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和婚姻的較量(臨清流)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愛情和婚姻的較量》是中國當代作家臨清流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愛情和婚姻的較量
藍以為,她只是有一點喜歡瑞。
忽然一天,瑞向她表白,那點喜歡讓她不知所措——
在這裡,藍和相識兩年的男友木,在這個每天兩杯清茶,一張報紙的單位里,波瀾不驚生活了三年,生活簡單而閒適,雖然和當初的夢想相去甚遠,可是每個人似乎都不想改變什麼,或者覺得一切的改變,都是艱難又艱難的,還沒開始,就被打敗在無形的地方,直到瑞的出現。
瑞說,他的大學很蒼白,努力考各種證書,所以從沒有談戀愛,她喜歡他的認真和執着!
瑞說,他要出去闖蕩世界,要脫離這個讓自己渾渾噩噩過一生的單位,她喜歡他的不甘平庸和勇氣!
有人說過,愛情其實是沒有道理的,愛一個人似乎也是沒有理由的,而藍不知為什麼,她愛上瑞,似乎有太多的理由,她愛他的熱情和朝氣,愛他的陽光和真誠,愛他的灑脫和不羈——而有一天,她忽然發現,這都是木身上沒有的,木無形中成了和瑞對比的參照。
當年,藍在最需要溫暖的時候遇見了木,於是木成了藍心裡的火種,並且以覆蓋一切的力量掩蓋了生活的種種殘缺,那是一段美麗的光陰!
然而光陰的致命力量卻是又讓各自的殘缺,在一日日生活的顛簸里再次輪番着上演,最後落得當日那壓制一切的溫情又重新被生活俘虜。於是那溫暖,仿佛在冬天以外的季節,依然無關聲色。
有些痛,有些不甘,繼續蟄伏在心底,一日日暗涌成河——藍說不出,只知道她太想做一隻飛鳥,遠遠地離開這堵高牆,木除了給予溫暖,給不了藍這個,他連自己都給不了!
莫名地,藍的心裡沉積了對木隱隱的不屑,尤其在瑞出現的時候。
瑞仿佛是黑暗中的光束,藍就不知覺地受了某種力量的牽引,何況感情通透而簡單的木,晉升了主任,事務更多,一日日疏忽了藍的感受,更疏忽了藍的孤單。
那一天,是瑞的生日,瑞請了幾個要好的同事在一家飯店吃飯,而木恰好那天不在,於是瑞只邀請了藍,席間,都喝了不少酒,瑞總是很紳士地照顧身邊的女同事,喝完了酒,吹完了蠟燭,撒完了蛋糕,彼此也都盡興而歸,只有瑞和藍是住單位宿舍的,兩個人在深夜十二點往宿舍趕。
仿佛預定了要發生點什麼。
果然,瑞帶着濃濃的酒氣說,藍,你知道我的生日最想擁有什麼嗎?
藍一聽,心裡一怔,仿佛有種隱約的預感,只是不動聲色地問,是什麼?
是——,瑞說着,忽然停住了腳步,定定站在藍的面前,黑夜裡的眸子仿佛星星般晶亮,閃爍着某種致命的光澤,可以灼燒一個人的眼睛。
然後,瑞抓住了藍的手,慢慢擁住了藍,藍一驚,掙脫開來,口中說着,不要!但瑞還是有力地擁過來,口中喃喃說着,只想一個擁抱而已,你放心,我不會非禮你的,我是那種人嗎?溫柔的口氣,裹挾着傾瀉而出的懇求,於是藍,不忍掙扎,只是手足無措地被包圍在瑞的懷抱里!
藍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只是我們這算什麼嗎?我有男朋友的,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從我進單位時看見你和他在一起,就覺得自己完了,沒有希望了,今天是酒壯了我的膽,我想告訴你,我是喜歡你的,你可知道?我不想勉強你什麼,你願意把我當成什麼就什麼吧!
你還是做我的弟弟吧,好吧?
瑞把頭埋在藍的脖頸里,不能自拔,藍輕輕推開了瑞,說,前面有人來了,咱們走吧。
瑞果然把臉抬起來,然後故作輕鬆地說,剛才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的喝多了,你別見怪,希望你別往心裡去,而且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好嗎?
好,藍淡淡地應着。
於是彼此一路無言,曖昧而凝滯的空氣仿佛瞬間重新疏散寂靜起來。
夜裡,藍第一次失眠了!
只是她不知道,瑞此生有了第一次的失望,因為她!
