,兩輛高檔轎車。而且,當他預知股市崩盤的情況,提前就和老婆假離婚,並把資產都轉移到老婆身上。還把他老婆送到了國外,他真的成了一個「裸官」。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已經一貧如洗,身無分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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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蘭春的談話,是最尷尬的時刻。張東無法開口,無法解釋,原本是一片好心,孰知卻讓蘭春也陷入絕境,這是張東從未想過的。
蘭春聽到張東的意思,立刻變得杏眼圓睜,渾身冒火。她像一頭髮怒的獅子,恨不得把張東撕碎,生吞活剝才解恨。蘭春說:「那些錢,都是朋友、親戚們託付我的。如今我怎麼向他們解釋?是我私吞了,還是賠錢了?」張東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你的錢,我砸鍋賣鐵也會還給你。」蘭春說:「你拿什麼還?」看着張東面紅耳赤的窘相,蘭春緩了口氣說:「要不這樣,你給我打個借條,我拿着借條回去也好向大家解釋。你看如何?」事到如今,張東也只好硬着頭皮打了一張七十萬的欠條。蘭春拿着借條揚長而去,連頭都不回。張東差點迷濛,這還是那個曾經和她談婚論嫁的蘭春嗎?在利益的面前,人的貪婪本性就不能有一點遮掩嗎?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張東也只好硬着頭皮四處借錢,能借的都借到了。老伴得知此事,劈頭蓋臉地罵了張東一頓。說他沒腦子,無論如何也不該給蘭春打欠條。張東說:「蘭春也有難處,相信她,不會有別的企圖,不過是為了搪塞親戚朋友而已。」
就在張東絞盡腦汁四處借錢的時候,一張法院的傳票徹底把他推向了無底深淵。傳票上寫的很明確,張東涉嫌經濟詐騙。並通知他開庭的日期。起訴人正是蘭春,張東萬萬沒有想到,蘭春會如此絕情。
蒙了圈的張東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找了幾個同學]智囊團諮詢,誰聽了都搖頭表示無能為力。還是他中學的一個高年級同學,現在當律師的看見張東實在可憐,就出面約了他圈子裡的朋友替張東出個主意。這些人聚在一起,詳細研討了張東的案件,都感到張東是好心辦了壞事。大家決定,先看看一審法院的審判如何再做道理。
到了一審開庭的時候,蘭春和張東各自陳述了事情的原委。蘭春向法庭出示了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張東寫的七十萬的欠條。法庭就是法庭,只認證據。白紙黑字,任張東如何解釋也不起作用。蘭春一口咬定,張東絕沒有替她炒股的意思,只是借錢,而且她也並不知情。張東氣得渾身顫抖,想到和蘭春的過去和現在,想到了那麼好的相知如今對簿公堂,在陳述時幾度老淚縱橫,哽咽地說不下去。但是,張東堅決否定蘭春關於張東詐騙的指控,堅持蘭春就是委託他人炒股,不存在主觀詐騙的惡意。兩人唇槍舌劍,火藥味十足。最後一審法院說要繼續進行調查,並希望張東拿出有力的證據來。到春節後二次開庭時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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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取了張東的庭審介紹後,律師同學立即指出三個關鍵要點,需要張東找到最有力的證據。一是要找到蘭春和張東簽訂的委託炒股協議;二是要找到蘭春每次收到張東紅利返還的收條;三是,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最好請胡金寶出庭作證,證實張東交給他的七十萬元錢,是為了炒股,張東並沒有私吞。律師同學自願為張東提供法律援助,為張東打贏官司。
回到家後,張東一籌莫展,他早就把蘭春每次寫給他的收條扔到爪哇國里了。就在這時,老伴從箱子底拿出一摞紙條,張東喜出望外,那正是從2006年以來,蘭春每月打給張東的收條,一張不少,累加起來,紅利共計八十三萬元,早已超出了蘭春投進的七十萬元。張東一激動,給老伴磕了一個響頭。老伴說:「我就怕有這天,你這個人太大條了,總以為別人也像你一樣厚道!」
張東一家過了一個慘澹的春節,說慘澹,是因為除了老伴的退休金,他家再拿不出一點多餘的錢。春節呀,人來客往,哪有不花錢的。可張東沒辦法,只好勒緊褲帶,過一個節儉的春節。這還不算什麼,更讓張東鬧心的是,上哪去找胡金寶?從大年三十開始,張東就去胡金寶家門口「蹲坑」,直到大年初五,在張東就要絕望的時候,胡金寶出現了。胡金寶看見張東嚇了一跳,張東帶着哭腔請求胡金寶出庭作證,沒料到,胡金寶竟答應了。胡金寶說:「兄弟,我已經把你坑苦了,這點忙我一定要幫。不為別的,只因為咱們是朋友,咱們是相知。」 聽到「朋友、相知」幾個字,張東失聲哭了出來。
正月初十,法院二次開庭,張東的「智囊團」及為張東抱不平的同學全數登場。從陣勢上就給蘭春一個下馬威。
法庭上,蘭春依然咬定張東借錢不是為了給她炒股,張東的辯護律師當庭出示了十年來蘭春寫給張東的每一張收條;又出示了蘭春與張東簽訂的委託炒股協議。最重要的還是胡金寶的出庭作證,從他個人方面向法庭陳述了他與張東之間的炒股的事實,並出示了他與張東,與蘭春簽訂的委託炒股協議。張東的辯護律師在法庭上義正辭嚴地說:「炒股有風險,投資需謹慎,這是一般性的常識。想發財,就必須承擔破財的結果。決不能在賺錢的時候高興,在賠錢的時候反悔,並以此誣陷我的當事人。這是法律和道德都絕不能允許的。」
在鐵的證據面前,蘭春無話可說,敗下陣來。法庭宣布:蘭春指控張東經濟詐騙不成立,並宣布解除對張東財產的凍結。同時,法院還徵求雙方意見,是否同意調解?蘭春和張東都表示同意調解。在法庭的斡旋下,張東同意一次性補償給蘭春二十萬元。張東思前想後,仍然狠不下心來把蘭春徹底搞砸。
張東勝了官司,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一場相知朋友間的盛事,卻出乎預料地用官司的方式告終。從法院出來,張東對相知的理解更加深刻。什麼是相知?相知就是不占銅臭的純粹;就是在利益面前不為所動,依然保持友誼的純真;就是在關鍵的時刻能挺身而出搭救,而絕不是落井下石的卑略。
出了正月,張東賣掉了自己的房子,還掉了蘭春的二十萬,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 [1]
作者簡介
李雨生,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天津市作家協會會員,天津靜海區作家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