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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的時光(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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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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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的時光》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杜拉斯的時光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就這樣,杜拉斯的故事從少女時代,一直講述到生命暮色蒼茫的時刻。夕陽下瘦弱、嬌小的杜拉斯蒼老得讓人心痛,可她的目光卻依舊如少女時代那般清澈無邪。有人說杜拉斯筆下的那個性感的越南,很像女人們共同的情人。」

1929年的夏天,殖民時期的越南西貢湄公河,發黃骯髒的河水上漂浮着菜葉,輪渡上那個15歲的少女頭戴一頂男士呢帽,腳踏一雙廉價但綴滿閃亮珠片的鞋,塗着艷艷的紅唇,妖冶而又純情。她一隻腳踏在舷欄上,自在悠然,目光眺望遠方,就這樣佇立成一道風景……當年生長在越南湄公河畔的少女杜拉斯就這樣出場了。

霸道而張揚地闖入我們視野的是杜拉斯年輕、憂鬱,隱隱透露着一抹絕望氣息的面孔。這樣一張未經雕琢的面孔,就此烙印於我們的記憶中。

此後,桀驁不馴的杜拉斯開始了漫長而痛苦的創作生涯。在不間斷的寫作與酗酒、生存與沉淪的掙扎里,杜拉斯曾經美麗的容顏迅速衰老了,如她自己所言:「在酗酒之前我就有了這樣一副酗酒的面孔。」「我變老了。我突然發現我變老了。」易逝的青春,很快被杜拉斯趕跑了。就此日漸衰老與孤獨的杜拉斯,開始了對殘酷青春物語的描摹與刻畫,開始找尋現實之外的人生。

情人》完成時,古稀之年的杜拉斯,面孔上溝壑縱橫、滿布滄桑,可在她蒼老的外表下,緊裹的卻依舊是一顆無比年輕與激情跳蕩的心靈。走進杜拉斯蒼老的靈魂,其中蘊藏着無處不在、動人心魄的愛情。

1930年的一天,16歲的杜拉斯從家返回寄宿中學。過湄公河時,一個中國男子在渡輪上被她的美貌和異域風情所傾倒,主動與她搭話,並用自己的私家車送她到學校。從此,他們相識,相愛了。這個男子叫李雲泰,一個中國富商的公子,多情富有,充滿男性的魅力,於是便有了他們隱秘、狂熱的戀情。但李的父母堅決反對。為了斬斷這段孽緣,他們在老家給李找了一個姑娘,並急忙操辦婚事,而杜拉斯此時也要回到法國。

由於對未來沒有期望和承諾,他們所能把握的只剩下在嘈雜的唐人街中那間小屋子裡的短暫的歡娛了!「那間房是黑暗的,被無休止的喧鬧聲圍繞着,隨着市鎮的喧囂,他們一次次地激情相擁……」「這床與那城市,只隔着這透光的百葉窗。」遙不可知的未來,讓彷徨無助、孤獨的內心渴望緊貼再貼緊,蓬勃的慾念在這一刻成為生活的主宰。

船緩緩的駛離港口,漸行漸遠,她忍住了淚,望着她曾經生活過的這個地方……。她並沒有預計他會來送別,卻突然看見遠處那輛她熟悉的黑色的轎車!「他就在那兒,遠遠地坐在車後,那隱約可見的身影,紋絲不動。」心如粉碎的她:倚着船欄,象初次相遇般,她知道他是望着自己的,她也看着他,其實她已經看不見他,但她仍望向那車影,終於她再看不見什麼,直到港灣漸遠,陸地也不見……

她惟一的一次青春,等待了半個多世紀的反芻和積澱。直到1984年,杜拉斯才寫作《情人》。1971年,李雲泰曾去巴黎,不敢見杜拉斯,但忍不住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後來在《情人》中她寫到了這個細節:他給她打了電話。她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他說:我只想聽你的聲音。她回答:是我。你好。他有點兒發慌,跟以前一樣膽怯。他的聲音也突然顫抖起來。他說他和過去一樣,他仍然愛她,他不能停止愛她。他愛她,至死不渝。杜拉斯的愛情到這裡,似乎有了一個可以告慰讀者的結尾,但這不是杜拉斯想要的結局。

1984年,杜拉斯憑籍自傳體小說《情人》,獲得法國龔古爾文學獎,其時,她已70歲了。然而,對於16歲時與中國情人的那段經歷,仍寫得飽含激情,深邃無比。

經歷了時間的塵封、記憶的累積以及作家對歷史俯瞰式的洞察,還有把故事寓於情緒之中如泣如訴、非線性的寫法,杜拉斯式的寫法:愛情故事之中交織着殖民地家族創業失敗的背景、對母親與兄弟的愛與恨,青春的希望與絕望……所有這些都以極端痛徹而悲情的語言方式表達出來。尤其一個女人在暮色時分回首青春,對曾經的愛與恨都變得從容而平靜了,時光淡化了所有。歲月賦予杜拉斯以神奇的筆力,穿透思想,照亮靈魂,使悲劇元素顯現出亘古未有的力量。

《情人》中那份傷痛、那份傷痛到絕望的無助,那份無法解釋只可意會的遼遠蒼茫的美麗,是杜拉斯最為精彩的表達,也是最為撼動人心的所在。在從容不迫的敘述中,杜拉斯以文字的力量喚醒了我們內心深藏的慾念、激情與淚水。

縱使歲月老去,但屬於杜拉斯的時光卻是不老的。杜拉斯以她風格強烈、罕見的性感敘述,以她最為獨特的告白,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無比鮮活跳躍,甚至是燃燒的記憶。

杜拉斯把我們帶入了一個淒迷、綺麗而遙遠的藝術境界。隨意變換人稱;自由切換、穿梭敘述的時空順序。儘管如此,我們還是深刻體會到杜拉斯的小說中所透露出來的極具張力的絕望之美、冷酷之美,杜拉斯那陰鬱蒼涼的心境始終與讀者緊密呼應着。她的小說在詞與詞、句子與句子、段落與段落之間創造了小小的空白,這是杜拉斯式的空白。

要把杜拉斯融入生活的常態嗎?而她不屬於常態的生活。杜拉斯只屬於她自己。杜拉斯以她的語言音樂,以她獨有的講故事的方式,以及詩化的書寫,記錄着自我的生命蓬勃與衰敗。

當81歲的杜拉斯辭世時,巴黎的街頭雨意迷離,天地動情,只要一閉上眼睛,人們似乎就能聽到她的聲音。這屬於杜拉斯的聲音,這種聲音將會保存在我們的記憶里,永遠地揮之不去。

我以這樣的方式解讀我的生存。生命的某一時刻,當你靜神凝思時,在依稀間也許又會看到那個在湄公河畔踟躇、徘徊的少女杜拉斯。所有愛她的人,都當她是不朽的。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