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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食的隨想(張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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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食的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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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食的隨想》中國當代作家張杰的散文。

作品欣賞

糧食的隨想

對糧食,我有親耳聽到的父親的那些話,也有自己親身體會到的生活真實。

「你三叔二三歲的時候,差點餓死,你奶奶給他往嘴裡填煤渣。」父親說得很平淡,我聽得毛骨悚然

「那年我16歲,生產隊裡殺了一隻羊,民兵們每個分了一碗羊下水。我端回了家,要給你三叔喝。你奶奶攔着不讓,說是神婆子讓禁腥。我說都快餓死了,禁什麼腥,就大着膽給他吃了下去。你三叔能夠活下來,多虧了這碗羊下水。」父親的話調依然平淡,我卻淚了目。

「17歲,我去坊子煤礦挖煤,你奶奶給我捎的是菜團,家裡能吃的都讓我捎着了。我走後,我不知道家裡人吃的啥,是怎樣活過來的。」父親的話調依然平淡,我卻不能自抑。

「60年,我們鄰村餓死的人,最後都沒人抬了。大家都餓的渾身浮腫,把小孩子舉到陽光下,能看見裡面的骨骼和內臟。」父親的話調依然平淡,我卻渾身戰慄起來。

生於70年的我,在自己人生開始的時候,本也沒有多少東西可吃。記憶最深的是地瓜和胡蘿蔔,這兩樣東西頓頓吃,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至今憶起,胃裡便有酸水翻滾,直衝上來。日後想來,70後已經夠苦了的,可聽父親一說,70後的生活比起來還是甜的,起碼是有東西可以充飢。

我對糧食更加地敬畏起來。從聽到父親的那些話起,直到現在,我對糧食的敬畏感有增無減。以至於,對晚輩的要求也是嚴苛的。在他人看來,可能有過分的意味,可在我的心裡,我感到敬畏糧食有種神聖的意味。既是神聖,也便不能輕易褻瀆,甚或是一點的改動。

學校餐廳里,每每看到滿桶的剩飯剩菜,便不由得心動心疼,竟至於憤怒。現在的孩子們沒有挨過餓,連對糧食的基本尊重也沒有了。吃不了的,可以少打一些。一不合胃口,便立馬倒掉。那些失手掉在地上的饅頭,便再也無人去拾。以至於有同事打趣說,是學校里不讓養豬,要是能養那該多好呀。可以把孩子們的剩飯剩菜餵給它們吃,等過年了,就殺了給孩子們燉白菜粉條,每人一碗,不要錢。這樣的想法,很多人都有,但是目前是無法實現的。

饅頭很白,那是生產線的產物。在麥粉加工線上,那些有用的東西被提前提取出來了。比如麥子的胚芽抽取出來以後,就可以賣到幾十元一斤;麥芯也被提前提取出來了,可以賣到十幾塊錢一斤;外表的膚皮被處理掉了,變成了其它的工業品……最後才是我們常見的白麵粉。有人說,這些麵粉已經不是過去的味道了,的確是這樣,成分都不一樣了,味道怎麼能一樣呢。

記得以前的麵粉是寶貴的東西。母親每每約了奶奶一起來碾。磨房是公家的,人人都可以去用。把磨盤用條帚掃淨了,其實磨盤不用掃,也是乾淨的。上一個來磨糧食的,早就掃乾淨了。再次掃,一是掃一下灰塵,二是掃一下可能上一個人遺漏的糧食。母親每每掃了來,掃淨的便是灰塵。那個視糧食如生命的年代,沒有哪家不珍視它的,又怎麼能掃得出呢。

磨房是人工的,磨盤上的石頭碾子很大,很沉,需要母親和奶奶的合力才能推是轉。母親先把玉米或者地瓜干放在磨盤上,有條帚梳理均勻了,便用力去推碾子,碾子便在磨盤上轉動了起來。地瓜干很脆,沒有多少轉,便成了粉。地瓜乾的麵粉蒸熟了,很滑順,但是顏色是黑色的,不好看。玉米要硬一些,轉的碾子次數多,汗便流了下來。玉米碾成了粉,做成的饅頭很散,顆粒很大,有些剌喉嚨,孩子們也是不願意吃的。孩子們最願意吃的是小麥粉蒸熟的饅頭,軟軟的,黃黃的,也香。但小麥粉的饅頭如果不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是見不到的。有時候,母親也會把把我放在碾柱上,囑咐我不要掉下來,便用力推動了碾子,於是我也便隨着碾柱轉了起來。如果掉下來,也不會跌得太疼,調皮的孩子知道怎麼做才是保險的。

生產線上,一頭頭的豬被掛了起來。它們剛剛經歷了極高的電刑,在迷糊中被送上了生產線。一個機械臂伸了過來,把它從腹部一分為二,然後是處理內臟,再被分割,放到冷庫里排酸,便很快地走向了批發市場和各大超市,便很快地上了人們的餐桌。機器的轟鳴變成了批量的血腥的殺戮,餐桌上的食物變成了生靈的哀鳴。

這樣的命運,不只是豬,還有雞、羊、牛……一切都變得集團化規模化流水線化了。

記得以前,家家都要養豬。每家都開了兩個銀行,一個是雞,一個是豬。家庭的開支都要靠這兩家銀行了。雞銀行主要負責日常的小的開支,如柴油鹽醋;豬銀行主要負責家庭里大的開支,如婚喪嫁娶蓋屋上樑。

每每年前,便是要賣豬的時候。這是個賣豬的好季節,一是肉量需求大,好賣;二是價格也高於平日。在賣豬的頭天,母親每每給豬改善伙食,儘量讓他吃的飽一些。一個整整的晚上,每隔幾個小時,就起夜來喂,好讓它吃飽了,多賣些錢。豬販子總是一早就來村子,於是談妥了價格,過了秤,豬便被販子推走或者拉走了。路不平,每一顛簸,豬便哼吆一聲,身上的肉便彈跳不止。人人都知道豬的命運,家裡面大人的心情便暗了下來。母親便握了一把草,向着豬遠去的方向禱告:「豬仔,回家來了。豬仔,回家來了……」連接幾天,均是這樣的禱告。賣豬,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是對豬的敬畏是少不了的。

這樣的儀式年年如此,也家家如此。

工業化生產,的確增加了物資的供應,豐富了人們的生活,但也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人們對糧食的敬畏。人們對來之容易的吃食,便不再珍惜,而是有些隨意的糟蹋。人們覺得,糟蹋了又怎樣,很快就能生產出來了。你看,稻子每年都三四季,雞不二個月就可以出籠,豬也用不了幾個月就可以出欄,每種產品都有你看不見的科技與狠活……

人們不知道的是,你在每粒麥子上能看見陽光的澎湃,聽見水流的聲響,嗅到農家人的愛撫。

不止是麥子,每個生命體都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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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杰,中學高級教師,從教30餘年,牢記「立德樹人」的理念,自覺把理論學習貫徹落實在工作中。多年擔任高中語文學科組長,協調同事做好教學常規的落實工作。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