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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是個遊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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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是個遊戲場》中國當代作家董鳳琴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田野是個遊戲場

小鈴鐺

農村有三累,脫坯、蓋房、拔麥子。也傍桑陰學種瓜,農村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小幫手,脫坯,是用一個方方正正的木框,鄉親們稱它為模子,水和土按比例再摻點碎草和好,孩子們幫着父母搬一些碎草放在泥土裡,這碎草能起到固定泥土的作用,看着父母兩隻腳在泥水裡踩來踩去,覺得有意思,當父母累了,孩子們就去踩,兩隻小腳丫在泥里水裡交替着踩來踩去,父親看踩得差不多了,就招呼孩子上來,拿起模子放在地上,很神氣地向娃娃一擺手,拿起鐵鍬把剛剛和好得泥巴鏟起來,把模子填滿,父親用抹子把泥巴抹平整,陽光照在模子裡得土坯上,水水亮亮得,一溜坯脫好後,齊齊地躺在地上,好像一排一排得戰士,父親點上一袋煙,像個得勝的將軍,全家人都期盼着這幾天是大晴天,好讓土坯早點幹了,孩子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看着土坯,不要讓雞鴨狗兔給「禍害」了,曬乾了的土坯,硬硬地,他們是正裝待命的戰士了,父親把這些戰士們集中到一起,有眼裡見兒的孩子立馬給父親遞上麻袋,遮蓋在土坯上,土坯是為蓋房用的,農村蓋房用的是土坯,但這房子的地基是用燒好的紅磚,地基以上就用脫好的土坯了,在紅磚和土坯之間必須有一種軟性的物質才能讓兩個硬邦邦的傢伙安穩地在一起共同支撐起房屋來,這軟性的「粘合劑』是一種植物,它名為蘆葦,在這裡它有一個「學名」:減(這裡我用的意會音),它的作用是減輕兩個硬傢伙之間的摩擦,把它倆團結在一起支撐起房屋來,大人們把長長的蘆葦,一捆一捆地放鍘刀下,孩子們用兩隻小手掐住蘆葦,這些蘆葦在鍘刀下乖乖地變成一節一節的「減」雙手捧着這些「減」遞給蓋房的大人們。

麥子是鄉親們的細糧,家家都奉之為寶貝兒,選種、播種、鬆土,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勞作,最盼望的時刻來了,麥稍黃了,大人們在計算這拔麥子的日子,孩子們最喜歡在手心裡搓麥穗,麥芒兒尖兒扎在小手心裡痒痒的,有點疼,這算啥啊 ,那香噴噴的麥粒兒在誘惑着孩子們的嘴巴啦,麥穗兒在經手心一搓,麥粒的外皮就脫掉了,小嘴巴一吹,麥粒兒的皮皮就飛走了,幾十顆小麥粒兒讓一個個小嘴巴過了節。 麥收來了,村莊緊張起來啦,男人們緊繃着臉,他們在準備着體力,也準備着收麥子的傢伙什兒,先是把家裡所有的鐮刀找齊了,在太陽底下一一檢查,看看刀刃有無捲曲,鐮刀和木柄間有無鬆動,磨刀石請出來,月亮爬上樹梢兒,家裡的男人們吃好飯,坐在馬紮上,月亮在清水裡來回晃動,只見男人把磨刀石浸在水盆里,坐在那裡發會兒呆,慢慢地撈起磨刀石,放在馬扎前面的一個凳子上,在手上淬口唾液,把鐮刀放在磨刀石上,彎下腰,一手握住鐮刀的木柄,一手捏住鐮刀的刀尖,耐心地一下一下地在磨刀石上來回魔,那架勢就象一位要上戰場的戰士,幹這活兒,一般由家裡上歲數的人來做,家裡的女人們則在灶台前忙活着,把大缸里那一家人一年都捨不得吃的去年收的麥子,請出來,大方地從抽屜里請出一個裹了好幾層布的小包包,在手指頭上啐口唾沫,兩隻手麻利兒地抽出幾張10元大票,這時村裡有人家宰豬了,家家就去他家買肉,再買菜、買酒,再煮上一大盆紅皮雞蛋,熬上一鍋綠豆湯,像大戲開場前的準備,更像大仗開始前的準備。

