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報國志.拳拳愛國心(何志勤)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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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報國志.拳拳愛國心》是中國當代作家何志勤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殷殷報國志.拳拳愛國心
——邊防前線春節採訪慰問隨筆
你想了解邊關將士的生活嗎？你想和解放軍戰士交朋友嗎？你想聽戰鬥英雄的故事嗎？那麼，請你到南疆前沿陣地上去看一看吧！今年（1986年）春節期間，我受團縣委的委派，自費參加了「桂林地、市青年赴廣西邊防採訪慰問團」，到龍州前線與將士們共同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春節。
大年三十晚上，在龍州下凍某部駐地，軍首長和我們一塊吃年夜飯，一塊歡度除夕。首長告訴我們，越軍不斷向我國瘋狂挑釁，我軍被迫從1月12日，打響了對越還擊的炮戰。戰士們士氣高昂，作戰頑強。在決戰前夕，不少將士推遲婚期，中止探親假，求戰書向雪片一樣飛到司令部。我們住的地方，離邊境直線距離大約7公里，完全處在越軍火炮射程之內，而位於我們正前方的國境線上，有一座靠茅山，現在被越軍占據着。這座山居高臨下，歷來是兵家必爭的險要之處。如果我方占領，越方後面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而越軍占領後，則控制了我方部分交通要道和村莊。幾年來，這裡曾展開數次炮擊。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以來，我軍擊毀越軍無數火炮、屯兵洞和火力點，給越方以致命的打擊，而我軍側無一傷亡，僅僅是損失了一個空油桶。說到這裡，首長爽朗地笑起來。
部隊首長對我們放棄春節和親人團聚的機會到前線來慰問戰士表示敬意。他們說，部隊很歡迎你們這樣的青年慰問團，因為戰士們都是青年人，和你們更容易溝通感情，容易取得相互的理解和感情上的共鳴。二號首長說：「參戰部隊求戰情緒高，仗打得好，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來自祖國各地的慰問團給部隊增添了力量，鼓舞了士氣。」
大年初一的清晨，我們冒着濛濛細雨，踏着泥濘的山路，來到前沿某高地給戰士們拜年。這裡，距越軍的工事相隔僅800米。1月15日，陣地周圍曾落下越軍的40多發炮彈。
我原以為，戰場上只有血與火，陣地上不是硝煙就是焦土。可是，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卻到處是充滿生機、翠綠蔥蘢的常青樹。這邊，是戰士們栽滿奇花異草的花圃；那邊，是戰士們用松柏和鮮紙搭起的彩門。那一幅鮮艷奪目的對聯，兩隻精緻小巧的燈籠，裝點了陣地的新春。這氣氛，這景致，如果前面不是越軍虎視眈眈的槍口，我幾乎要陶醉在這迷人的環境之中了。
站在我們面前的這位軍人，是營長張國華。他已經有13個春節沒有回過家了。當萬家團聚喜慶佳節的時候，他帶領戰士們堅守在前沿陣地上，密切監視着敵人的動靜，保衛着祖國的安全。張營長告訴我們：「昨天晚上，越軍不斷地向我陣地開槍掃射，可是，戰士們卻風趣地說，那是敵人為我們過春節放『鞭炮』慶賀呢！」這時，我看見了貼在陣地上的一幅醒目的標語，上面寫着：「槍炮聲似衛士出征禮炮，除舊歲迎新春再立新功。」這不就是前方將士們樂觀主義精神的最好寫照嗎？警衛員出生的連長林國，患有嚴重的胃潰瘍。年三十晚上，他痛得在床上爬不起來。可是，他寧可守在塹壕里喝冷水，吃乾糧，也不願離開陣地到醫院去治療。此刻，他放下剛吃幾口的一碗泡麵，熱情地向我們介紹軍情。他的連隊分別駐守4個高地，21個戰位，距離敵人最近的不到200米。戰士們經常在前沿潛伏几天幾夜，一個星期難得洗一次臉，刷一次牙。他們吃飯非常困難，往往1個人送飯，要4個人擔任警衛。在陰暗潮濕的貓耳洞裡，我翻開戰士們的鋪蓋，只見床板上凝聚着一層水漬。我抬眼看，土牆上貼着一張紙，上面寫着4個大字：「樂在其中」。我感動地望着戰士們，覺得他們是那麼的可敬可愛。
