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沔尊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夏沔尊 | |
---|---|
夏沔尊一般指夏丏尊,夏丏尊(1886—1946),名鑄,字勉旃,後(1912年)改字丏尊,號悶庵。文學家、語文學家、出版家和翻譯家。浙江紹興上虞人。1886年6月15日出生。夏丏尊自幼從塾師讀經書,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考中秀才。次年到上海中西書院(東華大學的前身)讀書,後改入紹興府學堂學習,都因為家貧未能讀到畢業。光緒三十一年他借款東渡日本留學,先在東京弘文學院補習日語,畢業前考進東京高等工業學校,但因申請不到官費,於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輟學回國。[1]
人物生平
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夏丏尊任杭州浙江省兩級師範學堂通譯助教,後任國文教員。該校後改為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是五四運動南方新思潮的重要發源地。魯迅、許壽裳當時都在該校任教,他們曾共同發起一場學潮,反對以道學家自命的監督,並迫其辭職。民國二年(1913年),夏丏尊自告奮勇地兼任了該校被人瞧不起的舍監一職。他提倡人格教育和愛的教育,對學生既嚴格要求又關懷備至,被學生稱為「媽媽的愛」。在語文教學上,提倡白話文,是中國最早提倡語文教學革新的人。民國八年與陳望道、劉大白、李次九等三人積極支持五四新文化運動,推行革新語文教育,被稱為第一師範的「四大金剛」,受到反動當局和守舊派的攻擊,相繼離校。
離開杭州到長沙,在湖南第一師範任國文教員。民國十年(1921年)原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校長經亨頤在家鄉上虞創辦春暉中學,夏應邀受聘返鄉。同年加入文學研究會,是文學研究會的第一批會員。為實現理想教育,夏邀請一批志同道合的同志到春暉,在白馬湖畔營造了一個寬鬆的教育環境。其間,他翻譯了《愛的教育》(上海《東方雜誌》連載,1924年開明書店出版,再版30餘次)。民國十三年(1924年)底,在發生了一場反對反動勢力的學潮後,夏丏尊、匡互生、豐子愷、朱光潛等教師以及一批學生憤然離開春暉。
民國十四年(1925年),夏丏尊到上海,參與了立達中學(後改為立達學園)、立達學會及該會雜誌《立達季刊》、《一般》月刊的創辦工作,同時兼開明書店的編輯工作。其間,翻譯了日本山田花袋的《綿被》,是中國最早介紹日本文學的翻譯家之一。民國十五年他的《文章作法》由開明書店出版。民國十六年任上海暨南大學中國文學系主任,民國十八年任開明書店編輯所所長,民國十九年(1930年)創辦《中學生》雜誌。夏丏尊長期從事語文教育和編輯工作,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他和葉聖陶共同寫成語言知識的讀寫故事《文心》,連載於《中學生》,次年由開明書店出版。該書被譽為「在國文教學上劃了一個時代」。還出版了《文藝講座》(世界書局1934年)、散文集《平屋雜文》(開明書店1935年)等書。民國二十五年(1936年)被推為中國文藝家協會主席。
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創辦《月報》雜誌,擔任社長,並擔任上海文化界救亡協會機關報《救亡日報》編委。民國二十六年抗戰爆發,立達學園、開明書店皆毀於炮火,被迫內遷。夏因體弱多病留守上海,參加抗日後援會。他堅守氣節,矢志不為日本人做事。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12月被日本憲兵拘捕,後經日本友人內山完造營救出獄。但肺病復發,精神和身體都受到嚴重摧殘。1946年4月23日,在上海病逝,墓葬上虞白馬湖畔。4月27日,豐子愷在重慶《新華日報》上發表社論《悼夏丏尊先生》,譽其為民主文化戰線的老戰士,為文化運動和民主運動建樹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上海淪陷期間,他出版了《閱讀與寫作》、《文章講話》等。還兼任上海南屏女中國文教員,參與發起成立中國語文經驗學會,翻譯了《南傳大藏經》等。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抗戰勝利後,被選為中華全國文藝家協會上海分會理事。撰寫《好話符咒式的政治》、《中國書業的新前途》等文,表示了對中國時局與出版事業的深切關懷。