往後的日子,倒真的一如往常,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是瑞倒真的笑嘻嘻地稱呼藍為姐姐了,只是這一聲,落在藍的心裡猶如千斤之重,墜進心底。
瑞因為電腦技術好,單位里很多的事務都讓他承擔下來,於是,瑞常常加班,藍很多次路過瑞的門前,站定了,望着那個燈下認真嚴謹的年輕人,怔怔地默默望好久,那盞燈是種溫暖的誘惑,而燈下的人,更如一枚落在心裡的毒藥,藍清醒這一切,戰勝不了這誘惑,又不想讓自己被其所傷,於是就一次次望着,從某個路口不知覺地繞到這裡,又一次次克制着進去的衝動,往往直到當瑞抬頭要發現時,藍就一轉身跑掉——
而瑞望向那黑夜當中的眼神自然是空洞而無力的,但藍覺得,瑞的心裡肯定知道那個人是自己,唯有自己!
而藍,往往人走了,心卻留在了那裡,更戲劇化的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藍的宿舍正好對着瑞加班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有一層紅色的窗簾遮着,雖然遮着嚴嚴實實,卻有光亮無可阻撓地透出來,藍覺得,那在布藝窗簾上密密灑下溫潤光澤的是瑞泄了密的心,如一朵羞澀綻開的晶瑩的花束,——藍就這樣對那花束日復一日的痴迷起來,站着時,她立在窗前看;睡覺時,躺在床上想;在夢裡,更有無邊的糾纏!
這樣獨特的相望,如淅瀝的小雨,漸漸在心底堆積起了無邊的潮濕和幽暗,進而讓人無望,於是,有時候,藍就望瑞的臉,那看似單純的笑臉,一直得望着,仿佛看天上隱約可見的雲彩,想看地真切時,卻又無處可尋。
藍從此不再接近瑞!
直到瑞來敲藍的門!
那天,仿佛是有着某種的預感,藍感覺到是他,打開一看,真的是,有種隱約的欣喜悄然在心頭蕩漾。
瑞進來,不說話,只在藍的身邊坐下,藍繼續寫她的文案,聽見瑞低低地說,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你感覺到了嗎?藍不語。
瑞繼續說,其實我晚上加班從來,從來不關門,這又是冬天,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就是在等你,你可知道!瑞壓抑的聲音里漸漸有了阻塞的深情。
瞬間,藍忽然就想落淚!多日的守望仿佛看見了真切的答案。
沉默了好久,藍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筆,抬頭望向窗外,幾日的陰雨天過後的陽光洋洋灑灑的落下來,那麼明朗和潤澤,這明朗漸漸看得自己心疼,忽然間,她就有了一種衝動,仿佛是全身的血脈在陽光的感召里,更有了歡快流動的渴望,於是,她迅速而有力地甩了一下頭,仿佛片刻間跨越了自己多日的煎熬和壓抑累積的鴻溝,直視着瑞的臉,輕輕地說,如果說你是喜歡我的,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也是喜歡你的,告訴你這,只因為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心——只是我們——
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是嗎?瑞接過了藍的話。而瑞的語氣,忽然間有了輕快的痕跡,裹挾着某種釋放。
藍說,是吧。
可我不在乎那個結果啊,只要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就夠了,你能把你的愛分一點給我,我就很滿足了,甚至對於我來講,那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既能擁有你的愛,又可以不需要擔負屬於男朋友身上的那份責任,我真的很知足了!有句話怎麼說的,叫不求長相廝守,但求曾經擁有。
瑞似乎盡力地想說服藍心裡的顧及,可是隱隱地,藍卻覺得某種不舒服的感覺,是什麼,又說不出來,很多年後,藍明白不舒服的是瑞追求過程不要結果的愛情方式,那樣的方式其實註定了某種不公平——仿佛只是一種投機取巧,享受過程,不擔負責任,這樣的愛註定了它的分量更輕薄,,可是當年,藍不懂!
藍的辦公室,從此都有了瑞光顧的痕跡。
瑞常常不經意地在衣服里掏出好吃的好玩的,好吃的常常有藍愛的果凍,上面比味道更美的是包裝上的美麗的字,比如你是我永遠的牽掛,一生一世的愛你!瑞常在手心裡悄悄地握着它,然後笑盈盈地望着藍的眼睛說,我有一句話要對你說,藍問,什麼話?
就是它給我說了的話,瑞然後跟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來蹦到藍的眼前,藍幸福的感覺就那樣一日日蔓延!
