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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往事日記之老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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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往事日記之老字號》中國當代作家許衛國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京城往事日記之老字號

北京拿別人戲謔、玩笑叫開涮,實際真正涮的是羊肉。寒冷的冬天,涮羊肉在北京是一場不要政府發動的群眾運動,家裡家外,能涮則涮,有條件涮,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涮。 吃,是一種時尚,有時甚至不在於營養和溫飽,而在於一種形式,貴在參與似的。

人生的動力在於吃,不能吃,其他無從談起。北京是一座吃城,似乎每時每刻都有人在不停地咀嚼、饕餮。在南鑼鼓巷,最大的景觀就是一多半人嘴裡都有吃的東西,簋街是很多當地人和外來人嚮往的地方,都為了一個吃字走到一起來了;地安門拐角那裡僅僅是買栗子,寒風凜冽中排着長龍等候,這種排隊景觀購物在當今已經罕見,很多店鋪都是門可羅雀,但是對於吃,不僅是買栗子,賣羊肉也是,就在賣栗子對面有一個牛羊肉店,每天早上寒風依然凜冽,排隊的人依然有序魚貫,牛羊肉是北方食者的圖騰,似乎沒有牛羊肉生命就黯然失色,冬天到來,北京若沒有涮羊肉,就不是北京,一定出了問題,很大問題。你看寒風中的大街小巷都在涮,南北火鍋會戰京城,辣味香味瀰漫出春意盎然一片片。涮羊肉成為北京冬季一項必修課,你不參加涮羊肉,或你涮不起羊肉,就會被別人開涮。

涮羊肉是北京的老字號,老字號不需直接廣告,而是一兩個傳說就足以涵蓋一切,聽說乾隆爺來過,據說近日某總理還來包了一桌,在中國,只要大人物住過的,吃過的,就是狗窩、狗屎都會化腐朽為神奇,頓時就有很多人趨之若鶩,非得沾點「大」氣方可不愧一生,死而無憾。

北京的老字號令人懷念的,過去掌柜的古意盎然,有着一定文化修養。不是唯利是圖的小人,而是人情、政治、贏利所交織的,具有綜合素質,戰略眼光,否則難以「老」,多會夭折。老字號,老在光榮傳統一刻也不丟,興衰也不變,客人進門即熱情吆喝,如同來了親友,沒等您欣慰結束,立馬又有人遞上凳子和熱茶,凳子本就在那裡,你可隨機而坐,遞來凳子,看似多餘,實為尊重。你享受這一番熱情之後,若覺得不適合,你儘管走人,生意不成,依然熱情恭送,說到,您慢走。目送老遠。笑容絕不是裝出來的。地痞流氓來這裡,官僚土匪到這裡都不忍心過分刁難,人家貨真價實,人家遵紀守法,人家老少不欺,人緣比生意還看重三分,到了這份上,就老了起來,有了老本,老資格,地位形象就確定了,有形象就有地位。皇上高興題字,領導滿意合影,時至今日,老字號就是稀有之物,人怕老,商鋪不怕。

但字號老,光榮傳統,管理手段還要與時俱進,有的到了今天已經不能再用。過去吃過喝過,街坊熟人,乃至面生的,說一聲明天錢遞過來就走人,簽字都不要,人家掌柜的還客氣的說,瞧您說的,咱不着急。你相信咱,咱明天果然一早錢遞過來,分文不少。現在,簽了字,畫了押還時常不作數呢,打官司也不頂用。現在,莊重古樸的商業行為就會給刁鑽之人利用占便宜,古風不在,必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機械而嚴格,少一分錢都不行。於是老字號越來越老,除了懷舊之人,顧客越發地減少,不少老字號就真的老了,什麼東來順、火來順,適合現在人口味才行。不然肯德基、麥當勞、沃爾瑪、燕莎、摩托羅拉……在中國返老還童,朝氣蓬勃。

喜新厭舊是通病,也是時尚,超前消費,超級消費,是京派的風度,,也是與西方接軌,這一點倒是與首都的地位相匹配。一頓飯,萬元是起點,一擲千金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首長說留你吃個便飯,這便飯包含茅台五糧液,鮑魚海參大閘蟹,一小碗湯每人一份280,你從小城來,這頓便飯吃得你心潮激盪,五味雜陳,當晚就會給小城親友傳達什麼是北京的便飯,若是老少邊窮地方來,你會熱淚盈眶,覺得自己活着真沒有意思。

幾十年來,上面一看有點過分了,就號召勤儉節約,反腐倡廉,有的有權人就叫囂經濟滑坡了,內需下降,似乎把一切國家財富吃光就是繁榮富裕似的,有這些混賬的理論引導,還有一有些領導率先垂範的慫恿和權力的支持,明的不行,暗地裡照樣,會所,私密空間多得是,警察,紀委斷不敢涉足,也未必不是一清二楚,即便一清二楚還有裝糊塗的。走進一個胡同,眼見得前途渺茫,轉眼看裡面一個深沉的建築隱伏在那裡,可以是某地辦事處,也可以什麼招牌也沒有的消費集散地,沒有「歡迎光臨,顧客至上」之類文字。有穿着北洋軍閥般服裝的人在門口暗示閒人免進,閒人也不敢進,神秘森嚴,一看就是容易惹麻煩的地方

豪華奢侈是北京的范兒,炫耀財富地位,款爺富婆散發着皇家的氣息,別看那涮羊肉家喻戶曉,草根飲食,人家照樣涮出貴族的風度,皇廷的精神[1]

作者簡介

許衛國,江蘇泗洪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