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拉西扯說花椒(楊建增)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東拉西扯說花椒》是中國當代作家楊建增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東拉西扯說花椒
作為一種香料植物,花椒為眾多人所熟知,全國約有十二三個省廣泛種植。除做調料外,它還擁有極高的藥用價值。而讓人最感興趣的是,在古人眼裡它又扮演着另類的角色。
記得曾看了一則短文,說古人營造椒房來取暖,當時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知道花椒本身是不發熱的,又如何用它來取暖呢?即使整座房屋存滿干椒,在冬天也一片冰涼,何況用椒和泥塗在牆壁上。有次偶翻《西京雜記》才知道這種暖房只有帝王才能享受到,平民百姓只能望塵莫及。漢朝的皇宮就設有溫室殿,「溫室殿以花椒和泥塗壁,壁面披掛錦繡,以香桂為主,設火齊雲母屏風,有鴻羽帳,地上鋪着西域毛毯。」這種豪華的別墅,想必保暖效果肯定不差。
不過這種奢華的保暖方法,亦被後人所效仿,《世說新語》中記載,西晉首富石崇就以「椒為泥塗室」。南朝庾信《夢入堂內詩》中的「香壁本泥椒」,唐朝李商隱《飲席戲贈同舍》中的「椒綴新香和壁泥」都可作為明證。用椒泥塗牆來保暖效果到底如何,估計現在沒人說得清,但從那些權貴趨之若鶩的舉動來看此說並非妄言,可能和人們所知的棉花保溫而不發熱同屬一理。
宮中建造的椒房,多為宮女居住,後來人們就用椒房來借指宮女后妃。《漢書·車千秋傳》有雲「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以椒和泥塗壁,取其溫而芳也」;班固《西都賦》中載「後宮則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意思是皇帝的妃嬪媵嬙就居住在用花椒泥塗抹牆壁的宮室內,因此這種房就叫椒房。《紅樓夢》第十六回中有「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層入宮請候」這兒的椒房就是賈府女眷們的別稱。
有則故事說,漢成帝的愛妃趙飛燕,美艷無比,深受寵愛。但遺憾的是她總沒有身孕。御醫診斷後認為是風寒所致,因而導致宮冷不孕,於是成帝便命人用花椒塗滿宮室的牆壁,讓室內溫度上升,不久趙飛燕果然懷孕生子。自此漢朝建椒宮、椒房的風氣便盛極一時。
花椒色澤鮮艷,果實繁多,古人常把它看做後代昌盛,多子多福的象徵,《詩經》中的「椒蓼之實,繁衍盈升」就深含此意。由此花椒被賦予了另一種內涵,被當做男女間的定情信物而深受推崇,如若一方送給意中人花椒,則是希望與其共結連理,以求二人以後子孫蕃多。
這種信物大多用香囊的形式加以呈現,香囊中一般裝有好幾種香料,但花椒卻是必不可少的一種。而香囊又隨身佩帶,如果戀人把它當做禮物相送,就含有永結同心、以身相許的情愫在裡面。
早在春秋時就有男女用花椒來作為定情物的習俗。《詩經·陳風·東門之枌》中詠道:在一個天氣明媚的時日,一個小伙子和心愛的姑娘去東門外幽會,姑娘舞姿翩翩,小伙情歌宛轉。在小伙眼睛裡,姑娘美如荊葵花;在姑娘心目中,小伙是她的希望與託付,因此她送小伙子一把花椒來表達情義。那「視爾如荍,貽我握椒」的浪漫嬌羞和兩情相悅,讓如今的許多物質婚姻相形見絀、黯然失色。
古人常用花椒來避穢消毒,《荊楚歲時記》記載了南北朝時楚地的新年風俗,其中一項便是「進椒柏酒」。也就是用花椒和柏葉製成的酒,古人認為這兩種物品皆是仙藥,服之令人長生不老,延年益壽,因而用於晚輩向長輩敬酒祝壽。延年益壽可能有些誇張,但其有解毒、辟瘴的功效倒是不假。
古人佩帶的香囊,裡面大多放有盛放着辛荑、肉桂、花椒、佩蘭等芳香性藥物。他們很早就懂得通過佩帶香囊來辟穢消毒,以避免疾病的傳播,這一習俗在民間一直流傳下來。據說佩戴香藥確能增強人體抵抗力,提高血清免疫蛋白的濃度,從而起到防病治病的作用。
花椒性味辛溫,藥用價值極高,中醫上能治療很多的疾病。溫中止痛、殺蟲止癢,溫胃散寒、燥濕止瀉。因含揮髮油,對多種致病細菌及某些皮膚真菌有抑制和殺滅作用,在局部有麻醉止痛的功效,尤對治療腳癬、腳氣效果明顯。
而花椒最大的作用不需贅言人皆知曉,它是每個家庭不可或缺的一種調料,順氣開胃、除腥提味。除吃火鍋外,人們通常把它研成面沫,再配以其它佐料用來炒菜。但我在寧夏見過一次最誇張的吃法,有人用手撮了幾十粒花椒,直接放在飯里砸吧着嘴吃,當時驚得我目瞪口呆。
因是芳香之物,故椒蘭常常並稱,一般用來比喻人品行的美好賢德。如元稹《授牛元翼深冀州節度使制》中的「聞爾鼙鼓之音,懷爾椒蘭之德」等。但有時又視作為殺菌的藥物,如杜牧《阿房宮賦》中的「煙斜霧橫,焚椒蘭也」;明徐元《八義記》中的「珠圍翠繞,椒蘭噴衣」,則被當做熏蒸衣服之物,現在看來它們或許就是古人的消毒膏和香水液。
我家在農村,每年都要幫家裡摘花椒,坦誠地講,我是避之不及。摘花椒絕對是一件辛苦事,採摘時正是一年最熱的季節,摘椒時胳膊常被刺劃出許多條傷痕,最痛苦的是花椒汁飛濺到眼裡,疼痛難忍,又不敢用手臂或衣服去擦拭,只有在煎熬中等待椒味散去。剛開始摘時因不適應較強的腐蝕,許多人的手指都會腫脹,時間一長有些人甚至還會掉頭髮。
而最折磨人的是花椒摘下之後的烘曬和存放,沒有好的天氣椒籽根本無法爆裂,稍微沾些雨點顏色變黑又成了次品,存放不當受潮變質,一年的辛苦又被付之一旦。千辛萬苦的勞作中始終隱含着千難萬劫的風險,此中的景況又有誰能說得清? [1]
作者簡介
楊建增 甘肅天水人,中學教師。曾在報刊雜誌及網絡平台發表散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