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景(康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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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景》是中國當代作家康火南的散文。

作品欣賞

窗外風景

如果靜下心來，我們一定會發現身邊那些習以為常的東西，也蘊藏着獨特的美。就如鷺島華新路老別墅區一帶，我每天出入穿行其中，卻沒有認真欣賞這裡婚紗照的亮麗風景。

從我家窗戶看出去，窗外一幢別墅改成的民宿，往左邊還可以看見21號別墅後邊的小巷，23號別墅正門對着街道。還有兩幢相連的7層樓房，我女兒家就在老舊樓的二層，門口是一塊比較寬闊的水泥地。花紅葉綠，這裡成了電影、電視劇取景拍攝風水寶地。每次集聚了許多名星名導，幾百號演職人員塞得街道水泄不通，還得動用警察來維持秩序。然而，拍電影、電視劇畢竟有限，婚紗照悄然興起，接二連三，規模不如拍電影，但接連不斷，也熱鬧非凡。有一天，下着毛毛雨，我想：穿婚紗的戀人應該收場了，他們卻毫不戒意地對攝影師說：「難得老天作美，雨作背景，拍張雨中婚紗照也很難得呀。」

街上人來人往，忙亂中斜坡上一輛電動車快速直衝而下，從小巷口衝出一個六七歲小女孩，一剎那間，電動車撞上了小孩，車手拋離電動車摔在路上，小孩被撞到路邊的牆上。拍婚紗照的男生急忙衝過去扶起小女孩，她的大腿流血了。另一邊拍婚紗的姑娘攔下一輛的士，男生顧不了脫下婚紗就急匆匆送小女孩到附近社區衛生院處理傷口。姑娘走到電動車手身邊，扶起她，幸好還能站，手皮擦破流點血，活動一下手腳還好。

男生從醫院檢查回來，小姑娘很幸運沒有傷筋動骨，止血處理了傷口，還拿回一些消炎藥。這時小女孩父親也趕到現場。女車手態度還好，作了自我批評並賠禮道歉，願意給小女孩適當營養費，當場還要給男生藥費，被他婉拒……

時值六月的一天下午，我離家從小巷子到公園散步。別墅小院裡紫藤花開得如火如荼，枝條伸出圍牆外，紫粉色的小花一摞摞垂下來，像瀑布，美得讓人陶醉。紫藤花下，一位衣着樸素的老人心神不定地在巷子裡徘徊着。我關心地問道：「老夥計，您有啥心事呢？」

「嗯，我——我也想照張相。」老爺子猶豫地說。

「這裡是拍婚紗照的，沒照相啊。」

他靠前拉拉我的衣襟，說：「老夥計啊，不怕你笑話，我們那時結婚有啥講究呢。我還在部隊服役，批准3天特殊婚假，在部隊舉辦了一場沒有婚紗，沒有結婚戒指，沒有婚房，也沒有宴請客人的婚禮。」

「那是那是。」我同感地回答。

「結婚後，夫妻兩地分居，全靠妻子含辛茹苦撐起這個家，老人小孩病了我照顧不上，孩子出生我不在場，我虧欠愛人實在太多啦。」他說着說着，眼眶飽含熱淚，「走過50年，我們用情呵護港灣，不僅締結了秦晉之好，練就了金婚，也養育了兩個孝順、能幹的女兒。」

「知足了，該知足了！」我欣慕地贊道。

「你說我們該不該補拍一張婚紗照呢？」

「該，該……」我揚手招呼小師傅，他不好意思說，我幫他說，「大爺也要照張婚紗照，你能幫這個忙嗎？」

青年攝影師既樂意又熱情，說：「好的，好的，價格可以打五折。」接下來還就服裝、化妝商量了一番。老大爺掏出智能手機給老伴打電話，激動地說：「快來照像，就在民宿酒店門口。」

五天後，攝影師將照片交到老人手上，老爺子呆滯的眼神忽地亮了，盯着照片看了好長時間。終於完成了一生最大的心愿。老爺子在我家窗外招呼我，也讓我分享他的開心事。我接過照片一看：老爺子穿一件正宗淺灰色中山裝，老伴穿着紫紅色的婚紗，這顏色尊貴、高雅，很適合。他說：「老伴早年在中學教書，經常穿一件這種顏色的外套，往講台上一站，特有氣場，再調皮的學生也會被她鎮住。」老爺子靠着老伴，一副陶醉的神情。此刻老人的狀態，突然，我被深深地感動了。

這個世界不缺乏美，我叮囑自己，窗外的風景你要多看看。

作者簡介

康火南，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福建作協會員。出版農業、農村專著、實用科技書籍、科學小品、科學童話、科普寓言等書籍21本。發表研究論文19篇，2003年獲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科學小品及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知識就是力量》《新民晚報》等全國多家報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