這是一年中最緊張的時刻,心裡都期許着希望,男人們希望收了麥子交了公糧後能剩下一些,賣了給家裡置辦一些家具,有兒子要娶媳婦的人家,想着置辦個大立櫃,那時農村娶媳婦要「三轉一響」三轉:自行車、手錶、縫紉機,一響:收音機。這些都是大人們的心思,孩子們喜歡收麥子,一是熱鬧,二是有好吃好喝的,平時媽媽們摳摳嗦嗦地,一到收麥子時就像換了一個人,「娘,我要吃紅皮雞蛋」。孩子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他們知道這時候大膽地向媽媽伸手要好吃好喝的可以得到批准

鐮刀磨好了,雪白的饅頭蒸好了,一大瓦罐的綠豆湯盛好了,天不亮,全村男女老少齊動員,男人們站在麥田的地頭,伸伸腰,往手裡啐口唾沫,彎下腰開鐮嘍,女人們也不示弱,左手摟住一大把麥秸稈兒,右手裡的鐮刀就貼着地皮刷刷地割起麥來,麥芒兒刺着臉,人們渾然不覺,一壟一壟的麥子在前面等着人們了,家家的孩子們這時都派上用場了,孩子們跑到父母的前邊,和自家的父母割同一壟麥子,孩子們個子小、胳膊短,只能摟一小把麥秸稈兒,淘氣的孩子割兩把就跑了,知道父母不容易的孩子都在那低着頭一點一點地往前走着,我就是屬於那知道父母不容易的娃娃。當父母累得直直腰時就看見誰家的孩子懂事了。幫父母在前邊割得多得孩子,這時就會受到大傢伙兒得誇讚。孩子在父母前割麥子得「行為」稱為小鈴鐺。 田野是個遊戲場

農村娃娃的童年快樂是城裡孩子享受不到的。大大的田野是孩子們的遊戲場,孩子們耍得地方大,玩得花樣多,隨便「揪』點啥就是玩具,大自然是最好得教師,無拘無束,天馬行空,沒有條條框框,自由發揮。折段柳枝當馬騎。如果說村莊是位姑娘,那柳枝兒就是姑娘得髮辮兒。一溜兒小鳥嘴巴綴滿枝條,那是剛剛發芽的柳樹芽兒,只消幾天的功夫這些小嘴巴就吹成了小喇叭,孩子們喜歡折一段柳枝,男孩子把長長的柳枝甩來甩去嘴裡一個勁兒地吆喝着;「得、駕!」他們的面前就是那活蹦亂跳的大馬,女孩子喜歡折一段柳枝兒掛在脖頸上,好似一條翡翠項鍊,男孩子、女孩子們就這樣舉着柳枝兒掛着柳枝兒在田野上瘋跑着,快樂着。大自然一雙神奇的手變換着無邊無際的田野,吹面不寒楊柳風,把整個村子都吹醒了,羊兒出圈了,小雞抖抖身上的雜草一路小跑到村邊的地里用小嘴巴不停地在解凍的土裡找尋着蠢蠢欲動的小蟲子,孩子們牽着自家的羊到田野里去找吃食,孩子們都喜歡這活兒,可以和夥伴兒一起玩耍,幾個孩子把各自的羊撒開後就琢磨着如何玩耍了。

春天的田野一天一個樣兒,今兒這綠一片,明兒哪綠一片,哪裡泛了綠色,哪裡就有孩子們的笑聲,有羊兒「咩,咩」聲,羊樹苗兒頂着厚厚的鹼土冒出了小白芽兒,只幾天的時間這小白芽就長成了有葉有腕兒的小苗兒啦,它在那裡可着勁地長着,羊兒發現了此寶貝,小嘴兒里滿滿地唾液汁兒,瞧它那饞樣兒,不由地惹人愛憐,摸摸它乾癟的肚子,稀疏的毛,就知道這娃要在春天裡撒歡地吃個飽,羊兒們在吃,孩子們的小嘴巴也沒有閒着,蘆根草冒出了紅紅的小芽兒,水紅的蘆芽兒潤潤地,蘆芽兒水份足,嚼起來有帶着鹼土的甜味,一年裡也沒有幾次吃糖果的機會,孩子們就自己開動小腦筋來滿足小嘴巴的欲望,擦擦嘴上的土渣兒,一轉臉兒就奔向自家的羊羔,看看羊兒吃的痛快不痛快。

