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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除夕(賈春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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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除夕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幸福的除夕》中國當代作家幸福的除夕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幸福的除夕

天邊剛剛撐開一條縫,母親便屋裡屋外地穿梭起來——捅爐子、倒爐灰、掃地、燒水、做飯、煮豬食。母親每天的節奏都這樣。年讓她的節奏更加緊張。

太陽從山窪里爬上來,村莊浸潤在金色的霞光里,光耀萬丈。一片明晃晃的光傾瀉在炕頭,浮游着無數的小蟲子,我們開始起床。

父親餵了羊又餵了驢,開始撥拉各個房間的爐火。在他看來,這一天的爐火應該旺旺的,一切與貧困有關的印跡都不該出現在這個美好的日子。他從東屋到西屋,挨着個地將慢熬了一個黑夜的爐子捅得丁零噹啷地響,把我們的美夢一個個全捅碎了。

最期待的一天到來了,帶着神聖和隆重感。

母親已經梳洗乾淨,坐在炕頭的那片光里看着我們吃飯。清早的母親總是榮光煥發的。

圈裡的那頭小豬已經吃飽了肚子不叫喚了,而那頭被母親餵養得快要走不動的豬,早在前幾日,在村里一幫大老爺們捆壓、宰殺、燙刮、剔割等等一系列熟練的操作中,將一身厚實的肉奉獻給了我們全家。

有了它這一身肉,母親和父親就不再那麼愁悶了。這個春節就可以過得順心順暢,揚眉吐氣。

冰冷了一個冬天的小廚房裡霧氣蒙蒙的,猛烈的火跳動在灶里,熏熏火光噼噼啪啪地響。牆面和窗玻璃上結滿了水珠,肉香直往我們鼻子裡鑽。大塊的肥肉墩子已經煮在鍋里,在濁白的水花中變成了灰白色

父親每年都會將這個冰冷了一個冬天的小廚房生上火,架上鍋煮肉。

今年的肉更豐足一些。父親還把一隻整雞和一些牛肉扔進了滾燙的鍋里,並隨手扔了一把八角、花椒等調料。這些熟肉將是整個春節招待客人的必備涼菜。

小廚房裡有些滲骨的冷,一時生猛起來的烈火還沒捂熱四面冰冷的牆,密密的水珠順着牆面、玻璃慢慢往下溜,拖出一道又一道曲線,像極了母親流下的淚。母親與家人闊別了幾十年,始終無法相聚。

母親和父親的家都在湖北。因為建設祖國大西北的熱血豪情,以及母親要強的個性,與大舅賭氣,發了毒誓等等原因,與父親來到了遙遠的新疆,將根永遠扎在了這個偏隅的村莊,生了一堆兒女,學會了做新疆拉麵、吃腥膻的牛羊肉,學會了扛着鋤頭刨地、握着鐮刀割麥,甚至手和着泥巴蓋房子、蓋豬圈,卻始終改不了家鄉的口音,以及對豬肉、魚米的喜愛。就連我們也不大習慣麵食和牛羊肉。

明媚的陽光讓我們更加地歡喜。我領着稚不諳事的弟弟開始整理每個房間,先整理幾乎占據了半個屋子的土炕,將每床被子疊得方方正正,放在炕角,用繡着花的小方巾圍起來,再將柜子上的瓶瓶罐罐擦乾淨,擺整齊,然後掃地。這是我每年主動承擔的家務。

哥哥、弟弟們則揮着掃帚清掃院子,清理房前屋後四處的垃圾。他們將屋裡長長的爐筒子一截一截地從爐子後尾抽出來,倒出積存的爐灰再安好。一小團一小團的爐灰堆在院外雪白的地面上,特別醒目。屋頂上的雪已在前幾日被清理乾淨了。

他們將院裡院外收拾得乾淨而清爽,微喘着氣端詳着這裡那裡,很有些成就感。家裡的大黃狗也從牆根站起來,在院子裡慢悠悠地踱着步,那隻花母雞走着走着便拉了一泡雞屎,氣得大哥大吼一聲,跺着腳,舉起掃帚將它趕出了院子。

很快便到了晌午,大哥他們揭開院裡那口地窖的蓋子,一個踩着窖壁上一個個的小凹槽,進入深深的地窖,一個站在地窖口,拎着挑水的扁擔,將一筐土豆、蘿蔔、白菜吊出地窖。窖壁上結滿了冰霜,從地窖里出來的人象穿了一身滿身露着棉花的破棉襖。

