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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感就是把不同感官的感覺溝通起來,借聯想引起感覺轉移,「以感覺寫感覺」。文學藝術創作和鑑賞中各種感覺器官間的互相溝通。指視覺、聽覺、觸覺、嗅覺等等各種官能可以溝通,不分界限,它系人們共有的一種生理、心理現象,與人的社會實踐的培養也分不開。在通感中,顏色似乎會有溫度,聲音似乎會有形象,冷暖似乎會有重量。如說「光亮」,也說「響亮」,仿佛視覺和聽覺相通,如「熱鬧」和「冷靜」,感覺和聽覺相通。用現代心理學或語言學的術語來說,這些都是「通感」。[1]
修辭作用
通感技巧的運用,能突破語言的局限,豐富表情達意的審美情趣,起到增強文采的藝術效果。比如:欣賞建築的重複與變化的樣式會聯想到音樂的重複與變化的節奏;聞到酸的東西會聯想到尖銳的物體;聽到飄渺輕柔的音樂會聯想到薄薄的半透明的紗子;又比如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
經典範例
最典型的例子:「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朱自清《荷塘月色》) 清香乃是嗅覺,歌聲乃是聽覺,作者將兩種感覺互通,即為通感。 其實古詩文中也有,比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還有《阿房宮賦》中的「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 再比如,「你笑得很甜」,這就是通感。「甜」是用來形容味道的,這裡卻用形容味覺的詞來形容視覺,就是通感。
詳細解釋如下:
人的認識活動,一般是從感覺、知覺、到表象,進而形成概念、判斷和推理。
人的各種不同的感官,只能對事物某些特定的屬性加以認識,因此在人們從感覺、知覺到表象的過程中,實際上也是各種感覺器官相通的過程。人類藝術活動的「通感」實際上就是人們的認識活動的一種藝術表現形式。
審美是人類特有的活動。通感,就是在人們的審美活動中使各種審美感官,如人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等多種感覺互相溝通,互相轉化。錢鍾書先生說過,「在日常經驗里,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往往可以彼此打通或交通,眼、耳、舌、鼻、身各個官能的領域,可以不分界線……」可見,通感廣泛的存在於人們的日常生活感受之中,就像你看着滿園的春色,會哼起「春之歌」一樣。現實生活的文字的印記也不可避免地打下了「通感」的印記。例如,「搖曳的音調」、「表情冷漠」、「一彎寒月」等詞語中,視覺、聽覺、觸覺構成了通感。人們常用「甜美」形容歌聲,「甜」本屬於味覺印象,「美」屬於視覺印象,「歌聲」則屬於聽覺感受。人的五種感官,「通」得最普遍的,是視覺與聽覺。運用通感,可突破人的思維定勢,深化藝術。通感哲學基礎就是自然界普遍相通的原則,客觀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們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通感同樣也可以用聲音和色彩等等手段去表達人類的感情,它成了寫作實踐中一種重要的藝術表現手段。在現代文學作品中,通感的使用,可以使讀者各種感官共同參與對審美對象的感悟,克服審美對象知覺感官的局限,從而使文章產生的美感更加豐富和強烈。
歷史記載
通感中之一是「聽聲類形」。馬融《長笛賦》:「爾乃聽聲類形,狀似流水,又像飛鴻。」(《文選》)這樣的通感是從《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聞樂來的:「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杜預註:「論其聲。」按在「曲而有直體」下又稱「曲而不屈」。孔穎達正義:「季札或取於人,或取於物,以形見此德。每句皆下字破上字而美其能不然也。……物有曲者失於屈橈,此曲而能不屈也謂王者曲降情意,以尊接下,恆守尊嚴,不有屈橈。」此則聽《大雅》之樂聲,有類於王者以尊接下之形。《禮·樂記》:「止如槁木,倨中矩,勾中鈎,累累乎端如貫珠。」正義:「止如槁木者,言音聲止靜,感動人心,如似枯槁之木,止而不動也。倨中矩者,言其音聲雅曲,感動人心,如中當於矩也。勾中鈎者,謂大屈也,言音聲大屈曲,感動人心,如中當於鈎也。累累乎端如貫珠者,言音聲之狀,累累乎感動人心,端正其狀,如貫於珠。言音聲感動於人,令人心想形狀如此。」都是聽聲類形。