農家的孩子做遊戲也是和勞動分不開的,看見羊在哪裡吃草,孩子們就往哪裡跑,爭着往自己的背筐里扔挖好的野菜、野草,野菜是給家裡的豬娃們準備的。野草曬乾了碼成垛,留給羊兒過冬天時吃,孩子們都巴望着三月三,一過了這個日子,曲曲菜(敗醬草)就從鹽鹼地里鑽出來了,吃了一冬天鹹菜的人們終於等到了可以沾着醬油吃的曲曲菜了,哪裡孩子的笑聲多,那裡的曲曲菜就多,孩子們是挖野菜的主力軍,誰和誰好,就組成一個小組,挖曲曲菜的勁頭兒好似地雷戰里偷地雷的小傢伙。

掌燈時分,田野里黢黑一片,啥也看不見了,孩子們才戀戀不捨地背着筐挎着籃子回家向大人們報喜,曲曲菜吃了苦苦地感覺,苦中帶有鹼土的香味兒,農村的孩子們哪裡有洗澡的習慣啊,補丁衣服穿了又穿,汗水幹了以後衣服上都是汗鹼,就這樣村裡的孩子們很少在春天長癤子的,這都歸功於曲曲菜,孩子、大人上火了,去到地里挖點曲曲菜吃,就好了,挖曲曲菜時,有時割破手,擠點曲曲菜根兒白汁液往傷口上一按,血就止住了,究竟是曲曲菜根兒的汁液還是和根兒一起帶上來的鹼土起到止血作用,到現在,我還是沒有明白,明白的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那時孩子們還給生產隊的牲口打草打菜,那時一個男勞力一天掙10個工分嗎,一個女勞力一天掙8個工分,我每天向生產隊交一到兩筐餵豬的菜,隊裡給記2到3個工分,一年下來我給家裡掙了300工分,記住這事的母親遠行了,這300工分是一個孩子多少個早起,多少個晚歸,晨曦剛剛透進窗戶,我已背着筐子走在田野上,一次天黑得不見五指時,孩子們都回家了,可我還覺得筐里得草不夠多,當背着壓彎腰得一筐草走進村口時,母親把我和草筐一起抱着抱着,淚水滴在了我流汗得臉上,也許是童年的經歷,到現在,我沒有睡過一個懶覺,近六旬時領導還給了一個嘉獎,遇到問題時,我總是想辦法比困難多,也許這就是田野賜給我的品質。

要玩具嗎,田野里到處都是,打野草,劈下來一梗兒,抽出梗中的芯兒,只留下外皮,放在兩唇之間,輕輕一吹,有着笛子的聲音,孩子們就比賽誰吹的響,誰吹的曲子好聽。麥子熟了,孩子們搓麥穗,膽子大的就掐幾個麥穗兒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立兩塊大土坷垃,在那裡燒麥穗兒吃,經柴火燒的麥穗兒有草木的清香,真是美味啊,回憶讓心年輕啊,收割後的麥田野就交給了孩子們,大人們忙着種玉米、翻紅薯秧去了,麥田裡割完的麥壟有「金子」,那是一個個麥穗兒,這事就交給了孩子們啦,農家的孩子不怕累,常常是摸爬滾打地幹活兒,這時的麥壟有着像小刀一樣鋒利的麥茬兒,一不小心就把手劃破了,可沒有一個孩子叫苦,更不害怕,挖點土往傷口上一糊,血立刻止住了,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撿到麥穗兒,把它們捆成一小把兒,舉起來就象個火炬,金黃的麥穗兒象一團團火焰,燃燒着希望,誰堅持着不抬頭地撿,誰的筐里麥穗兒就多,背在肩上,就像扛起一座小山,這是給家庭帶來溫暖的小山啊,五十年過去了,兩個撿麥穗兒最多的人花甲年齡還在工作崗位上拼搏。

