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倪儉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陽光》是中國當代作家倪儉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陽光
新生報到的第一天，是陰天。
沒有風，但我依然忙成了快速旋轉的風車。剛從小學進入初中的孩子，對一切都是新奇的，他們在校園裡東奔西走，上蹦下跳，東瞅瞅，西看看，一切的一切在他們眼裡都是那麼的新奇；還有經過了整整一個暑假，朋友們再次相見，有無數的話要說，有很多的秘密要交流，他們的那份熱鬧和活潑足以再次點燃一個夏天。
集合、排隊、點名、查詢，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總算將這一蒸屜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撿拾進了籃子，「萬里長征」走完第一步。
可氣不敢喘一口，汗不敢擦一下，我就開始了口若懸河的中小學生規範教育。從輕風細雨到霹靂閃電，從和顏悅色到「鐵馬冰河」，從規矩方圓到慈母情懷，所有的方法無不極盡用其所能。那一個時刻，我覺得自己就是那位在冰火兩重天裡來回穿梭，終於煉成銅頭鐵臂火眼金睛的「大師兄」。
規範教育尚未完，學校就已連下「十三道金牌」，不斷地催促我們到後勤處領作訓服，趕緊將學生帶到操場進行軍訓。我只好中斷教育，組織學生試穿軍服，就是在這個空擋，有個60歲的大娘從班門口擠進來，湊近我小聲說：「我家小寧身體有病不能軍訓。」她說的很突兀，我聽的更茫然，按理說我應該問清楚原因，但因為忙，所以只是連連點頭並象徵性地回答了幾個好。
學生最終交到了教官手中，我再次返回了教室。一個瘦瘦的男孩子正躬身趴在座位上，胳膊交叉疊放臥倒在課桌之上，下巴枕其前臂，眼睛呆呆的盯着黑板，一動不動。見我進來，他趕忙直起身來，左嘴角往上一扯，說出了一句話，或者說那就不能算是話，因為他烏里哇啦的我一個字也沒有聽懂，但憑直覺像是問老師好。問他姓名，他依舊霧裡雲里的，好不容易的讓我能明白了，他叫小寧。我突然回憶起了那位突兀的老婆婆，小寧到底有什麼病呢？
在我的要求下，小寧慢慢的站起身來，這次我看清了，他的左腿有點殘疾，身體都站不公正。我有點傷心，花季的孩子，老天為啥要關閉他的一扇門？臨出班門的時候，我不由得再次回頭，小寧也正定定的看我，他的眼神里明顯透漏着某種失落。是啊，註定不能和大家融為一體，甚至會成為大家的拖累，也許放我身上甚至比他會更自卑。
等等，我可以自卑，但不能讓這樣的孩子自卑。我的目光落在了教室的地板上，那裡擠滿了灰塵，橫七豎八的印着無數的小腳丫，由於忙着軍訓，我還沒有顧得上安排學生打掃教室衛生，他們剛才只是僅僅借用這裡做了次小小的歇腳。「小寧，」我扭轉了身，「你能不能幫大家掃個地？」我將語速調的很慢，微笑自然親切。小寧微微一怔，很快頗為高興的點起頭來，嘴裡也連聲應承着：「能能。」
他這一次的回答我竟然聽的真真切切。
小寧很快行動起來，先拿水桶去提水，隔着窗戶，我看到雖然只有少半桶水，可他也需要將桶緊緊的靠到右腿上，吃力的將水提回來，水不停的濺出來，弄濕了他的褲腳，可他毫不介意。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我還聽到他沖一個中途到廁所的孩子高興的喊了句什麼「幫幫我吆，提不動了！」稍微有點含混的語音中不乏自豪和興奮，我的心裡一陣的竊喜，是啊，力所能及的為大家做點事，就不再是一個多餘的人，擱誰心裡不高興呢？
他在灑水掃地，我在清掃牆上的蜘蛛網，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彼此珍惜着這一小段沉默的時光。
當軍訓結束孩子們重新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里已經是窗明几淨，他們很驚訝，滿臉的疑惑。我把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小寧的身上，對他進行了大力的表揚，孩子們都將羨慕和敬佩的目光投向小寧。
放學了，我滿身輕鬆的走出教室。天依然陰着，但云似乎薄了許多，「這天還陰着。」有同事和我微笑着打招呼。「遲早的，天怎麼可能會永遠的陰着呢？」我若有所思的答非所問，驚得同事怪異的看我，其實，他哪裡知道我的想法——我渴望一縷陽光的透入。
今天，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今後的每一天都過成這樣，也可！
作者簡介
倪儉康，網名天馬行空，河南省偃師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