夏丏尊是中國新文學運動的先驅,他的學術著作還有《文藝論ABC》(世界書局1930年)、《生活與文學》(北新書局)、《現代世界文學大綱》(神州國光社)及編著有《芥川龍之介集》、《國文百八課》、《開明國文講義》等。譯著有《社會主義與進化論》、《蒲團》、《國木田獨步集》、《近代的戀愛觀》、《近代日本小說集》《愛的教育》和《續愛的教育》等。1986年6月15日,由巴金、葉聖陶、胡愈之、周谷城、趙朴初、夏衍等人發起在上虞舉行了夏丏尊誕生100周年暨逝世40周年紀念大會,海內外各界人士1500多人參加。
夏丏尊還是我國語文教學的耕耘者。他同葉聖陶先生、劉薰宇先生一樣把畢生精力投入到祖國的教育事業之中。尤其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身為開明書店總編輯的夏丏尊先生創辦了《中學生》雜誌,葉聖陶先生任雜誌主編。這本雜誌以先進的文化思想、豐富的科學知識教育中學生,在中國語文教學方面,下力尤深,成果卓著,被幾代中學生視作良師益友,在文化界、教育界和出版界有口皆碑。(摘自《應用寫作》月刊)
著有《平屋雜文》、《文章作法》、《現代世界文學大綱》、《閱讀與寫作》、《文心》、《夏尊選集》、《夏尊文集》,譯有《愛的教育》、《近代日本小說集》。
往事略集
艱苦求學
1900年,夏丏尊十六歲時,考取了秀才。同年五月「庚子拳變」後,清廷宣言變法,廢科舉,辦學校。那時全國的讀書人大都是一味靠八股文吃飯的,他們平日朝夕所讀的是八股文,經史向不研究,「時務」更是茫然。夏丏尊雖八股積習未深,不曾感到很大的不平,但要從師,也無師可從,只是把八股文一類的範文擱起,換些《東萊博議》(宋朝名臣呂祖謙作,是數百年來,科舉時代投考狀元的聖經),《讀通鑑論》,《古文觀止》之類的東西來讀,再把當時唯一的算術書《筆算數學》買來自修而已。
1901年他順應潮流,與他的朋友同到上海去,由他在上海做事的大哥送他進中西書院(即東吳大學的前身)去求學,該校監院(即校長)是美國人潘慎文,教習(即教師)有史拜言,謝鴻賽等人。他的同學,有很多後來成為知名人士,如名律師丁榕,經濟大家馬寅初等。
1902年他得朋友的勸告,到紹興府學堂(即浙江省立第五中學的前身)去繼續學業;因為這個學堂的學費、宿費均免收,如果成績優異,還有一些獎學金,在經濟上他沒有問題。可是,他在這個學校也只讀了半年又輟學了,因為他要回故鄉去代他父親在私塾的教席。他便一邊教學,一邊仍努力自修中英文。
1905年,十九歲的夏丏尊負笈東瀛,入東京弘文學院,1907年考入東京高等工業學校。當時規定,入了官立專門學校,就有官費可領。而浙江因人多不能照領,他入高工後將近一年,還領不到官費,家中為他已負債不少,結果不得不中途輟學回國,謀職糊口。他的中學時代就如此結束了。那時他二十一歲。
雖然曾讀了幾個學校,夏丏尊卻始終未曾在什麼學校里得過畢業文憑,讀大學更不用說了。而他後來在學術、語文、翻譯多方面的成就,全靠他堅忍不拔的志向與勤勞力學的精神所至。
教育志士
1907年輟學回國後,即應浙江兩級師範學堂之聘,任日籍教師中桐確太郎的翻譯助教。期後學堂改為浙江第一師範學校,使充任為國文教師。1912年對夏丏尊來說是歷史性的一年。因為就在這一年,注重「人格教育」立主以「勤,慎,誠,恕」為校訓,提倡「德,智,體,美,群」五育並重的經亨頤接任了校長之職,而又在這一年的秋天,經亨頤為了加強學校的藝術教育,從上海請來了鼎鼎大名的李叔同來校執教。從此,夏丏尊與經亨頤,李叔同成了摯交,也為後來重聚白馬湖結下前緣。
夏丏尊於1912年起在第一師範除任教師外,還兼任舍監。所謂「舍監」,是近乎現代的「訓導主任」之類的職務而又不同的,總之是管理學生的事情。舍監一職,待遇甚低,其地位力量為學生所輕視,頑皮的學生竟膽敢和舍監先生開玩笑,有時用粉筆在他的馬褂上偷偷地畫烏龜,或乘其不意把草圈套在他的瓜皮帽結子上。
