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主選單

求真百科

在時光中遇見時光(閒敲棋子落燈花)

在時光中遇見時光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在時光中遇見時光》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在時光中遇見時光

弟弟的陪伴

弟弟告訴我他一有時間就會陪着兒子程程,陪他遊戲、騎車、去海邊玩兒,看他跟別的孩子一道遊戲瘋跑,陪他吃飯、做作業,陪他講故事、睡覺,陪着他一天天長大。

沒想到弟弟長大成家後,會成為這樣一個細膩、有愛心的父親。我們小時候可沒有這樣的福氣,那時爸媽每天忙於工作,很少有時間顧上我們,那時我們大都處於一種很少拘束的自然生長狀態。

在陪伴兒子長大的過程中,弟弟也許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童年吧,那多是一個人的遊戲時光:一個人放八卦,一個人穿一雙從同學那兒借來的鐵滑子,去離家很近的學校前院的小冰場上滑冰,一個人照着小人書畫三國人物、畫水滸人物,一個人疊pia-ji,一個人喀吃木頭手槍……也有和小夥伴們一起瘋玩兒時,你追我攆的純遊戲時光。

夜晚的電話

那天晚上很晚了,小表妹陸洋打來電話,告訴我她現在在深圳的一家酒吧里演奏,她說自己喜歡這裡的氣氛,微醺、迷濛,透着那麼點兒虛幻,演奏結束了,她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點兒清淡而略有苦味的苦艾酒,然後帶着幾分醉意離開,回到自己的住處,什麼也不想,倒頭便睡,感覺快意簡單,心頭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有壓力,有負擔了,只為自己而活。陸洋說其實什麼事兒也沒有,只想給我打個電話,說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我陪着她一起玩時的情形了。

陸洋小時候是個特別可愛的小姑娘,有一雙睫毛長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小的臉龐,尖尖的下頜,笑起來有一對兒迷人的小酒窩,她小時候的樣子總我讓想起那個小天使般的秀蘭·鄧波兒。但陸洋一直覺得自己不快樂,童年和少年都被枯燥單調、沒完沒了的學琴時光占據着,她的爸媽——我的老姑、老姑父在學琴的事情上對她極其嚴厲苛刻,容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偷懶和不用心,每天放學寫完作業後,除了學琴,再無其他。怕她分散注意力,甚至從不讓她跟別的小朋友一起玩。陸洋的童年在物質上很富足,屬於她一個人的大大的房間裡擺滿各種可愛的娃娃,還有其他數不清的玩具和兒童書籍,卻獨獨缺少一種為孩子所期盼的樂趣與生氣。那時候,老姑為了陪她監督她學琴,連自己的工作也放下了,常年請病假。還經常不辭辛苦地帶着她四處拜訪名師。

陸洋從瀋陽音樂學院畢業時,終於沒有聽從爸爸媽媽的安排去北京工作,而是選擇去了深圳。為這事,老姑和老姑父又氣又急,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怎奈兒大不由爺,女大不由娘。陸洋同學介紹她去深圳的一所職業藝術學院教鋼琴。陸洋說自己其實並不喜歡音樂,從一小起就不喜歡鋼琴,可是大人們哪裡肯聽一個小孩子的話,就這樣在爸媽的執意安排下一步步走進這個領域,她知道自己在音樂方面並無多少天分,再怎麼勤學苦練也不過就這樣啦。一直她都貌似乖乖女,而那不過是在爸媽面前偽裝自己罷了。其實,她內心很叛逆,長久以來她都在壓抑着自己的個性成長。

陸洋說自己不喜歡男孩子,也不想談戀愛,雖然她外表清秀可人很討男孩子喜歡,但她自己卻不想戀愛,也從沒喜歡過哪個男孩子,日後也不想結婚不想生孩子,就想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當年老姑父在政府機關一個有點權勢的部門任職,背地裡有別的女人,為這事,老姑沒少跟他吵跟他鬧,有幾次都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天性敏感的陸洋很小的時候就感覺到,爸媽不幸福,他們的婚姻不過是在勉強維持。那時有幾次夜裡醒來,她去衛生間時能聽到從爸媽的臥室里傳來媽媽低聲的飲泣,已經半夜了,爸爸還沒有回來,而這樣的情況很常見。

深圳後,她對自己說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做你一直想做的人吧。陸洋其實很早就偷偷學會了抽煙,只是不敢當着人的面抽,現在不在乎了,煙癮還不小。穿衣打扮也很另類,有時會讓人側目,她卻自得其樂。她身上有好幾處紋身,不給學生上課時,喜歡畫彩妝煙熏妝。要是老姑老姑父見了陸洋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深感痛心吧,因為這跟當初他們對她的期望相去甚遠。

