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記憶(張兆仁)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那一年的記憶》是中國當代作家張兆仁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一年的記憶
大熱天,毛幺姑、兆林和我拿起豬八戒的兵器出發了。我們的釘耙比八戒的小些,,但把子也很長,站在糞筐里高人一頭。出了古鎮,小東門外,公路邊的幾棵榔樹雖然裸露着白色的主幹,卻比《白楊禮讚》中的白楊還偉然。榔樹主幹的皮被剝光了,光滑的身子骨依然撐起一樹綠蔭,守望着古鎮。剝下的榔樹皮被古鎮的居民剁爛,放在鍋里炕焦,用石磨磨成粉,烙成粑粑吃,可是無論你和多干,炕多久,榔樹皮粑粑始終是稀歪歪的。
走到白鶴子窩,站在三岔路口,我們仨人商議起來。往南是通往荊州沙市的公路,「一里墳,二里井,三里廟子四里坡,五里就到淯溪河......」最後還是決定向東到洪廟去。進了杜家窪,失望地爬上白廟岡,岡上考古掘出的磚頭瓦渣挺腳,茅草針錐腿,下了枯岡,過了港,來到八個大門,在村民的指點下,我們喜悅地站在柳嘎大堰邊。
柳嘎大堰好大呀!比我們以前見過的堰塘不知要大多數倍。鏡湖澄碧,波瀾不驚,一轉水面平鋪着刺蓮。此葉團團,大如簸箕,碧玉製作,猶似一群舞女繞湖旋舞,攤開裙子臥在漣漪之上。晶瑩的水珠綴於團葉上,圓潤耀眼。花色紫紅,宛如秀女探出閨窗,小嘴巧笑,粉腮嬌羞,猶如仙子陽光下沐浴碧波之中,可望而不可即。真可謂:
玉皇嬌女下天庭,仙液浴身芳翠屏。
輕揭蓋頭山野醉,滿塘躍出小精靈。
《醉鄉春》:蕩蕩野塘花俏,猶似麗人嬌笑。玉臂舉,翠裙開,浮坐碧波香裊。
整日弄晴方好,萬種風情窈窕。綴晶露,眺歸鴻,夢縈月影情難了。
我和兆林脫了襯衣,穿着短褲,跳進堰塘,用釘耙去抓刺蓮,拖到岸上,讓毛幺姑用鐮刀刈去葉子,將那長長的梗子削成數節,裝在糞筐里。刺蓮盤大,互相纏繞,很難拖動,它們往往把人拖向深水,叫你膽戰心驚。我們的水性都不好,喝了幾口水,慌忙浮出水面,游到淺處再用釘耙抓。堰塘里,空蕩蕩的水面在不斷地擴大,塘岸上,刺蓮的殘骸在不斷地增多。此時,我們根本不會憐香惜玉,比豬八戒還凶,因為全家正等着用它填飽肚子。刺蓮的梗子,我們古鎮的人稱之謂「雞和寶物子」。我們只要梗子,不要雞頭。梗子有刺,錐人,剝去皮,淡白色的,腸子似的,稍稍帶點粉紅色,比藕帶要粗要長。我說藕帶就是雞和寶梗子,老伴說不是,我也懶得和她爭。
雞頭,是刺蓮的果實,露出水面,仿佛舞女伸開的五指再捏在一起舉起,不像太極拳的勾手隱在身後。雞頭砸開,裡面有很多圓圓的小顆粒,除去顆粒的硬殼,那些核仁就是芡實。古詩中不乏對其的吟誦:「金刀剝老蚌,玉沙磨夜光」「芡實遍芳塘,明珠截錦囊」「郡候有佳惠,芡實璨光潤」「明珠寶簿藏貝宮,嫦娥取置空明中」「丹成不合戀凡殼,雄雞冠碎鴻頭傷」「遠苞樹蕉栟,鴻頭排刺芡」「湖邊誰摘芡,輕度藕花風」,詩人以此贈友待客,儒雅之極,不是我們這些饑民學得來的。芡實,是一味中藥,卻醫不了饑荒,反而更能勾起欠食的感覺。所以,捨棄雞頭,只要梗子。
晚霞燒紅了半邊天,似乎是家裡的炊煙在召喚我們。我們挑着雞和寶梗子告別了柳嘎大堰,一路上,火燒雲在方山頂上變幻,如刺蓮,如雞頭......就是變幻不出滾滾的麥浪或稻浪。
作者簡介
張兆仁,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