夏丏尊認為真正要作教育事業就要抱定了硬幹的決心,非校長免職或自覺不能勝任時決不走,不怕挨打,凡事講合理與否,不講感情。因為他是抱了不顧一切的決心去的,什麼都不計較,凡事皆用坦率強硬的態度去對付,決不服軟。在飯廳中,如有學生遠遠地發出「噓噓」的鼓動風潮的暗號,他就立在凳子上去注視發「噓噓」之聲是誰。飯廳風潮要是發動了,就對學生說:「你們試鬧吧!我不怕。看你們鬧出什麼來。」人群中有人喊「打」了,他就大膽地回答說:「我不怕打,你來打吧!」學生無故請假外出,夏死不答應,寧願與之爭論一二小時才止。每天早晨,如有睡着不起的一一叫起。夜間在規定的自修時間內,如有人在喧鬧,就去干涉制止,熄燈以後見有私點洋燭燈者,立刻進去把洋燭沒收。夏不記學生過,有事不告訴校長,只是自己用一張嘴和一副神情去直接應付。最初幾天向教務處取了全體學生的相片來,一張張地擺在桌上,認識學生的面貌、姓名及其年齡、籍貫、學歷等等。
夏丏尊在那時,努力於自己的修養,讀教育的論著,翻宋元明的性理書類,又搜集了許多關於青年的研究的東西來讀。非星期日不出校門,除在教室授課的時間外,全部埋身於自己讀書與對付學生之中。當時他的綽號,先後有閻羅、鬼王、夏木瓜(因學生看見夏丏尊頭大而圓,故取此綽號)幾個,此外也許還有更不好聽的。
一連作七八年,到後來,什麼都很順手,差不多可以「無為而治」了。這便是他的成功之處。著名的漫畫家、散文家豐子愷當時就在浙江第一師範讀書,曾受教於夏丏尊與李叔同,而且深受他們兩位的影響,他曾為文追憶兩位先生不同的教育方式。夏丏尊與李叔同對同學的態度,完全不同。而學生對他們的敬愛,則完全相同。這兩為導師,如同父母一樣。李叔同的是「爸爸的教育」,夏丏尊的是「媽媽的教育」。夏丏尊后來翻譯《愛的教育》,風行於國內,深入於人心,取作國文教材。
戰亂歲月
因為事業上的關係,他早就離開了白馬湖移居到上海來。1932年「一二八」之役發生了。日軍退去後,他到江灣立達學園去視察被破壞的實況,在滿目瘡痍的環境中徘徊了好幾個小時,歸途時拾了一堆像山巒狀般的鋼鐵塊回家。這就是日軍投下的炸彈的碎片,是慘痛的歷史的證物。後來他把這件事寫成《鋼鐵假山》一文發表。
1937年「八一三」滬戰爆發,全面抗戰展開了。開明廠房被毀,書店同仁大多流遷後方。這時夏丏尊已五十二歲,因年老多病,只好留在上海。他在上海除替開明編輯字典外,同時在私立南屏女中教國文。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變發生後,日本侵略軍進入上海租界,夏丏尊被認為是激進的「危險分子」,12月15日,夏丏尊遭日本憲兵隊逮捕。他被指為反日分子,要他表明。但他態度剛強不屈,在獄中,備受拷打,百般凌辱。十天後,夏丏尊因年事較高,經友人內山完造等保釋出獄。這次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自此事件後,他的精神更加沮喪消沉。
抗戰勝利後,全國歡騰,夏丏尊心中的喜悅與歡呼,有過於革命黨推翻滿清時的興奮。然而他卻於抗戰勝利後的次年,因肺結核在上海病逝,享年六十一歲,墓葬上虞白馬湖畔。
人物評價
夏丏尊和魯迅在一師共事時過從甚密,思想上、文學上都受到魯迅的影響。1909年就參加了魯迅、許壽裳等發動的反對尊孔復古的「木瓜之役」。後來又在魯迅啟發下提高對文學的興趣。當時魯迅還沒有寫小說,也沒有用魯迅的筆名,但已立志通過文學改造國民精神,並開始從事翻譯。他見夏丏尊小說讀得不多,曾以《域外小說集》相贈,使夏「眼界為之一開」,從此不斷擴大閱讀視野,還從日譯本轉譯西歐著作,所以自稱是「受他(魯迅)啟蒙的一個人」。
夏丏尊對藝術的興趣可能還多少受到李叔同(弘一)的影響。李叔同多才多藝,於文學、戲劇、書法、篆刻、音樂、美術無一不精。1912年他到浙江一師教圖畫、音樂,使這兩門一向不受重視的功課吸引了全校學生。夏丏尊認為:「這原因一半當然是他對於這二科實力充足,一半也由於他的感化力大。」甚至說:「我只好佩服他,不能學他。」但也承認:「他的一言一行,隨在都給我以啟誘。」他倆共事七載,情逾手足,常在一起吟詩唱和,互贈印章。
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豐富的教學實踐和人生經驗,還有魯迅、李叔同等良師益友的薰陶,對夏丏尊來說都是寶貴的積累,為他日後的文學創作準備了條件。他被迫離開一師後並沒有為自己的遭遇抱屈,心裡想的還是大局。《誤用的並存與折中》一文表現了憂國憂民之情。「變法幾十年了,成效在哪裡?革命以前與革命以指,除一部分的男子剪去髮辮,把一面黃龍旗換了五色旗之外,有什麼大分別?」可是他把這種現象的病根歸於祖先傳下來的「中庸之道」,認為醫治這種宿疾的藥方是「極端」。