有時候,藍也會去瑞的辦公室,只是瑞的辦公室在一樓,且還是在很多人要經過的路口處,那次藍去,瑞正在做圖表,密密麻麻的線條,瑞看了一眼藍,說,你現在怎麼跑到我這來了,我正忙着呢。
藍不悅地說,你忙我就不能來了嗎?
不是的,只是你要注意影響啊,你看木就在隔壁,你就不怕他察覺嗎?
察覺就察覺吧,你就這麼害怕嗎?
不是我害怕什麼,我明年肯定會走,只是怕給你帶來麻煩,你還要在這裡工作下去呢!
瑞說得輕鬆自如,甚至含了在藍看來的優越感——仿佛是看風清雲淡的天空,自己只是天空下一棵渺小的樹,望着別人的高遠,重複自身無望的站立。
同時瑞在瞬間,也將彼此的情分分的一清二楚,藍本能地有了某種反抗的心理!
於是,藍假裝鎮定,淡淡地說,怕什麼,兩情相悅,你未娶,我未嫁,其實我都告訴他了。
告訴他什麼?瑞抬頭望了眼藍,繼續移動着手裡的鼠標問。
藍故意裝作無辜的樣子說,告訴他我和你好了啊!
瑞仿佛被什麼重物擊了一下,放下了鼠標,大睜了眼,不相信地望着藍,仿佛看一個從沒見過的怪物,看着看着,這眼神的光芒漸漸變的憤怒而犀利,然後沉沉地說了一句,你說得倒輕鬆,可你叫我以後怎麼在單位混,怎麼面對別人。
藍默默地望着那張陌生的臉,忽然察覺到所謂偉大的愛情在現實的輕輕觸及下,是如此的輕薄無力。
瑞仿佛覺得不解恨,又鏗鏘有力地道了一句,你的腳步永遠跟不上我的腳步,我可能明年在上海,後年在北京,這個單位只是我人生經過的一個驛站!
藍心裡掠過巨大的寒意,沉聲地問,這個驛站也包括我,是嗎?
瑞有片刻的沉默,之後又肯定地說,可以這麼說吧!
藍直直地望着瑞,寒意從心底無可阻擋地蔓延到臉上,她顫聲地說了一句,你放心吧,我根本沒告訴他,謝謝你的驛站,我的人生難得有此殊榮!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出門的剎那,眼淚象決堤的水,肆虐地在臉上奔流,還好她沒有讓瑞看到,她不能讓他看到她的軟弱。
感情象美麗的海市蜃樓,還沒看見多少的光亮,就消失在冰涼的暗夜裡,藍覺得留在心裡最多的還是屈辱——這份感情在瑞的手裡緊緊把握,她從來沒有一丁點的主動權,從來只是被動地接受着一切——從開始到離開。何況更致命的,是藍在瑞的表達里,看到被漠視的,不僅僅只是感情!
愛情里也攙雜了自尊的較量,瑞傷了藍的感情,更傷了她的自尊,她不過是他生命里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而已!
藍真的後悔,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瑞!
第二天,藍平靜的上班,努力當作從來沒有瑞出現過,打開抽屜,發現了一封信,毫無意外的是瑞寫的,瑞說他無意傷害他,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如此刻骨的感情,他珍惜這一切!
藍對這珍惜不屑一顧!
直到瑞又來敲藍的門!
瑞一進門就緊緊抱住藍,仿佛是失而復得的擁有,他了解藍,她會心軟,會在強悍有力的懷抱里失去回擊的力量,然後他就開始尋找藍的嘴唇——
果然藍很配合他的吻,深情綿長,她的小巧的舌在他的唇齒之間游弋探尋,溫存的氣息縈繞着瑞的臉,今天,連他自己都很奇怪,藍表露感情起來居然是如此讓人消魂,從來都是自己以強有力的力量征服藍,當他想進一步有所舉動時,藍握住了他的手,再一看,藍表情冰冷,只說了一句,你走吧,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從此我們就是同事而已了。
為什麼?還為上次我的話生氣嗎?瑞似乎還沒在藍的深情里醒悟過來。
你想聽真話嗎?藍望着瑞。
想,瑞說。
那我還是和你說實話吧,我大學裡有過一個讓我失戀的初戀情人,這份感情一直讓我耿耿於懷,你出現的時候,我發現命運真是一個公平的設計師,你和他像極了,所以我就情不自禁把你當成了他,現在到今天我發現,我還是錯了,你不是他,但尤其抱歉的是,你對於我而言,一直是做為他的替身而存在的,對不起,我也不想再這麼騙人騙己活下去了——說完,藍有種解脫的放鬆。
瑞本來緊緊握住藍的手,片刻間無力地鬆開來!
