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浮情(九)(高學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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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浮情(九)(》是中國當代作家高學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血色浮情(九)(
孔桂榮坐在審訊桌前的木椅子上，勾着頭，披散着的長髮蓬亂地聾拉在額前。她睜開浮腫的眼皮，惶悚的目光從散亂的頭髮間隙中投出去，打探着周圍的一切。
孔桂榮怎麼也沒料到，在曹國歡已平步青雲，從漢延縣副縣長就要走馬上任鄰縣縣長寶座的時候，事情卻來了個急轉直下！神差鬼使，先是來了竊賊，再是曹國歡的死，接下來是經濟問題大暴露……就像冥冥中有個神秘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左右着這一切。
貪污、監守自盜30多萬元公款的事已是鐵證如山，她無法抵賴，已全部供認了。這一回提審，又將折騰什麼問題呢？坐在審訊桌前的仍然是上次審訊她的那個人，警帽下咄咄逼人的眼光幾乎要將她的靈魂逼出竅。
「孔桂榮，你今天必須老老實實交待，曹國歡被殺那晚你的全部活動過程。」高劍鋒單刀直入。
孔桂榮的心咯暖一下，打了個冷噤：又是折騰那件要命的事！她咽了下口水，略為鎮定了自己的情緒，又開始斷斷續續複述着那天的供詞，驚恐的目光不時透過額前的散發，窺視着審訊人的反映。
砰！高劍鋒以拳擊桌。
孔桂榮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從曹家溜走之前，真的沒碰到過什麼情況？你出曹家以後，又返回去做什麼？」
高劍鋒的聲調並不高，卻很嚴歷。孔桂榮聽來，如五雷轟頂．他們已經掌握了事實真相！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孔桂榮還是一個勁地重複着這句話。
「快說！說清楚！」「不，說不清楚，我說不清楚。」孔桂榮神經質地搖着頭。「我和他睡覺，我和他貪污，我又在他死去的前一刻在現場，我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呀。」
「你在現場只說明你有作案的時間，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人，還需要提取有關的人證、物證。如果你殺了人，想掩蓋是掩蓋不了的，你如果真沒有殺人，你說清楚事情的全部來龍去脈，只會對你有好處。同時，也請你相信我們一定能把案情弄個水落石出。」高劍鋒不失時機地說，以打消犯罪嫌疑人的疑慮。
孔桂榮聽了這話，情緒似乎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們真的能弄清楚？」孔桂榮抬起頭問，絕望的眼睹里掠過一絲希望的光。
高劍鋒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在這之前，屍檢報告認定：曹國歡胸部創口的進刀角度與深度，均符合自殺的特徵。
「那……我說。」孔桂榮下了最後決心似地，「在曹國歡的床上，他告訴我乳罩給藏起來了，就自顧自睡着了。我擔心藍玉蓉下班回來，睡不踏實，就閉着眼睛捱時光。就在這時，我聽到從床檔頭傳來很細的一聲器物碰撞聲，我連忙推醒曹國歡，低聲問他是不是藍玉蓉回來了？沒想到曹國歡像條件反射一樣，一躍而起，打開電燈，穿上短褲就下了床。我……赤身裸體怕見人，抱着被子蜷縮在床角。接着，我聽到扭打聲，把頭探出被子，就看見曹國歡正死死抱住一個黑衣黑褲的高大男人，兩人撕扭在一起。」
孔桂榮說着，又惶恐不安地望一眼高劍鋒。
如果不是有柳鑫的供詞在先，準會以為孔桂榮在編一個蹩腳的故事。
「我嚇懵了，抖抖索索穿好衣褲，趁他們倆撕扭的機會，急忙溜了出去……」
這倒符合她做人處世的態度。孔桂榮屬於那種只能吊着男人的膀子，消受富貴而不可能共度艱危的女人。
「你看清了那人是個男的？」
「看清了，他長得有很大的喉結，臉生還有一條刀痕。再說，那人只怕有一米八的個頭，我當時還想，這人好身材喲。」孔桂榮討好般地不厭其詳地回答。
個頭接近一米八，臉上的刀痕，與柳鑫的特徵相吻合！「繼續交待下去！」
「我溜到外面，冷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些，才記起慌亂中乳罩沒來得及拿走，要是藍玉蓉回來看見了，我們的事就會現形。這對我倒不是很要緊，要緊的是曹國歡，他不能在就要高升的關鍵時刻出漏子。我決定回去取，又怕那黑衣黑褲人還沒出來，就站在暗處等着。不一會兒，那人出來了，我急忙返回去，跑上樓，看見曹國歡已穿好衣服，手臂上流着血，像一頭落進深淵的絕望的困獸，在屋裡來回走動，哀哀地哭，血和淚糊了一臉，那樣子很可怕。我害怕極了，只看了一眼，正打算逃走，他發現了我，衝上前來，一把揪住我的衣服，'臭婊子！忘恩負義的賤女人！你還有臉回來！你跑呀，你撂下老子一個人跑！你們都跑！都跑吧！這下好了，錢財沒有了，兒子沒有了，妻子沒有了，情人沒有了。哈哈，沒有了，全沒有了！完了，全完了！……賤女人，你聽着，你如果還念着我們相好過一場，就請你幫個忙，成全我，朝我的胸口補一刀，讓我死去吧。』他說着，就勾腰到地下撿刀。我嚇得魂飛魄散，趁他彎腰撿刀的機會，就往樓下逃。剛下到一樓，就聽到'啊』一聲慘叫，接着就是人倒地的聲音。我的魂都嚇飛了，跌跌撞撞一口氣胞回了家。第二天，就聽說曹國歡死了。我心裡害怕極了，心想那掉在床上的乳罩一查出來，我就是長了一百張嘴，恐怕也說不清的了。我就跑到深圳去了……後來，你們果然抓住了我。我還是不敢說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怕說不清楚，以為是我殺的人。我欺騙了政府，我有罪！」
「啪！啪！」
孔桂榮說着說着，竟搧起自己的耳光來。這女人！
「我沒有殺人，真的沒殺人哪！你們是能掐會算的偵探高手，一定要幫我查清冤情，還我清白哪！我可你能被冤死呀……」
孔桂榮被帶下去了。
「你看呢？」高劍鋒以商討的口氣問周志華。
「我談點不太成熟的看法。」過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周志華才打破沉默。他在這個案子的偵破過程中，顯得成熟了許多。「柳鑫只刺一刀，這一點從孔桂榮剛才的口供得到了印證。那後一刀，也就是致曹國歡於死命的一刀，系曹國歡自殺所為，這也從羅桂榮的口供得到了印證。我認為，曹國歡的自殺是可以成立的，事實也是如此。曹國歡為什麼自殺？從表面看，當時的曹國歡正處在仕途坦蕩、春風得意之時，實際上已處於極度恐懼與絕望中。妻子藍玉蓉對他冷若冰霜，名義上的兒子曹懷山與他反目為仇；事實上的兒子柳鑫向他步步進逼，最後搶走了他巧取豪奪聚斂起來的錢財，在他說明自己是他親生父親的情況下，還揮刀相向刺了他一刀；而傾心貪戀的情婦則在這一刻也離他而去。這一切，都給曹國歡以致命的打擊。他死前說'完了，全完了！』就是絕望的哀鳴。他在即將東窗事發，眾叛親離的絕境中灰心自殺，也就順理成章了。」[1]
作者簡介
高學毅，寧夏青銅峽市人，檢察官作家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