我們去採訪偵察英雄劉陶文，他是一個英俊壯實的漢子。可就是這位深入虎穴、出生入死的勇士，在一次執行任務歸來的時候，收到了女朋友用紅筆寫的絕交信。那上面寫道：「我寧肯做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願意做一個偵察兵的妻子而擔驚受怕。」在這意想不到的打擊面前，我們的勇士憤怒了，把女友淺薄的信撕得粉碎。他懷着為國捐軀的信念，率領6個偵察兵，義無反顧地撲到前線去了。他們深入敵區兩公里，一直摸到敵人的壕溝邊，然後出其不意地發起攻擊。他們3分鐘結束戰鬥，共殲敵8個，其中：一個連長，兩個排長，還生擒舌頭一名。他們創造了我軍戰史上又一個虎穴擒敵的成功戰例。可是，這位壯實如牛、勇猛如虎，被授予偵察英雄稱號，曾參加過全國英模報告團的偵察連長，此刻在我們面前卻靦腆得如同一個小姑娘。當我們追問他的立功經過時，他輕描淡寫地說：「過去的只能說明過去。」他怎麼也不肯說自己的事跡，而總是誇獎自己的士兵如何英勇頑強。師長在一旁看到我們着急的樣子，忙叫偵察科長李德賢解圍。李科長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偵察員。他的名字使越南特工聞風喪膽，都把他稱作「特務頭子」。他指揮的偵察兵經常神出鬼沒地活躍在敵占區里。在我的腦海里，呈現出這樣一幅畫面：黑沉沉的天，飄着牛毛細雨，我們的偵察兵穿着單薄的軍服，在敵人的眼鼻子底下，連續潛伏十幾日。山區的溫差大，晚上比白天低十幾度。寒冷的襲擊、風雨的侵蝕、死神的威脅都不能使偵察兵退縮、動搖，渴了喝幾滴露水，餓了啃一塊壓縮餅乾。這是一幅多麼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畫卷！若問偵察兵靠什麼戰勝困難？李科長回答：「靠毅力、靠機智、靠勇敢、靠沉着、靠信念。」那麼，偵察兵的信念又是什麼呢？當我拿出筆記本請師長簽名留念的時候，師長說：「那我就寫偵察兵常說的一句話吧。」他寫完後，我接過一看，「保衛南疆，樂在險中。」啊！這不就是偵察兵的信念嗎？我終於找到了答案。
在炮兵陣地上，我遇上了一個同齡人，他的名字叫金明華。他和我有着相似的經歷，也有同樣的業餘愛好。因此我們一見如故。這位同齡人，是邊防某部政治部主任。幾天前他曾在南寧出差，碰巧女兒出世，眼看又趕上過春節，真是雙喜臨門。全家老老少少高興得不得了，想要留住他。可是，前方軍情緊急，他滿懷深情地在女兒的小臉蛋上留下一個吻，當天就毅然趕回了前線。這使我想起了魯迅的詩句:「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我緊緊握着金明華的手，讚揚他為祖國做出了無私奉獻，他卻謙虛地說：「你新婚才幾天，離開新娘到前線來慰問我們，你這種精神才是奉獻。」我回答：「比起你們奮戰沙場、流血犧牲，我這算得了什麼？」
有些戰士向我訴說，如今社會上對當兵的有一種冷漠心理，不理解他們，嘲笑他們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兵。他們希望慰問團帶去的不是禮物，而是理解的心。他們說，我們不要少數人的憐憫，而是需要社會大多數人的理解。因此，前方的將士喊出了：「理解萬歲！」的心聲。
通過訪問，我這個從小夢想當兵而沒有當成兵的人，懷着對士兵的敬慕，對八十年代最可愛的人又加深了理解。真像一首詩所描寫的那樣：「中國的軍人應該是真正的凡胎之身，也會跳迪斯科，也常喝啤酒、香檳。」戰士們熱愛生活，也懂得生活。你看他們用花草、石頭、樹根、黃泥巴精心地裝飾着陣地。這裡有花壇、有涼亭、有瓊樓、有龍宮。這裡如同公園、勝過風景區。那一個個花圃、盆景，將山的峻峭、水的靈秀、花的多彩、草的多姿，都裝點得令人嘆為觀止。那一尊尊泥塑、根雕，把騰飛的龍、下山的虎、怒吼的獅，都塑造得栩栩如生。戰士們豐富的想象力，把陣地打扮的比桂林山水還美十分。同戰士們聯歡，我欣賞了他們優美的舞姿、甜美的歌聲和精湛的樂器演奏；和戰士們進餐，我品嘗了他們做出的許多美味佳肴。我想，如果他們鑽研雕塑，一定會成為潛力深厚的美術家；如果他們從事文藝，一定會成為前途無限的演員；如果他們專攻烹調技術，一定能成為技藝高超的大廚師。可是，他們說假如是為了金錢，戰場上就是鋪滿了黃金，也不會邁出一步！他們還說，為了保衛祖國，寧願去拿十元錢的津貼費，也不願回家去當萬元戶。這是多麼崇高的思想境界，多麼偉大的戰士！
我永生難忘，經歷了這一次最生動的愛國主義教育。在這裡，我的靈魂得到淨化、思想得到升華、情操得到陶冶。最後，我借用軍政治部劉漢忠處長留給我的題詞，來結束這篇邊防採訪慰問隨筆：「在前線與將士們歡度新春佳節，將給你一生留下難忘的回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