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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落的老村(江思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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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落的老村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遺落的老村》中國當代作家江思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遺落的老村

南昌高安市區去,有一條320國道。車開出南昌地界,往前走十里,道路在這裡打了一個急轉彎,打彎的地方,分出一條蜿蜒曲折的鄉道。沿着鄉道走六里,爬過道上惟一的一個坡,站在道旁,舉頭朝着右手邊望去,只見得濃郁的一團的地方,那裡有個古老的村落,那便是生我養我的故鄉——麻溪村

這個村子是有特點的。

村子裝在「簸箕」里。「簸箕」底部,一半是一大一小兩口水塘,並列擺放着,一半是平地,最中央是一株粗壯的百年柏樹。「簸箕」兩沿,也都是平地,長滿了各種樹木松樹杉樹苦櫧樹楓樹……從外往村子看,村子被樹遮蔽着,常常看不見。

村東的這條鄉道貫穿南北,直通三里外的一個遠近聞名的集市。若不逢集,路上有時有車輛,有時安安靜靜。鄉道再往東為京崗嶺,因山體布滿硬如金剛的岩石,故名「金剛嶺」,後寫為「京崗嶺」。山勢從低到高,緩緩上進,沒脈勢蔓延,無山基相續。長三里,寬三里,僅一道山峰,高百米。抗戰時期,曾有一股日軍從南昌方向一路掃蕩而來,在京崗嶺下,遇到國民黨部隊的猛烈阻擊,雙方展開了拉鋸戰,日軍白天攻打山頭,國軍趁夜再奪回來,如此反覆,死傷甚多。現今,嶺上還遺殘着一些戰壕。山的另一邊是個石灰窯,早已把半邊山體挖成了一道懸崖,筆直的。

村北是「簸箕口」,有道一米多高的土堤,堤上立着兩排老樹。村里祖輩傳下來的話,這道堤,還有兩排樹,就像是村子的守衛,守護着村裡的富貴吉祥,不讓其從「簸箕口」流走。村子往北二百米是條小河,也可作小溪,嘩嘩地流,河面不寬,水也不深,舀起來極清亮。河上有座石頭壘砌的小橋,橋頭爬滿了植物,橋墩與水相接的地方布滿青苔。如果這一年雨水多的屋檐吊線,河裡盛不下,就會漫到村子裡來,那便成了洪災。早先通向小河有條麻條石鋪就的小道、平整而曲折。一條小溪、一條麻石路,村子因此得名。

抗戰時期,村裡的房屋十分之八九變成焦土,鄉人大都游離死亡。抗戰後,只有九戶鄉人回來了,重建了村子。那時,村里都是土磚房,極規律,高低錯落,一排排擺在「簸箕」底部。房屋一多半坐西朝東,一小半坐東朝西,隔着水塘相望,朗日光照,滿屋透亮。房屋框架是木頭的,一根一根從深山運來的。一層的牆面是土磚,二層的牆面儘是木板。沒有院落,清一色的三間房,入門是堂,左右兩邊都是四四方方的一個大間,作臥房。房屋以門檻為界,從不向外擴張。房子瓦頂,逢雨不漏,聽雨聲如火燒竹子,堂前常有呢喃的燕語。

村民皆為江姓,都是一家親戚,誰都知道誰的爺爺的小名,誰也知道誰的媳婦是哪裡的,撿到遺失的物件會挨家過問,誰家來了什麼親戚全村都知道。重建後,幾十年過去了,上面的一代在土磚房的幽靈中老去、逝去,漸行漸遠;中間的一代,在這裡戀愛、結婚,做了爸爸;下面的一代,在其中,一個接一個誕生,孩子們追逐時揚起的塵土,一年比一年厚實。生、老、病、死,「簸箕」底的村子,就是一個小型的世界。

鄉人的營生,主要是種莊稼。他們兩隻大手,硬繭如殼,一年復一年,一月復一月,但辛苦得樂哉。源於村子既沒有得天獨厚的礦產資源,又沒有財源廣進的副業可做,身懷薄藝倒成了個脫離貧窮的好法子。於是,中間的一代開始有人學做砌匠。慢慢的,方圓幾十里地最有名的砌匠,出現在了這裡。學了砌匠的一代人,掙了些錢,開始踏出「簸箕」底,在「簸箕」西邊沿上蓋房子。先是造了一所房子,後來又有了兩所。十幾年的光景,村子西邊的那片樹林被砍盡了,留下了兩排磚混結構的樓房,有一層的,也有兩層的。

生在「簸箕底」,長在「簸箕沿」的一代,不死纏於那幾畝田地,也不願意去接手中間一代的手藝,盡一切力量去求學,或進城打工謀生。少數在城裡站穩了腳跟,擁有了房子、車子,更多的人仍在為了溫飽而奔波着,還有一些人又回到了村子。回來後,他們重新認識村子,建豬場,造水庫、開工廠,錢財源源不斷地流淌而來。有了錢的這一代,開始把房子蓋在村東的那條鄉道旁,一幢、兩幢,很快稀稀拉拉的變成了兩排,隔路相望。

歲月流淌着,老一代一個個的走了,永遠的離開了,「簸箕」底的老村子漸漸被鄉人們遺忘了,早已沒有了狗吠聲,也沒有小雞滿足時發出的咯咯聲,更無從聽到孩子的嬉戲聲。只除那株老柏樹孤零零的屹立在那裡,默默地承受着、守候着,曾經輕聲地哭過,卻哭瘦了軀幹,哭落了枝葉,其他的一切都改樣了。

我踏出「簸箕」底已經有二十多年了。這是我呱呱墜地的地方,在這裡,我留下了童年最美好的回憶。但我再歸來時,第一腳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感覺並不熟悉。那裝載着童年記憶的土磚房,有的岌岌可危的矗立着,有的在歲月侵蝕中轟然倒塌,只留下一排裸露的牆腳石,一堆破碎的瓦礫、木條。許多荊棘、荒草,生在了堂、房間的地方,爭先恐後的瘋長着,高過我的膝蓋。曾經的那一幢幢古屋,那種特有的謙虛和親切,那種夏午的風涼和冬日的愜意,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重重底片的疊影。

踏過瓦礫堆,我走向沒有倒塌的房屋,兩扇厚重的木門緊閉,掛着一把銹跡斑斑的大鐵鎖。側耳聆聽,似乎只有蚯蚓在牆角下吟掘土之歌,此外,萬籟都歇。那麼地安靜,那麼地讓人惴惴不安。清冷的月光從屋檐瀉了下來,撒了人一身的涼濕。深秋的夜空氣中,我循着夢境的腳印,苦苦覓尋那熟悉的背影,尋找你過去的容顏,還有那過往的叮嚀,卻在尋找中熬出了淚花。

我貼着孤獨的老屋,撫摩了一會,終於放棄。老村的姿態早已過去,一切都不是我記憶中所慣見的。

我壓緊心中的痛苦,悄悄問過往的風,再回來時,老村還在嗎?

[1]

作者簡介

江思恩,1984年生,江西高安人,陝西省金融學會理事。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