陸洋說爸媽要來深圳看她,她不讓,實在妥不過,放假回家看他們時,她還是會穿得規規矩矩的,抽煙也趁他們不在,儘量讓他們看着放心。沒辦法,她也不想太傷爸媽的心,於是,很多事只能敷衍他們。

陸洋告訴我她現在感覺真的挺好,賺的錢足夠自己花,家裡不要她寄錢。趕上假期,她就一個人去旅行,這幾年走了很多地方,她喜歡一個人在路上。晚上去酒吧演奏,她說不是為了多賺錢,只是喜歡那裡的幽暗幽深,喜歡那裡夜晚喧囂中的寧靜,偶爾喜歡隨心隨性自彈自唱,感覺很愜意很放鬆。她嘆息着告訴我說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才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鬆口氣、不必再緊張的地方。

端午的雨及其他

昨日端午雨意纏綿,前一晚雨就緊趕着來了。雨下的悠長,夜半聽雨時急時緩地敲窗,像在提醒要去踏青的人們時間快到了。雨紛紛的端午,是傷心人心中的淚雨,是莊稼地里的喜雨。夏天和雨是一對親密的旅伴,它們在一起有時如詩,有時似畫,但從不乏美的創意。

端午踏青的人少了很多,被雨隔在家中。賣粽子,賣各色彩紙葫蘆、手工小玩意,賣小掃帚、五彩手鍊,賣好玩的布偶、汽球、艾草的人失望又失望。難道陽光也忙着找地兒過節去了,把灰塌塌的天丟在一旁,不聞不問,掃了多少人的雅興!

小素送來她和姐姐包的蜜棗粽,這些粽子身量小巧,口感筋道。我問小素她父母近來身體可好?小素說父親還好,每天都能自己出門遛彎,只是母親不太好,前段時間帶母親去醫院檢查,做核磁共振時,查出腦部長了膠質瘤,考慮到患者的年紀和身體狀況,醫生不建議做手術,也不建議告訴患者實情,醫生說就在家裡將養吧。

之後小素跟哥哥姐姐拿着母親的片子,又跑了好幾家大醫院,專家的說法都差不多,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盡心讓母親過好最後的日子。但兒女的心情可想而知,還有與母親耳鬢廝磨、朝夕相伴的老父親也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悲傷與焦慮,答應他們要陪着老伴兒走好這最後一程。生命總伴憂傷而生。

哥又托人從老家捎來一條七斤多重的水庫大鯉魚,一小筐新鮮的笨雞蛋,還有一兜婆婆和嫂子親手包的紅棗粽子。這個端午,我和董口福不淺!

張愛玲和保羅·奧斯特

躺下時,枕邊一摞新書凌厲的書角扎疼了我的手臂,這些翻開的,沒有翻開的書像在提醒我它們的存在,和它們深藏的一個個動人的故事。而我總是很難講好一段故事,卻是一個特別喜歡聽故事的人,從小就是。那時,鄰家的冬娟姐、爸爸的老友畢大爺,還有姥姥都被着迷於聽故事的我纏得夠嗆,也煩得夠嗆。一說有故事聽,我就兩眼瞪得老大,趕緊搬來小板凳偎在他們某個人的身邊,全神貫注、一動不動地聽。

張愛玲在《小團圓》里說九莉讀過欣賞她的老師安竹斯收藏的差不多一書櫥的《紐約客》,一說《紐約客》,就想到了懷特。在《小團圓》中張愛玲寫到了她的閨中密友、情敵、奶媽、看重她的洋老師,寫到了她的家族,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姑姑、弟弟、舅舅、表哥、表姐,寫她對親人們的愛怨怒傷,「他們靜靜地躺在她的血液中,在她死的時候再死一次」 。寫她生命中遇到的一些人,經歷的一些事。寫她的愛情,那一場錯戀,並一生糾結於文字中。

《小團圓》臨近結尾有這樣一段話:「二十年前的影片,十年前的人。她醒來快樂了很久很久。」為那像電影畫面一樣美好而圓滿的一段短暫夢境。尖刻犀利敏感如張愛玲,在回首從前時,也忍不住讓些些暖意從心底流出。「她在四面楚歌中需要一點溫暖的回憶。那是她的生命。」而生命從來沒有什麼大圓滿,而只得心上的小團圓,也會讓人歡喜莫名。

沒有讀過胡蘭成的《今生今世》,他一生與很多女人有過關係,動過性,也動過心。死心眼地希望他能愛張愛玲多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她蒼涼的人生是多麼需要這一點點溫柔溫暖的部分。

董出門時,我睡着了,初醒時有些午後的眩暈,世界在意識中變得遙遠,想起伍迪·艾倫說走出午後的電影院,有些情緒上的落寞與沉寂,從夢的世界重回現實,仿佛就是這樣一種感覺。以為會再度睡去,卻終於清醒,下午的天熱力漸漸回升。