夏丏尊是以宗教的精神來獻身於教育的。他跟李叔同先生是多年好友。他原是學工的,他對於文學和藝術的興趣,也許多少受了李先生的影響。他跟李先生有杭州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同事,校長就是經子淵先生。李先生和他都在實踐感化教育,的確收了效果;我從受過他們的教的人可以親切的看出。後來李先生出了家,就是弘一法師。夏丏尊和我說過,那時他也認真的考慮過出家。他雖然到底沒有出家,可是受弘一法師的感動極大,他簡直信仰弘一法師。自然他對佛教也有了信仰,但不在儀式上。他是熱情的人,他讀《愛的教育》,曾經流了好多淚。他翻譯這本書,是抱着佛教徒了願的精神在動筆的,從這件事上可以見出他將教育和宗教打成一片。這也正是他的從事教育事業的態度。他愛朋友,愛青年,他關心他們的一切。在春暉中學時,學生給他一個綽號叫做「批評家」,同事也常和他開玩笑,說他有「支配慾」。其實他只是太關心別人了,忍不住參加一些意見罷了。他的態度永遠是親切的,他的說話也永遠是親切的。
教育思想
夏丏尊是一位理想家。他有高遠的理想,可並不是空想,他少年時傾向無政府主義,一度想和幾個朋友組織新村,自耕自食,但是沒有實現。他辦教育,也是理想主義的。最足以表現他的是浙江上虞白馬湖的春暉中學,那時校長是年長的經亨頤。但是他似乎將學校的事全交給了夏丏尊。是夏丏尊約集了一班氣味相投的教師,招來了許多外地和本地的學生,創立了這個中學。他給學生一個有詩有畫的學術環境,讓他們按着個性自由發展。
但是理想主義的夏丏尊終於碰着實際的壁了。他跟他的多年的老朋友校長經先生意見越來越差異,跟他的至親在學校任主要職務的意見也不投合;他一面在私人關係上還保持着對他們的友誼和親誼;一面在學校政策上卻堅執着他的主張,他的理論,不妥協,不讓步。他不用強力,只是不合作;終於他和一些朋友都離開了春暉中學。朋友中匡互生等幾位先生便到上海創辦立達學園;可是夏丏尊對辦學校從此灰心了。但他對教育事業並不灰心,這是他安身立命之處;於是又和一些朋友創辦開明書店,創辦《中學生雜誌》,寫作他所專長的國文科的指導書籍。
《中學生雜誌》,是以「替中學生諸君補校課的不足;供給多方面的趣味與知識;指導前途;解答疑問;且作便利的發表機關」為使命的,成為20世紀30年代全國青少年的良師益友。夏氏認為,語文教學對待文章的閱讀和寫作,都應尊重文章學的系統。他又是提倡「語感」培養的第一人,把「傳染語感於學生」說成是他「在國文科教授上最近的一信念」。他還主張寫文章要講究「真實」和「明確」;為了做到這兩點,就必須在說話作文時留心6個「W」:為什麼要做這文(why)?在這文中所要敘述的是什麼(what)?誰在做這文(who)?在什麼地方做這文(where)?在什麼時候做這文(when)?怎樣做這文(how)?真正每做一文都能明確回答這6個「W」,文風就正了。夏氏在語文教育方面的理論和實踐,以及他終身為基礎教育事業奮鬥和剛正不阿的品格,給後人留下了極其寶貴的財富。
出版生涯
由於教育和出版天然的因緣關係,在民國出版史上教育家而事出版的,不乏其人;但能把教育與出版進行深入的、有機的、成功的結合,甚至於在出版中拓展出新的教育思想的,夏丏尊是較為獨特的「這一個」。經過股份制改組成功和兩年的出版實踐摸索,夏丏尊為開明書店確立了以青少年讀物為重點的出版方向。青少年,尤其是那些中學生們,正是昔日身為教師的夏丏尊幾乎每天都要相處的對象,夏丏尊關心他們的成長,熟知他們的困惑和需求。而今,他為青少年出書出刊,提供課內課外的精神食糧,正可看成是一個教育家教育活動的延續。在開明,夏丏尊心無旁騖,在茲愛茲,一干就是20年,成就了其學生曹聚仁所說的「名山事業」。在從事出版活動的過程中,夏丏尊教育家的本色不改。他在出版之位,謀教育之效,考慮更多的是如何通過出版,襄助教育,彌補學校教育之不足;同時也希望在實現這一教育目標的同時,獲得所在企業自身的發展壯大。《中學生》的創刊,便貫注着他的教育理想和出版努力。《發刊辭》中,他這樣寫道:合數十萬年齡懸殊趨向各異的男女青年於含混的「中學生」一名詞之下,而除學校本身以外,未聞有人從旁關心於其近況與前途,一任其彷徨於分叉的歧路,饑渴於寥廓的荒原,這不可謂非國內的一件怪事和憾事了。我們是有感於此而奮起的。願借本志對全國數十萬的中學生諸君,有所貢獻。本志的使命是:替中學生諸君補校課的不足;供給多方的趣味與知識;指導前途;解答疑問;且作便利的發表機關。啼聲新試,頭角何如?今當誕生之辰,敢望大家樂於養護,給以祝福!
