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的奇蹟(周衍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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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的奇蹟》是中國當代作家周衍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老羊的奇蹟
小時候，家裡養了一頭奶羊，渾身雪白，特別是那雙大眼睛，又安詳又漂亮，全家人都很喜歡它。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養羊一是為了賣奶，捎帶着家人也可以喝;另一個目的是讓它產崽，養大後賣掉，以貼補家用。
那頭羊在我家養了有七八年了，祖父說這羊已經老了，原本打算將它賣掉，再買一頭小羊。沒想到，那年冬，老羊又懷上了崽。第二年剛開春，它就產下了兩頭小羊羔，也是渾身雪白，可愛極了。剛生下來，它們就掙扎着要站起來，但總站不穩，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努力着站起來，叫人又憐又愛。生產後的老羊疲憊不堪，但仍不忘用舌頭一遍遍舔着小羊羔的身子，兩隻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慈愛。小羊羔很快就能站穩了，便開始找奶吃，蹣跚着拱到老羊的胯下，頭一下一下不停地撞着乳房，就有白白的羊乳流出來，兩隻小羊羔一隻一個乳頭，甜甜地吃起奶來。讓人奇怪的是，小羊羔吃奶的時候，前腿是跪着的，祖父說，羊是懂得感恩的動物，是孝子啊。
祖父有多年養羊的經驗，精心照料着這幾頭羊，每天把羊圈打掃得乾乾淨淨，並且到野外割來最鮮嫩的草，每次飲羊時，還不忘給老羊加兩把精飼料。小羊羔長得很快，幾天後，它們就又蹦又跳了，繞着院子轉圈，或者低下頭，抵住對方的頭角力，頑皮得很。這個時候，老羊在一邊安閒地吃着草，不時抬頭看一眼正在追逐嬉戲的小羊羔，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有一種沉靜的力量，閃爍着明亮、幸福的光芒。很快，小羊羔就能自己吃草了，身體也越來越壯實了，又活潑又可愛，祖父看着高興得合不攏嘴。
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時候，老羊病了，吃草時嘴裡叼幾根草，半天才能咀嚼完，給它水喝，也只是把頭浸在水桶里，很快就抬起來，擺擺頭。就是兩隻小羊羔圍着它打轉轉，它也顯得無精打采。祖父急了，忙找來獸醫，配了點藥。幾天過去，情形越發地不好了，老羊臥在草上，連動也懶得動了。獸醫幾乎天天來，灌藥，打針，但效果不大。有一天，獸醫又一次檢查了一番後，一邊在臉盆里洗手，一邊說：「我看是不行了，還是趁早把它處理了吧。」祖父說：「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除非有奇蹟發生。」獸醫背起藥箱，一邊往外走，一邊面無表情地說。
祖父坐在馬紮上，悶着頭抽煙，愁眉不展。這頭老羊是祖父一手養大的，現在要賣給宰羊的殺掉，委實不忍心，況且兩隻小羊羔還小，此時，它們就在院子裡撒着歡兒，像兩個懵懂無知的頑童。一時間，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家人都默默地看着祖父，不知如何是好。祖父一袋接一袋地抽着煙，一言不發，突然，他將煙袋鍋在鞋底上一磕，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吩咐母親找來兩根繩子，給兩隻小羊羔拴上脖套，然後牽到院牆外，拴在一棵樹上。兩隻小羊羔在外面一齊掙扎，想擺脫繩子的束縛，不斷地發出「咩咩」的叫聲。院內的老羊掙扎着站立起來，抬起頭，對着牆外「咩咩」地叫着，回應着小羊羔的叫聲，聲音低沉、急切，並不停地轉動着身子。祖父在一邊無動於衷地看着這一切，什麼都沒說，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浮上臉龐。
到了晚上，祖父把兩隻小羊羔牽到了隔壁李大叔家，這樣，也是一牆之隔，老羊能夠聽到小羊羔的叫聲，但就是不讓它們在一塊兒，僅是隔一段時間把兩隻小羊羔牽過來，讓它們吃會兒奶，看吃的差不多了，就牽走，任憑它們在院牆的兩邊悲切地「咩咩」叫個不停。
第二天一大早，祖父起來到院子裡一看，老羊跟前的草少了一點兒，並且它是站着的，抬着頭，支愣着耳朵，聽着隔壁的動靜。兩隻小羊羔仍在不停地「咩咩」叫着，一邊撲通撲通弄出一些聲響來。老羊急得團團轉，也不斷地「咩咩」叫，偶爾會從地上叼起幾根草，慢慢地咀嚼着。祖父提着加了藥和精飼料的水桶過來，放在它的鼻下，老羊嗅了嗅，然後很小心地喝了幾口，擺擺頭，住了一會兒，又喝了幾口。祖父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三天後，奇蹟真的出現了。老羊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草來，精神也一日好過一日。全家人高興極了。祖父在一邊，悠閒地抽着旱煙袋，笑顏逐開，他撫摸着老羊消瘦的身體，唏噓不已：「做母親的，哪個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只要孩子需要它，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真沒想到，識字不多的祖父，竟會說出這麼一番深刻而智慧的話來。
是的，只要心中有愛，就總會有奇蹟產生，無論是人，還是動物。
作者簡介
周衍輝，山東省即墨市人，教育工作者，喜讀書，業餘作文，作品散見於國內各級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