「聽聲類形」,又如嵇康《琴賦》:「狀若崇山,又像流波,浩兮湯湯,郁兮峨峨。」琴聲有時如高山峨峨,有時如水聲湯湯。如山是聽聲類形,如水聲是聽聲類聲。白居易《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這裡用急雨聲、私語聲、珠落玉盤聲、鶯語聲、幽咽泉聲、銀瓶破裂聲、刀槍相擊聲、裂帛聲來比琵琶聲,是以聲類聲。按《呂氏春秋·本味》:「伯牙鼓琴,鍾子期聽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選之間,而志在流水。鍾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說琴聲如太山,是聽聲類形;說琴聲如流水聲,是聽聲類聲。鍾子期說像太山時,心目中有太山的形象;說「湯湯乎若流水」時,耳中既有流水聲,眼中也有流水形,所以在以聲類聲時兼有以聲喚起流水形的感覺。因此,在急雨聲、私語聲、珠落玉盤聲、鶯語聲、幽咽泉聲、銀瓶破裂聲、刀槍相擊聲、裂帛聲里也會喚起各種形象,像急雨、私語、珠落玉盤直到刀槍相擊和裂帛的形象,即在以聲類聲中也會喚起以聲類形,即聽覺通於視覺了。再像「鶯語花底滑」、「水泉冷澀」,「滑」和「冷澀」是觸覺,即聽覺通於觸覺了。「幽咽泉流水下灘」,「幽」是感覺,是聽覺通於感覺了。
這種以聲類聲,又能喚起別的形象的,《文心雕龍·比興》稱:「王褒《洞簫(賦)》云:『優柔溫潤,如慈父之畜子也。』此心聲比心者也;馬融《長笛(賦)》云:『繁縟絡繹,范(雎)蔡(澤)之說也。』此以響比辯者也。」這裡把簫聲的柔和,比慈父畜子,笛聲的繁響,比辯士遊說,也是以聲類聲,但同時又喚起慈父畜子和辯士辯論的形象。
韓愈《聽穎師彈琴》:「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兒女語」是以聲類聲,又喚起兒女談情。「勇士赴敵場」,是以聲類形了。浮雲柳絮的飛揚,既指琴音的縱橫變態,更是以聲類形。從百鳥的喧啾到忽見孤鳳凰,是類聲和類形的結合。「躋攀分寸不可上」到「失勢一落千丈強」,可以和「上如抗,下如墜」印證,指肌肉通於肌肉運動覺:隨着聲音的上下高低,身體裡起一種「抗」「墜」「攀」「落」的感覺。
李賀《李憑箜篌引》:「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弦動紫皇。」這裡的「玉碎鳳凰叫」,是以聲類聲,但也可以喚起形象。王琦註:「玉碎狀其聲之清脆;鳳叫,狀其聲之和緩。」又稱:「蓉泣,狀其聲之慘澹。蘭笑,狀其聲之冶麗。」就是以聲類形了。又注「融冷光」:「言其聲能變易氣候」,注「動紫皇」:「言其聲能感動天神。」是聽覺通於觸覺與感覺了。
通感還有曲喻的作用。曲喻是由一個比喻轉到另一種感覺。韓愈《和水部張員外宣政衙賜百官櫻桃詩》:「香隨翠籠擎初到,色映銀盤寫未停。」櫻桃是紅的,說它香,是視覺通於嗅覺。但櫻桃並不香,這個香是從它像紅花,由紅花喚起的香。又韓愈《南山》詩:「或竦若驚雊(雉鳴)」,「或背若相惡,或向若相佑」,這就把眼中所看到的石頭,由竦立像雉,由雉引出雉鳴來,即曲喻,也即視覺通於「驚雊」的聽覺。有的石頭相「背」或相「向」,由相背或相向引出「相惡」或「相佑」來,是曲喻,也即視覺通於「相惡」「相佑」的感覺。石頭不會發聲或相惡相佑,通過通感,打通了視覺與聽覺感覺的界限。
宋祁《玉樓春》詞:「紅杏枝頭春意鬧」,李漁《窺詞管見》七則:「此語殊難着解。爭鬥有聲之謂『鬧』,桃李爭春則有之,紅杏『鬧』春,予實未之見也。」王國維《人間詞話》七:「『紅杏枝頭春意鬧』。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說「境界全出」表示寫出了作者的感情,即感到春意的蓬勃。錢鍾書在《通感》中指出:「用『鬧』字,是想把事物的無聲的姿態描摹成好像有聲音,表示在視覺里仿佛獲得了聽覺的感受。」這就是通感。通感要求的是全身心地去感知生活,或審美對象,從而捕捉到完整的藝術形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