母親將自己安頓在連接着兩邊住房的大廚房裡,一會蹲下去,一會站起來,一會舉着盤子,一會拿着菜刀,一會將長柄的勺子伸進水缸,一會往洋鐵爐子裡填着煤塊。

忽而,她又轉身從屋角的口袋裡抓出一把細碎的麥粒疾步來到院裡撒在地上,那些雞便咕咕咯咯地撲叫着來搶食了。

太陽很快升到了頭頂,天暖得沒有一絲風。母親扔下已經洗好的一堆菜,已經消解了冰凍的肉,重新將那口破鐵鍋搭在爐子上,將土豆皮、爛菜葉填進滾燙的水裡,又填進一大勺麥麩,攪和攪和,爾後,貓着腰,捏着兩隻鍋耳,猛地一聳肩膀,顛顛顛地一陣小跑,將那鍋豬食端到十來米遠的豬圈前,倒進圈門口的食槽里。

那頭小豬是她又一個養家糊口的希望,她希望她能把它養育得肥壯,用以貼補父親微不足道的工資,用以填補家裡的各種窟窿。這頭小豬包括那幾個不知命運幾何的雞,還有屋後的幾畝地和屋前的菜園子都飽含着母親掙脫貧困的希望。

午飯是大肉炒粉條,溜得鬆軟熱乎的花卷、饃饃還有麻花。面櫃裡、籠屜里、小廚房的案板上堆滿了母親做的各種面點。她已然成了一位地道的新疆人,不但能種麥子,還能熟練地做出各種麵食,儘管,原來的她只懂得如何工作和學習。她不再是那個青春勃發的少婦,而是一個滿臉皺紋、雙手粗糙的農婦。

午後的光陰流星似的滑落。母親的身影只在案板和灶台間移動。一陣陣爆裂聲、一陣陣油煙從鍋底升起。

廚房裡滿是煙霧,使得母親的身影時而有些模糊。我們聽着母親一聲又一聲或者是一連串的咳嗽,吸着一股又一股香濃的味兒,說着一切好玩、好笑的事,從屋裡竄到屋外,又從屋外竄到屋裡,驚得臥在牆根的狗或閒散無聊的雞驚慌逃散。

掃帚清掃過的痕跡清晰地印在地面上,屋裡屋外煥然一新。鮮紅的對聯貼在每個房間的門兩邊,晃着人的眼。

父親吃過早飯就開始寫對聯。村裡的人接連不斷來家裡,讓父親寫對聯,屋裡地面上晾着一幅幅對聯。

圈裡的那頭驢還有幾隻羊的草料也從圈頂的草垛子上扔到了它們面前。哥哥弟弟們沒事了,便站在牆跟嘰嘰呱呱地閒聊,一會吵,一會笑的。我幫着母親干一些剝蔥、剝蒜、削皮、洗菜之類的小活。母親按照自己的計劃,一道一道地切菜、下鍋、翻炒或煎炸,時常把進屋來打鬧的弟弟們哄出廚房。

太陽漸漸失去了威力,冰冷一層一層地侵襲下來,中午消開的泥水又結成了冰。天邊的晚霞像火紅的綢緞,纏繞着桔紅的太陽沿着村西頭的白楊樹梢向山那邊滑落。

母親抹了一下額頭垂落的頭髮,帶着滿懷的欣慰和慈祥,探出半個身子在廚房門口,說抬桌子吧。

哥哥弟弟們忽啦啦地行動起來。父親再一次將每個房間的爐子裡填滿煤塊,將所有的燈都打開,在每個房間都點上香。

大盤子、小盤子擺滿了大方桌,豬肉燉粉條、炒白菜、炒土豆,涼拌五花肉和雞塊,還有灌豬腸、燉豆腐。每道菜都浸着油,冒着香味和熱氣,最中間是一條魚。

魚是父親的功勞,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他說過年得有魚,即將開始的祭祀也得有它,遠方那些未曾謀面,已經過世的長輩們都生活在魚米之鄉的湖北。

準備剁餃子餡的蘿蔔、蔥蒜已弄乾淨堆在案板上。年夜飯後,要包餃子,夜裡還要吃餃子「裝倉」,看誰能熬的最晚。

大哥和弟弟們歡快地奔出了屋子。

長長的掃把杆上拖着一長串紅紅的鞭炮。

猛烈的爆破聲震得窗戶有些晃動,紅紙沫子飛得到處都是,鋪了一灘在院子裡,濃烈的鞭炮味瀰漫在空氣中,漸漸飄散至更遠的地方。

浩瀚的夜空淹沒了最後一抹晚霞,一顆又一顆星星從黑暗中鑽出來,連成了一片海,閃着銀色的光,這裡、那裡的爆竹聲你起我落地響。

村外,蒼茫起伏的原野更加靜寂。

我們的歡笑聲在昏黃的光亮里迴蕩,園子裡的白楊樹昂然挺立着,一根根枯枝直舉清冷的天空。[1]

作者簡介

賈春婷,新疆奇台人,生於20世紀70年代,愛好文學,新疆昌吉州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