繼續讀保羅·奧斯特《孤獨及其所創造的》,感謝各種機緣讓自己與一本本好書相遇再相遇。為去秋的一段關於該書的精彩描述所吸引,所以找來這本書。書的首篇《一個隱形人的畫像》是一篇自傳式小說,一開始便有些抓住你的心,寫到那幕家庭謀殺案時,不知怎的,閱讀的情緒又淡了下去。

再繼續時,小說中各種記憶的佐證幫助兒子逐漸還原了一個真切的父親形象,文字的溫度又開始變熱,有些章節段落,比如那封字跡模糊的舊日來信;比如父親唯一一次歐洲之旅,在機場分手時對兒子說:「祝好運,兒子。搞定他們。」這句話像在對兒子說,也像在對自己說;比如父親過世後,其侄子表現出的對叔叔深切的思念勝過兒子……所有這些記憶讓曾經模糊不清的父親形象在兒子心中重新復活,伴回憶而生成五味雜陳的情感回味。

喜歡這篇小說的結尾:「凌晨兩點多。煙灰缸漫溢,咖啡杯空着,有早春的寒意。想起丹尼爾躺在樓上的臥床里熟睡時的樣子。以此作為結尾。

想知道當他長大,足以閱讀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對這些書頁會作何感想。

想起他在樓上的臥床里熟睡時甜美而驚人的小身體。以此作為結尾。」你在或不在時,那些被愛過的感覺是不會消逝的。

杜拉斯的卡車

當年那湄公河邊的少女,是你又不是你。

看《卡車》,杜拉斯的電影,聽年老的她講述一段似是而非的故事。從開始到結束,電影鏡頭中只看到一輛行駛的卡車,一輛不斷穿過田野、公路、高大的塔樓,穿過城市的藍色帶拖車的卡車。

「卡車裡發生的一切,有關駕駛員,有關搭車女人。他們對話,他們沉默,他們想象,他們相互打量,甚至他們可能中途下車、用餐,他們之間什麼都不發生或者突然發生一點愛情——所有的存在,所有的可能,都出自杜拉斯之口。她在暗室里,跟年輕的德帕迪約——這是電影《卡車》的另一個組成部分——兩個人談論劇本,探索,猜測,由文字替代影像,讓觀眾明白杜拉斯想讓他們明白的——地理環境,世界末日,死亡,孤獨,還有其他。」

他總有幾分好奇,問那個搭車的女人是誰?杜拉斯說她是一個落魄者,她的身體也是他的身體。年輕的時候可以為愛情而死,她後來真的為愛情而死。一生就過完了。這裡的一些敘述會讓人想起《廣島之戀》。

她在講述別人的時候也是在講述自己。「不然我就寫東西,不然就睡覺。」他還在追問那女人要去哪裡?總有一個方向,一個目的地,最終卻是沒有。

卡車穿過一個陰天,茫茫綠野,樹林,村莊,城市,人,穿過生命的一個個季節,一個個時間點……穿過她和他,以及許多人的人生。

「她談起國家。風。最新的科學發現。這個地區的交通困難。談起一個叫亞伯拉罕的小孩子。談起愛。她出其不意的說:除了愛以外就不存在什麼故事。」鋼琴曲在公路上輕柔奏起,像清澈的流水。藍色夜空下,寂靜的公路,他們的旁白。

「我女兒認為世界上普遍共有的東西是詩。還有愛。還有飢餓。」有時杜拉斯會用右手輕輕扶一下眼鏡,臉上沒有倦色,然後低頭繼續朗讀手上的一摞稿子,她自己的作品,她的卡車。

德帕迪約靜在那裡的側影,像古希臘雕像。影片中有赤裸的冬天和海,冬天的樹像線條清晰優美的鉛筆畫。德帕迪約和杜拉斯像在朗讀劇本,又像在漫無目的的聊天,是劇中人,又是局外人。這裡有被夜覆蓋的城市,還有人們被覆蓋的故事。

古舊的檯燈金屬架上落有灰塵,杜拉斯不在意那灰塵的存在。 她雙唇潤澤,戴黑框眼鏡,酒紅色鏡片很襯她白皙的肌膚。她右手上戴兩枚很大的戒指,她看他的目光不時在改變。

照在地毯、圓桌、木椅上的光線漸漸暗了下去,他們在房間裡聊到天黑。搭車的女人要去哪裡?似乎沒有人知道。杜拉斯說那女人長得瘦,短小,不起眼,平平常常。而德帕迪約心裡希望她長得美,有時男人愛美女勝過愛美景。

影片的最後,兩人對坐,靜靜地抽煙。劇本念完了,杜拉斯告訴德帕迪約她只抽藍色高盧牌香煙。

此時,厚重的木閣樓,流瀉的琴音,夜晚的窗外,樹影間的月光……都是美的自然構成。窗半敞着,夜晚的風自由進出。這是以杜拉斯的方式講述的小說,是以寫小說的方式完成的一部電影。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