十幾年的《中學生》,遵照當初的目標使命,一期一期地辦下來,不曾懈怠。主編夏丏尊和編輯葉聖陶他們,且編且寫。講知識,強調趣味,注重啟發,照顧對象的理解能力;談人生,態度平等,坦誠相待,做青年人可以交心的朋友。「好懂、好看」。當時的中學生讀者評價雜誌說,「讀了這期等下期」,「不用別人督促,自覺自愿地走進這第二課堂」。而每期上萬份,到抗戰前夕累計印數近百萬,如此大的發行量,證明雜誌同樣獲得了很好的出版經濟效益。
《中學生》可看成是開明書店出版物特點的一個縮影。舉凡語文、史地、科學、文藝等各種有益於青年身心健康成長,有利於他們今後生活能力提高的知識內容,都是《中學生》樂於刊載的。而這些,也正是開明書店的主要出書範圍。夏丏尊從事出版後,曾提出一個著名的教育觀點--受教材不等於受教育。他認為,學生受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培養生活和工作所必需的各種基本能力,各種教材--各種課程的教科書只是培養能力的材料;若只是囫圇吞棗地記住了這些材料而忘記了提高能力這個目的,就跟「買櫝還珠」同樣愚蠢。他希望青年學生要自覺從各種課程中攝取身心上的能力,而且普遍學習所有的科目而不要有所偏頗。在這一觀點統率下,開明出版物呈現出既圍繞着教育中心主題,同時又學科門類豐富多彩,既專門又綜合的特點。
出版是主觀色彩很強的文化生產活動。夏丏尊之於開明的影響,除了他的教育思想在出版物中直接投射外,他的處事風格和人格魅力同樣形成張力,在開明凝聚成一種集體作風。夏丏尊做事平實穩重,與章錫琛的精明果敢形成互補。但在出版認真、不肯馬虎苟且方面,章夏二人又有許多共同之處。夏丏尊是一個謙謙君子,不事浮誇,在看似平凡平實的背後,其實正包孕着一股強烈的理想情懷和一顆熾熱的愛人之心,因而也就特別有凝聚力--在社內則氤氳為風氣,形成一種被時人和後人稱為「開明風」的企業文化和企業精神,在社外則常被作者和讀者提及和懷念。這樣的教育出版家,談不上有多少轟轟烈烈,但他和他事業的影響力,卻持久而綿長。
讀書方法
著名語言學家夏丏尊先生提倡過一種讀書方法:把精讀的文章或書籍作為出發點,然後向四面八方發展開來,由精讀一篇文章帶讀許多書,有效地擴大自己的知識面。
夏丏尊先生舉閱讀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為例:這篇文章是晉朝人寫的,如果想知道這篇文章的地位和晉朝文學的情況,就可以去翻翻中國文學史;這篇文章體現了一種烏托邦思想,而英國的莫爾寫過一本叫《烏托邦》的書,又可以對照起來讀;這篇文章屬於記敘文一類,如果想明白記敘文的格式,就可以去翻看有關記敘文寫法的書;另外,如果想知道作者陶淵明的為人,還可以去翻《晉書·陶潛傳》。如此這般,可以由讀一本書引出一大串來。夏丏尊先生自己就是經常這樣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