地里的麥穗兒撿完了還有大部隊要來檢閱, 孩子們趕着自家的雞來到麥田,這雞的眼睛可比孩子們尖多了,各家的雞匯合到麥地里,一隻賽一隻能幹,小眼睛提溜轉,一旦盯上目標,小腦袋就一直低着,一刻不停地吃着,吃飽了,小夥伴兒領着它們回各自的家啦,掌燈時分,雞上窩了,坐在燈下看書的孩子和納鞋底的媽媽各自想着心事。孩子想,這雞吃飽了喝足了該下蛋了。雞蛋賣了,媽媽給我買件新衣服。媽媽心裡琢磨着買了雞蛋買一些白面,給孩子們置辦些學習用具。

孩子們晚上做願意乾的活兒,就是等雞在窩裡做夢時,一隻小手把雞的兩個翅膀捏起來,用另外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向雞屁股,兩個手指象神探似地在溫暖的腔道里慢慢地摸索,心裡一陣欣喜,一個熱乎乎的圓圓的傢伙就住在裡面,那是一個小希望啊,心裡別提多高興了,急忙回到屋裡向娘報喜,明天一早在打開雞窩時把昨晚摸着有蛋的蘆花,大花頭請出來放在另一個雞窩裡,這些懷着雞蛋的寶貝兒就象孕婦在產房裡等待小嬰兒出生。

撿完麥穗兒,麥季就過去了,穀子、玉米、豆子、高粱陸續登場了,玉米長到一米多時就開始抽穗了,一個或幾個玉米棒棒象一個個炮彈立在玉米杆上,有的錯過了授粉,本應長成玉米粒的成了一塊類似蘑菇的東西,大人們時不願意玉米長蘑菇的,孩子們則巴不得着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田裡多幾棵玉米能結蘑菇,採下來拿回家讓媽媽做菜,香噴噴的可好吃哩。

孩子們一年難得吃幾塊糖,沒有關係,田野能送給孩子,趁大人們不注意,孩子們就撿着「中標」的多穗高粱,折一節高粱稈,放在嘴裡大嚼着,那滋味比後來吃的甘蔗還甜,但農家孩子知道心疼父母,總是偷偷地嘗一兩棵就夠了,孩子們都是在干中玩,拔草,為了生產隊的馬和牛,還有自家的羊,打野菜飽腹了生產隊的豬,孩子們在勞動中培養了吃苦耐勞的精神,也培養了集體協作的能力。

夏天雨水多,河溝里積了雨水,這魚不知啥時候到了河溝里,等筐里的草裝滿了,孩子們就光着腳丫踩在河溝里,幾個孩子在河溝兩頭堵上泥巴。截住水後,大家一起動手,有的用小手,有的用家裡的破碗把水往外淘,河溝里的水少了,魚就藏不住了,長大後才知道這種行動,稱為「竭澤而漁」,幾條鯽魚在水和泥里掙扎,幾雙小手就圍着它們轉,逮住了,逮住了,那神氣得就像打了勝仗得戰士。溝里的魚捉住了,晚飯時,靜謐的村莊裡好幾家的灶台上飄出來魚香的味道,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大口品嘗着媽媽的貼餅子熬小魚。

下雨是個樂,下冰雹對孩子來說也是個樂,撿起幾個冰雹放在嘴裡,涼絲絲的,味道好極了。小麻雀禁不住了,躺在了地上,一隻只剛剛還在枝頭上玩耍的它們瞬間就喪失了生命,孩子們把它們撿回來找根兒鐵絲把幾隻小麻雀穿起來,蹲在灶台前把它們送進火紅的灶膛里,一會兒,麻雀的香味撲鼻了,比現在城裡在燃氣灶上烤的串兒香多了。

秋天的田野更是豐富,高處掛得是金絲小棗,地上的玉米們像士兵般握着一個黃澄澄得炮彈,整整齊齊地護衛着這片土地,穀子謙虛地低下了頭,高粱則驕傲地向着天空展示着它那紅紅的臉膛。地上是多彩的,地下是熱鬧的,你不知道它們究竟躲在啥地方啦,紅薯割完了秧子,遠看一壟一壟的像那整裝出發的光頭士兵,近看就不一樣了,那一個個光頭都有了裂紋,有調皮的紅薯耐不住寂寞,向主人袒露着紅紅的大肚皮,主人們真是喜歡它們啊,愛它們又怕它們,怕一鐵杴下去碰破了它,所以挖紅薯的活兒是由大人們幹的,等大人們土裡的紅薯挖走後,孩子們的演出就開場了。

