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觸你的微涼(馬永娟)
作品欣賞
輕觸你的微涼
生活中，那一次次美好的遇見，我總是感念上蒼，就像此刻站在你的身旁，輕觸你的微涼。
賽里木湖，很早就從畫冊和文字里知道了你的名字。知道你是高山冷水湖，微鹹湖；知道你碧水與藍天一色，白雲與天鵝共舞，草原與雪峰相映的美景；還知道你是古絲綢之路北道，有岩畫、碑刻、古驛站遺址等豐富的文化遺存，還有關於契妲和雪得克悽美愛情以及水怪的傳說。你就像一顆藍寶石高懸於天山斷陷盆地，高貴聖潔，遠離塵俗，散發着悠遠神秘的氣息。
七夕前，我終於來到你身邊。在入口處剛下車，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夾着絲絲細雨雨，讓身單衣薄的我猝不及防。是你的柔情化成的一縷風，怪我讓你經歷那樣漫長的等待，一直到今天才來？是你的眼淚化成的一簾雨，只為成就天上人間一場淚雨紛飛的浪漫？你不說話，一切的不表達都在表達，再遠的距離，再長的奔波，由此就有了別樣的意義。
為了回應你的情意，我沒有躲閃。站在若有似無的雨中，看遠處青灰色的山巒，忽濃忽淡地起伏着。線條分明，質感細膩，一筆一划都顯現着畫家的功力。好像是將黛青色調調勻，用力在湛藍的湖水裡蘸了蘸，寥寥幾筆，一幅丹青水墨便十分壯觀。近處的湖水倒映着雪山、森林、草原，還有天空的雲捲雲舒，陰晴變幻。魚在天上飛，鳥在水中游，不知是誰托舉了誰。雲在水上飄，人在畫中走，不知誰是真誰是假。一隻鳥貼在湖面，盤旋，盤旋，不知是不是在尋找自己。
走下長滿蒿草的傾斜的低岸，慢慢靠近你。輕觸你的體溫，微涼；淺嘗你的味道，微咸。這涼，來自天山的雪，還是你的心？這咸，來自地底的水，還是你的淚？一種聲音在卵石與水草之間呢喃，如梵天淨土的神秘和空靈。此刻，沒有人來打擾。廣闊的湖面煙霧籠罩，一切安詳寧靜，沒有晴天裡人來人往的喧囂和浮躁。水天蒼茫一片，頓覺人的渺小。深深地凝視你的藍，我有些迷醉。此刻，浮雲低垂，一貓的柔軟之姿漫過來。風在闊大的湖面上跑，跑了半天沒有着落，直到遇上我，才找到感覺，一下子鑽入心懷。咫尺相望，你的容顏純淨明亮，水晶一樣不含雜質。從時光流出藍色心事，從地底湧出藍色寂靜，從等待淌出藍色幽怨，從徘徊濾出藍色嘆息。「青藍深淺層出，倏忽萬變」。這一望無際的藍，是愛情的色彩嗎？藍得那麼直接，那麼純粹，那麼讓人靈魂出竅。觸摸那仿佛能融化一切的藍，忍不住失聲驚嘆，比想象更真實，比語言更生動，藍得濃郁，藍得婉約，藍得堅貞，藍得執着，喚醒了愛、恨、懷想和無邊的自由。天山的雄姿在你的藍色下溫柔，草原的秀麗在你的藍色下壯美。只想把自己揉進你的藍色中去，成為懷揣愛情的一隻天鵝，潛入你的一脈藍波。在你的色澤里深藏自己，袒露自己。
都說你冷，高標孤傲，我看見你拒絕親近，拒絕征服，絕不是處女般的矜持；都說你咸，我聽見你神秘的彼岸熾熱而濃烈的呼喚。你的眼神有些冷，心也有些蒼涼，內心的潛流洶湧成歌也不會像無風三尺浪的海上泡沫把浪花舉成頭頂招搖的瓔珞。
請你告訴我，在這浮世之外，如何才能走進你湖光山色掩映的心路，解讀你心靈的密碼，在水的深處，情的深處，如何懷揣一顆激動的心穿透你的深邃遼遠，撥動你冰冷抑或火熱的心弦。你湛藍的眸光流轉，穿透古今詩情。我把詩行寫在天山沉靜的目光和無言的額眉上。
賽里木湖，輕觸你的微涼，有相聚的甜蜜，也有別離的憂傷。一切的非諾言都是諾言，就讓這一刻停駐千年。 [1]
作者簡介
馬永娟，筆名娟子。文學創作二級，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江蘇作家協會、散文學會會員，連雲港散文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