藍還是平靜地說,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瑞離開的時候,藍的眼淚才悄然滑落。
藍以為小小的報復會撫平心裡的失衡和失落!
日子依然處變不驚地過着,沒有人知道藍和瑞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曾有過什麼,木倒是有個感覺,覺得藍近來對自己似乎更有依戀了,他情不自禁地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前段時間冷落了她,她對你倒是依戀起來了,看來真被什麼人說過的話說中了,說什麼你退,她進,你進,她倒退了,所以女人還真是不能太寵着的,就是要若即若離的!
藍常常讓木在閒暇的時間陪自己逛逛街,看電影,明明沒什麼大片可看,藍卻總是牽着木的手成雙入對地出入電影院,倒真是惹的不少青年男女的羨慕,木有時侯在想,女人可真是淺薄,明明無聊,還要故作幸福狀,少有情趣的木其實不喜歡看電影,在他看來,花個幾十塊看個把鐘頭,還不如自己在家在電腦上看看呢,多經濟實惠啊。
木覺得藍的改變除了這,還有就是常常要自己把甜言蜜語掛在嘴上,她常大睜着眼問,木,你還愛我嗎?
木說,當然了。
不行,說完整了。
我愛藍小冷!
藍聽完,嗤嗤地笑,腦中糾纏的影像卻依然故我的來回撕殺,她又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一生一世愛藍小冷,永不背叛!
藍聽着聽着,眼淚就要下來了,於是便緊緊抱着木的脖子,伏在他的肩頭,期翼踏實和溫暖可以化解心底那糾纏不休的疼痛,而心卻常常還是越過木的肩頭,伸向那有紅色布簾的窗,細細密密地遺落在那咫尺可見卻遙不可及的燈光里!
冬天又來了,藍討厭冬天。
單位里的單身貴族們就又向空調房裡涌,在那個多功能廳里除了機器的溫度,還有人的熱量,這熱量也吸引了藍,藍的眼睛總在進門的剎那搜索着,沒有某個身影,會靜靜地坐着,看那些無聊的武打片,瑞有時候會進來倒水,藍看見瑞的身影,總是默默轉頭,只是瑞離開的時候,那目光卻追出了很遠;當然瑞和他們吹牛的時候,藍常常會抬起頭,端起自己的茶杯,目光很快地掃過某張臉,那臉如果沒有被驚動,藍就會將目光鎖定,定定地看上幾秒,留在心裡的沒有聲音,只有瑞仰起臉說話的樣子,她尤其喜歡他的下巴,挺直,有型,略略地仰起,專注而高貴,讓她想起希臘人才有的挺拔——
冬天的溫度說降就降,昨天還是5度呢,第二天就是零下4度了,和眾多人一樣,藍也感冒了,早晨上班時,恰巧碰見了瑞,藍平靜地說,早。瑞回應了一聲,而目光卻久久鎖住了藍,藍仿佛看見了曾經熟悉的灼燒,於是低着頭,急急走過。
中午,藍打開抽屜,發現了一盒感冒藥,雖然沒有任何記號,藍心裡明白是瑞放的,她默默拿起藥,放到了一個不用的抽屜里。下午藍把報表拿到科長處簽收,卻正好遇到瑞在,且正好科長在批評着他:瑞,近來的工作怎麼總有疏忽的地方,單位的表格不是多了一行,就是少了一格;印發的分數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做事可不能有一點的馬虎啊,你看今天這材料又要返工,浪費人力和財力啊,年輕人。
瑞想說什麼,一抬頭正撞見藍的目光,於是又什麼沒說,而領導正好借題發揮說,小藍做事就挺踏實的,沒出過什麼錯。
藍尷尬地站着,立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抱歉的望了眼瑞,這一眼,仿佛某個阻塞的電路瞬間接通,瑞欣喜不已,他覺得自己多日的煎熬有了些許的光亮,待領導走後,瑞輕聲說,你是知道為什麼的?
藍望了望瑞的眼睛,多日來積聚的一切在那輕輕的一瞥間,仿佛全湧進心田,奔涌着想要傾瀉而出,她趕緊收回了目光,輕聲說,我不知道,我連自己都不知道,還會知道別人!
說着,轉身離開,留下瑞戀戀的目光。 [1]