孩子們手裡拿的工具是五花八門,有力氣的男孩子扛一把大鐵杴,女孩子們拿把有着小三個鐵齒的撓子,實在是找不到傢伙什兒的就用兩隻小手,在大人們把一個個袒胸露肚的大個挖走後,那些小小的紅薯在和孩子們捉上了迷藏,就是紅薯個小也能給家人希望的,哪家孩子起的早,哪家的孩子就挖的多,孩子們最開心的還是挖出來不擦泥巴就往嘴裡送,甜甜的汁液都流到了衣服上,孩子們才不在乎這些啦,有那份讓嘴巴快樂,讓味蕾興奮地甜蜜就足夠啦。

紅薯是個樂,「修理」高粱就是個「苦差事」了。一到秋天,它的穗頭沉甸甸的,雖說頭那麼重,高粱依舊挺直了腰杆兒,高粱奉送給秋天的不止是高粱米,還有那隨風起舞的葉子,每當秋風颳過那一片一片的高粱地時,嘩啦嘩啦像海浪。這隨風而舞的葉子還是生產隊裡牛馬的好食料,把高粱葉子請下來的活大都是由婦女們幹的。詩意的葉子,那是詩人的,把它們請下來的活兒是個苦差事,人們穿着厚厚的衣裳袖子還要紮緊。

高粱地里密不透風,人們還要揮着手臂把一片片葉子劈下來,一不小心就被長長的葉子颳了脖子,從高粱地的這頭走到那頭,兩隻手就被高粱葉子颳得都是小小的傷口,汗水溜到傷口裡,忙碌的人們也就顧不上疼痛了,一片高粱葉子劈下來後,另一胳膊的腋窩夾着這些葉子,夾多了,就打成捆兒,孩子們都是媽媽的好幫手,墊着腳揚着小胳膊勉強夠着葉子,使勁把一片片的葉子劈下來。孩子多干點,媽媽就少干點,農家孩子「也傍桑陰學種瓜」,一日一日,一項一項農活兒的練,農村的孩子在勞動種學會了吃苦,也在與大自然的接觸里認識了許多的花花草草。

鞋底兒不沾泥巴時,這些不起眼兒的小技能成了讓城裡長大的同事羨慕不已,一次外出培訓,閒暇時,大家遛彎兒,這個拉着問這野菜啥名,那個拽住我請教這野菜咋吃,有的還要拜我為師。我的老師是誰啊,不用想,那是家鄉鹽鹼地和鹽鹼地上叔叔大爺嬸子大娘。經經年累月的磨練,同是一個村莊長大的侄女們,她們對泥土的那份感情就淡了許多,她們的小腳丫已不再去踩泥巴啦,電視機留住了雙眼拴住了雙腳,離家去鄉四十餘載,少小離家老大回,村前的小河,那個教會我游泳的小河早已乾枯,一溝的垃圾,彎彎地小河溝早已不見,還有那心心念念的枸杞樹也不見了蹤影,過去這裡是一片青紗帳啊,現在野草荒蕪了那曾有着紅紅臉膛的莊稼地,能種地的勞力都去城裡打工了,留下的老弱病殘已失去了對土地的熱情和能力。

時光來到了7歲時的東窯,這裡的鹽鹼地,春天時一層白茫茫,野菜野草都躲走了,更別說長莊稼了,可老天爺總是在關上一扇門時打開一扇窗,這裡的土地適合種枸杞,幾年就掛果,枸杞果可好看了,一顆顆象珍珠瑪瑙般地綴滿長長的枝條,好似姑娘的髮辮,最讓孩子們動心的是能趁管事的隊長不在悄悄地摘幾個放在嘴裡,甜絲絲地帶點香味兒,摘枸杞這活兒一般由婦女和孩子們來做,早晨起來,挎一個小籃子,踩着小路上的青草,露水濕透了褲腳兒,哼着昨天學會的」天上布滿星,月牙亮晶晶,生產隊裡開大會......農家的孩子生活是和生產隊連在一起的,到了地頭一看,五表姐,這個我最好的夥伴兒,她正兩隻小手不停地摘着,摘枸杞這活兒是個熟練工種,剛開始兩隻小手忙個不停,可筐里的枸杞果就是不見多,看看五表姐,穩穩地拽住枝條,一手飛快,五表姐道:穩住心,開始會慢一些,過段時間就好了,滿滿一筐交給生產隊,可以為家裡掙1個工分,長大了,腳不站泥時,到雲南開會,看到了滿山遍野地茶園,,還有那在茶樹前兩隻手忙個不停地採茶姑娘,一時間,眼濕潤了,想起了那個在北方,在枸杞林里摘枸杞的小姑娘。

如今的家鄉,村民們用雙手徹底改造了鹽鹼地,這裡的枸杞不見了,玉米林象列隊的士兵,守衛着這片養育過數代人的家園。吃枸杞不解饞,要解饞大棗贊,說是大棗,那是相對於枸杞果的,金秋時節,你來到這個村子,遠遠地就會聽見劈里啪啦地打棗兒聲,棗林包圍了村莊,小時候就知道這棗好吃,現在,家鄉人民給這好吃的棗申請了專利:金絲小棗。孩子們最喜歡等大人們用長長的杆子把棗打到地上,孩子們就冒着槍林彈雨衝到樹下,孩子的眼和小腿是跟着那一顆顆棗兒飛奔的,嗖的一聲兒,棗兒未落地,孩子的小腳丫就算到了棗要落在那裡,大人的眼睛是向天空的,樹下的世界是孩子們的,有的孩子看着棗兒飛落在草叢裡,跑過去扒拉開草,可就是找不着,咦,明明看見好幾個棗兒落在這裡嗎,咋就找不着啊,「瞧,這裡的幹活兒」調皮的孩子舉着手中的籃子,學着地道戰小鬼子的強調兒,在棗樹林裡忙活的孩子們,小嘴都閒不住,那最紅的熟透的棗悄悄地進了肚子裡,籃子裡裝得滿滿地,交給生產隊裡,給家裡記工分。四十多年過去了,金秋時節,村子裡打棗的情景想起來就心動,開車回鄉,棗樹林哪裡去了,孩子們聽打棗的事好像聽「天書」。

四十年多年前的孩子是在土裡「打滾兒」長大的,野草叢裡跑着孩子,莊稼地里有幹活兒的娃子,孩子們能懂雞鴨豬羊的語言,逮螞蚱、摸魚蝦、燒黃豆、搓麥穗兒,大自然是個寶庫,隨便拿點啥就能玩上半天,夏天,雨後,孩子們喜歡玩「補鍋」。幾個小夥伴兒,一人挖一堆泥,小手把泥巴做成鍋狀,然後象兩國開戰,只聽一個小夥伴兒舉起手中的泥鍋往地上一摔,噗!她的鍋破了,插着腰指着對方:快給我補鍋!沒有摔響的小夥伴兒,乖乖地把自己手中的泥巴捏下來一小塊拍平攤薄小心翼翼地給對方補好,自己手裡的泥巴就少了一塊兒,那神情和一個國王失去土地一樣地心痛,向手心裡啐口唾沫,搓搓小手,瞪瞪眼,下一個勝利者就是俺,就這樣,你來我往,在爭奪中享受樂趣,在樂趣中懂得了規則,培養了進取心。有時,你不需要任何東西就可以玩的開心極啦,在雨後初晴彩虹掛在天上,孩子們站在地的這頭看地的那一頭,覺得地那頭的天好低啊 ,手一伸就可以抓住天上的彩虹,扯一塊做衣服多好看啊,幾個孩子撒歡兒地往那頭跑,咦,一轉身剛離開的那頭的天也低下來了,於是孩子們又往回跑,孩子們在奔跑里找尋理想,這些都是住在城裡的孩子們感受不到的。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田野還是那片田野,人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床鋪替代了大炕,燃氣灶替代了柴灶,村裡的孩子們鞋底的泥巴少了,沒有了和泥巴一起玩的樂趣了。那些炊煙裊裊的日子活在了「農耕」里,我一位曾經走過「農耕」的人,又看見了家家煙筒的炊煙,聽見了母親喚我回家吃飯。 [1]

作者簡介

董鳳琴,出生在一個空氣里飄着棗花兒香的小村莊,16歲參軍入伍。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